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齐王李元吉曾指定的王位继承人小世子李承度被李铁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李用给偷偷地调了包。
由于事发突然,而且玄武门之变牵扯到众多的王子皇孙,当时秦王李世民的手下们都急于建功立业,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
成功掉包之后,李铁和小世子李承度他们二人分别换上了王府中只有下人们才穿的粗布衣裳,他们乔装打扮了一番准备随时趁乱潜逃。
…………
此时的齐王府已是天下大乱。
齐王府的家眷们和下人们他们手里已经拿着大包小包了,却还在你争我夺地抢夺着各类财物。
看!他们正在上演一幕幕十分精彩的闹剧。
……
“那是我的!你给我~!”
一个生得十分美艳的年轻丫鬟瘫坐在地上哭喊道。
另外一个长相老实憨厚的中年家奴并没有去理会瘫坐在地上哭喊着的那个美艳动人的年轻丫鬟。
他一边翻箱倒柜地搜刮着财物,一边扯着嗓子大骂道:
“他妈的!什么是你的?我呸!你这个婊子!想平日里你只要沾了一点殿下的福气便对我们这些人作威作福,这是你该受的报应!”
长相老实憨厚的中年家奴翻箱倒柜地搜刮了一会儿之后,他抱起一大堆装有金银首饰和盛满金条的红木漆盒子准备逃命了。
正在这时,瘫坐在地上的那个生得十分美艳的年轻丫鬟一把抱住了中年家奴的腿,她生气地大骂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下流坯子!你给我放下!那都是王爷赏赐给我的!……”
“滚!”
不等她说完,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家奴大喝了一声,一脚把生得十分美艳的年轻丫鬟踹得远远的,夺门而去了。
“罢了!罢了!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我都可以给你,你能不能看在你我曾经……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带我离开这儿……”
此时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年轻丫鬟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她面朝着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家奴的背影苦苦哀求着。
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家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远处了。
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假装听不见。
……
“你们先放手!”
“你们先放!”
“你们不放!凭什么我先放?”
“快放手!”
………
在齐王府珍宝阁的大门前,四个家丁模样的小厮正在争抢着一盆举世无双的红珊瑚。
他们一人拽了一根红珊瑚的枝杈,硬生生地让这一盆举世无双的红珊瑚悬浮到了半空中。
面对这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们四个人谁都不愿意先放手。
这四个家丁就这样一直角力着。
“啪!啪!啪!啪!哗啦啦!啪!”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盆举世无双的红珊瑚最终还是禁不住这四个家丁的横拉硬拽,它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啊~都怪你们!我跟你们拼了!”
其中一个家丁抱怨着骂道。
说完,他就和身旁的另外一个家丁撕打在了一起。
其他两个家丁见状,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便也撕打了起来。
“你放开我!”
“你锁我喉是吧?”
“你掐我脖?”
“咳咳咳!我打死你!”
…………
齐王府里其他地方也还在乒乒乓乓地响着,到处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哈哈!
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彩闹剧。
就在此时,齐王府的书房里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不要!李铁!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度儿!度儿!快救救母后!快……李铁……你……”
年轻的女人话还没有说完便倒在了殷红色的血泊之中。
她的喉咙耸动了几下,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指向李承度站立方向的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杀我母后?你这个坏人。你还我母后!你还我母后!……”
年幼的李承度一下子就扑到了年轻女人的身旁,他尖叫着哭诉道。
“小世子!微臣死罪!微臣……”
李铁一边痛哭流涕地说着话,一边悄无声息地朝着年幼的李承度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李承度身旁,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用食指在他头顶的百会穴轻轻一按,年幼的李承度瞬间就瘫睡到了他怀里。
之后,李铁把李承度轻轻地平放到了旁边的地毯上,他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朝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一点儿气息的年轻女人连连磕头。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嘴里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殿下!微臣有罪!这本是您的家事,微臣斗胆才……唉……”
“王妃!是我害了你!可……。与其被俘之后受辱,还不如就此……。”
“殿下!微臣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将小世子救出生天,求您在天上保佑我们!”
最后,李铁向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年轻女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用手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酿酿跄跄地站了起来。
李铁的眼泪不断地从他的脸上滑落,滑落在地上的泪珠很快就消失在殷红点点的纯色羊毛地毯上了。
纯色羊毛地毯上以前用金丝绣着的龙凤图案这时也不见了,只留下被人撕扯过后变得狰狞可怕的巨大针孔。
李铁神色黯然地抱起了睡在地上的小世子李承度。
他准备带着年幼的李承度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这是?”
