词曰:
“东风起,刀光剑影千夫毙。千夫毙,马蹄声碎,战云伤别。
开天辟地星光跃,长安古道千年雪。千年雪,九州风貌,大唐金阙。
——《秦楼月_大唐不夜城》”
…………
这几句词里描绘出来的这个气壮山河的武侠故事,它就发生在唐朝初年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夜晚。
话说在那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夜晚,平日里气势宏伟的大唐不夜城,此时却是如此这般的凄凉。
听!它的四周正静悄悄的。
诺大的长安城仿佛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一个什么人的到来。
如果此时有谁能够掌握腾云驾雾的本领,那么他只需要偷偷地隐身在这浓墨般厚重的云层之中,然后用手轻轻地把他眼前的云层拨开一条细长的缝隙,那么他今晚就能够亲眼目睹长安城如此这般凄凉的景象。
…………
在朱雀门的城楼上,一个刚值完夜班的禁军将军云阿四正在做着最后的交接仪式。
“妈的!玄武门那边是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还乒乒乓乓的!该不会是……”
云阿四刚做完交接仪式,他的嘴里就不合时宜地嘟囔了两句。
云阿四的这两句话就犹如晴天霹雳,他把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他们都傻傻地惊在了原地。
就这样,时间停滞了几秒钟。
等在场的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这一群人中除了云阿四,其他的人都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们齐刷刷地抬起了头,用十分恶毒的眼神向云阿四看去。
云阿四他并没有顾忌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走到靠近玄武门方向的女墙边上,然后他装模作样地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向玄武门探了过去。
云阿四好像看得十分仔细,他津津有味地一会儿摇着头,一会儿又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之后,云阿四他又尴尬地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不会的!不会的!哈哈……”
听到云阿四的话,众人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终于又放回他们的肚子里了。
他们都朝云阿四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只当这是云阿四一个不合时宜的恶作剧罢了。
随后,他们又低声互相谈论起最近长安城发生的大事小情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忙碌了起来。
…………
换防结束以后,云阿四想先随便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会儿,然后他再赶回他长安城中的家。
云阿四先是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附近的女墙边上,然后他转过身去把他僵硬发麻的身子靠在了冰凉的女墙上。
随后,他背靠着女墙开始逐步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在确定了所有的装备都齐全以后,他的身体才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盘腿坐在女墙根下的云阿四用力地闭上了他已经十分困乏的眼睛。
他咬紧牙关把嘴里的一大口唾沫咽了下去,同时他的鼻孔里还呼出了一大口浊气。
“呼……”
云阿四他顿时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
就这样,云阿四抱着他的佩刀背靠着女墙伸长了双腿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
………
两个更夫敲着竹梆子正从朱雀门城楼下经过。
“他妈的!大晚上的!要死啊?”
云阿四被城楼下经过的更夫惊醒了,心通通的跳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地喘着粗气大骂道。
骂完,云阿四他用右手拄着佩刀一咕噜就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之后,他转过身去手扶着女墙站在高耸入云的朱雀门城楼上自西向东望去。
他想找出到底是哪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打搅了他们老子的美梦。
云阿四瞅见长安城往日繁华热闹的东、西市大街今夜竟然如此的冷清。
往日这个时辰应该还是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更夫偶尔走过。
云阿四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哪两个更夫刚刚从朱雀门城楼下经过。
夜很黑,他没有看清楚那两个更夫的具体样貌。
随后,云阿四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找了起来。
云阿四看到东、西市大街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就已经打烊并排上了门板,门板缝隙中透出的微弱烛光整齐划一地躺在了店铺门前的青石板上。
云阿四睁大了眼睛正仔细瞧着,那些微弱的烛光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它们躺在青石板上的细长身子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着。
突然……大街上一阵阴风扫过,枯黄发黑的落叶顿时就惊慌失措地向四处逃窜去了。
云阿四的身体好像也被那一阵阴风吹得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唷~!这他妈的!今晚怎么这么冷啊?”