李铁看到他刚刚抱起小世子李承度的羊毛地毯上被他刚刚生硬的动作掀开了一个洞,这个洞里露出了一个烫金色的信封,他疑惑不解地说道。
于是李铁抱着昏睡过去的小世子李承度蹲在了地上,他随手捡起了那个烫金色的信封看了起来。
这时,烫金色信封的署名一栏用狼毫毛笔写着的‘三胡’两个字赫然出现在李铁面前。
“啊~!”
李铁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他不由地叫出声来。
李铁发了一会儿呆,最终他还是哆哆嗦嗦地拆开了这封信。
只见信中写道:
“西域神铁,
川中圣火。
淬剑青莲,
天下一统。
如本王今夜不幸遇害,请速带我儿承度去西域碎叶城寻我义弟阿尔泰金戟疏勒王臣盘。
三胡绝笔”
李铁瞬间被这封突如其来的信里的几行字惊住了,他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一尘不染的白色信纸从他的手里滑落,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最终也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莫非是天意?”
李铁自言自语地说道。
…………
是夜,考虑再三的李铁决定带着小世子和那封齐王殿下的遗书紧急逃往西域碎叶城。
为了在路途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铁提前就给他和李承度都取了很普通的化名,并且两人还以父子关系相称。
李铁改名王留,李承度改名王孙。
李铁在逃出齐王府奔向开远门的一路上又前前后后成功地说服了一十三名幸存的齐王府武士。
很快……他和小世子李承度就在众武士的帮助下连夜逃出了开远门。
之后他和这一十三名武士骑着快马带着小世子李承度直奔大唐通往西域的门户——玉门关。
他们想经玉门关再去到西域碎叶城。
他们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西域碎叶城远离长安,目前秦王李世民的势力还没有发展渗透到那儿,只有尽快逃到西域碎叶城,才能确保他们和小世子的绝对安全。
“驾!……驾!……驾!……”
在逃往玉门关的路上,他们身后卷起了滚滚烟尘,一路上马鸣风萧萧。
诗云:
“长风万里行,悲歌奏清明。
快马疾如电,宝剑又龙吟。
忠良多古道,血染夕阳巾。
大漠黄沙卷,慷慨赴金陵。
——《寄齐王府一十三位武士》”
…………
直至出了玉门关,他们原来的队伍就只剩下王留和小世子李承度两个人了。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王留一会儿也不敢耽误,他带着小世子骑着快马一路疾驰,直奔疏勒碎叶城。
“驾……驾……驾……驾……”
…………
三个多月后,他们终于赶到了疏勒碎叶城的城下。
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空,太阳正在无情地吞噬着这片土地上仅有的生命。
“吁——!”
王留猛拽住马缰绳,胯下的马儿前蹄双双腾空,立马止步。
疲惫不堪的王留低下了头用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看他怀里熟睡的小世子李承度。
当他看到小世子李承度还在他怀里安稳地睡着,他消瘦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王留并没有去管他身前身后几处致命的刀伤,而是任由伤口里令人作呕的黄褐色液体肆意地流淌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用眼角渗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热气蒸腾的碎叶城。
这时马路上不断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从王留身旁经过。
他们一看到王留这副十分凄惨、可怕的模样都就快速躲开了,他们跑了很远才逐渐停下脚步。
之后,他们回过头来都用惊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骑在马上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怪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路人也加入他们的行列,并且他们好像都在低声地谈论着什么。
…………
一个身着华丽胡服的波斯商人喝了一大口美味的葡萄酒,他努力地耸动着喉咙把这美酒咽了下去,然后转过身去对他身旁的仆从们低声说道:
“嗨!伙计们!你们瞧!这个身着血迹斑斑破烂衣服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
你们给我瞧好了!你们要是还不好好干活就会和他是一个下场!”
几个仆从们听了他们主人的话心里觉得讨厌,他们低着头暗暗使劲拽了拽手里牵引骆驼的缰绳。
顿时,驮着货物的骆驼们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身着华丽胡服的波斯商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被吓坏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得罪了上帝。
“我主保佑!我主保佑!千万不要让我碰到什么倒霉事儿。……”
身着华丽胡服的波斯商人用右手在他胸前画着十字,诚恳地祈祷着。
……
“那个可怜的孩子他怎么了?孩儿!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他?”
一位身着简洁胡服的老妇人解下她墨绿色的头巾一边擦着额头渗出的汗,一边对身旁抱着小孙女的儿子说道。
“母亲大人!我们看看再说,如果实在没人帮他,您帮我抱会儿妮妮,我过去看看。”
老妇人善良的儿子回答道。
“奶奶!奶奶!你看他流血了!你看他流血了!他是不是很痛苦啊?我们应该救救他的,对吗?”
老妇人的小孙女在她儿子怀里机灵地大声喊道。
听到小女孩婉转动听的声音,路人都齐刷刷地朝她看去。
这些看向小女孩得人的眼神里有赞许、有鄙视、有漠不关心、有邪恶的笑容。
小女孩一下子被这些人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脸红彤彤的,就好像熟透了的小苹果,让人有了忍不住想轻轻地咬上一口的冲动。
“掌柜的!你看这人衣衫虽然破烂不堪,但是小人看他的装束……。嗯……想必他来自我们大唐,而且来头还肯定不简单呢!”
一个来自大唐的小伙计对他老板说道。
“刘一手!操心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难道你最近没听说家乡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吗?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少掺合为妙!”
这个来自大唐的商人目光如炬,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骑着马的王孙,淡淡地说道。
这个来自大唐的商人话虽如此,但是谁也想不到此时的他脑海里正在把【大唐一刀流】【天流】总部雪花般飞来的【天字第一号】急件尝试着一张一张地拼接起来。
他的眉头逐渐紧锁了起来。
终于,这个来自大唐的商人脑海里拼接出了一幅‘王国故人出开远,千里黄沙血染天’的惊心动魄的画面。
这个来自大唐的商人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似笑而又非笑的表情,紧锁着的眉头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
“大哥!你看这个家伙的马不错,咱们要不要待会……”
一个脸上挂着刀疤的彪形大汉面露凶狠之色,低下头对他身旁同等身材的男子说道。
“老弟!咱们先不着急,看看再说!这儿人多眼杂,待会找个没人地方,我们先这样……,然后再那样……。嘿嘿嘿!”
刀疤男的大哥一边对他小弟比划着,一边低声邪笑着说道。
…………
王留勒着马看着眼前的碎叶城城墙上用金漆漆成的〈碎叶城〉三个金色大字一直呆立在原地。
他犹豫了,此时他的心里是五味杂成。
也不知道时间去过了多久,骑在马背上的王留感觉〈碎叶城〉那三个在烈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金色大字慢慢地旋转了起来。
王留闭上了眼睛抬起手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他捶在脑袋上发出的咚咚的声音好像瞬间就石沉大海了,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等王留再一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他周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飞舞着的〈碎叶城〉三个金色的字,它们正围绕着王留不停地旋转着。
王留心下一惊,他发现自己被它们包围了。
他眼看着他四周飞舞着的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碎叶城〉三个金色的字围绕着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王留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的身体仿佛被逐渐抽空,力量在一点点地流失。
突然……王留眼前一黑,他抱着王孙背朝马下直直地倒了下去。
…………
在王留刚要坠下马,正意识模糊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陌生的幻境中。
这是一个四处煞白,并且被无边无际的白色烟雾笼罩着的地方。
王留艰难地抬起了头。
天空中漂浮着的一面巨大的银色镜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中。
王留看到在这面巨大的银色镜子中,正在由模糊变清晰地浮现出一幅他似曾相识又处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画面。
“这!这!这是我吗?那我又是谁呢?”
王留看着镜子中那个怀里抱着小世子李承度直直地躺在马下的王留,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他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又看到镜子中碎叶城方向有几个身着胡服的武士朝坠下马的那个王留走了过去。
那几个穿着胡服的武士在众人的帮助下掰开那个王留死死地抱着小世子李承度的两只手,然后他们把那个王留抬上了马,让周围一个身着简洁胡服的老妇人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小世子李承度。
随后,他们一大群人朝着碎叶城的方向走去。
“王留你醒醒!李铁你醒醒!”
王留大声地呼喊着巨大的银色镜子中那个昏迷不醒的他。
可是那个他好像已经睡着了,根本就叫不醒,王留急得直跺脚。
随着镜子中一大群人向碎叶城的方向缓缓移动。
那面巨大的银色镜子也慢慢地开始虚化,不一会儿它就消失不见了。
巨大的银色镜子消失不见之后,王留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