云阿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他大声地骂道。
此时的云阿四他再也没有心情去寻找那两个不长眼的更夫了。
他从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判断,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他想了想,自己也该回家去了。
…………
云阿四拖着好像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踏下了朱雀门城墙内侧的汉白玉石阶。
他慢慢地走出了朱雀门,来到了门前空旷的大街上。
此时朱雀门门前空旷的大街上,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云阿四继续往前走去。
他走着走着,无意中抬起头向天上瞥了一眼。
“天呐!这是什么鬼天气?”
云阿四抱怨道。
他看到整个夜空就如同一口使用了很久的巨大黑锅重重地从天空中倒扣了下来。
这瘆人的景象让云阿四感觉到无尽的黑暗和被人用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喉咙快要窒息般的压抑。
“呀!……呀!……呀!……”
皇城四周的角楼上传来了一阵阵乌鸦因受了惊吓而发出的惨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让云阿四猛地一怔!
他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心里逐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金属的撞击声和战马的嘶鸣声隐隐约约地从玄武门方向传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云阿四霎时间明白了过来,他心下暗叫道。
玄武门方向传来的声音逐渐越来越清晰了。
此时,云阿四惨白的脸上早已被吓的没有了一点儿血色。
他的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比那大核桃都要大,喉咙不停地上下耸动着。
他想大喊一声,可是声音明明已经压到嗓子眼上了,但是他却又始终喊不出来。
他脊背上的汗毛还没来得及完全竖起来,鬓角豆大的汗珠就已经在不经意间一滴一滴地摔落到他脚下的青石板上了。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
直到这件事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安城的百姓们才逐渐得知。
就在那个让人难忘的夜晚,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的次子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附近发动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军事政变。
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军事政变中,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被秦王李世民的手下尉迟恭当场杀死。
与此同时,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家族也被秦王李世民一一密令—满门抄斩。
在历史上,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军事政变被称为‘玄武门之变’。
对于这场惊天动地的军事政变,大唐民间曾有诗云:
“剑拔弩张势峻严,
同胞反目为皇权。
秦王地利人和有,
顺应天时变抢先。”
就在玄武门之变事发的当晚,齐王府的铸剑家臣李铁在奉命前往玄武门送剑途中得知了齐王李元吉已死的消息。
他来不及做任何考虑便立刻调转了马头向齐王府赶去。
李铁赶到齐王府后,他骑着马在王府的大门口逗留了一会儿,然后他又再一次调转马头向王府供佣人日常进出的偏门赶去。
“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铁就骑着马儿赶到了齐王府的偏门。
李铁快速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他把马儿拴在门口的一颗碗口粗的老榆树下,换上了一身他常用的夜行衣。
之后,李铁孤身一人手里握着齐王的宝剑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地翻墙潜入了齐王府中。
李铁先是快步走到齐王府后院的铸剑作坊,他看到了自己家住的房子灯还亮着,于是他神情凝重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铁!你回来了?我和孩儿一直在等着你。快把剑放下洗洗手,我们早点睡吧!”
正在给他们的孩子哺乳的李铁的妻子婉儿温柔地说道。
“啊……!回来了!回来了!今天这天气可真怪!”
李铁回过神来,他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地回答道。
“铁!你怎么了?快来看看我们的小宝贝,你看他多可爱啊!”
婉儿一边轻轻地摇着她怀里的孩子,一边微笑着说道。
“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嗯……嗯!他真的很可爱!我……我……”
李铁神色恍惚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他痛苦地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把手中无比沉重的宝剑放到了桌子边上,然后他朝着床边快步走了过去。
李铁从妻子手里小心地抢过襁褓中已经熟睡的孩子,然后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孩子的襁褓中。
他贪婪地呼吸着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
“铁!你怎么了?你干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婉儿语气急促地连续问道。
此时把头深埋在孩子襁褓中的李铁已经止不住他眼中的泪水,他浑身颤抖着说道:
“婉儿!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你们不要怪我……我……啊~~~!”
李铁悲痛欲绝,他大喊了一声拔出了桌子上的宝剑朝着他妻子婉儿的心脏刺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