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叶馥香淡淡开口。
惜蓉起身:“参见帝师。”
景煜立刻道:“不用多礼,不知你也在这里,那你们先聊。”
“不了,我也要告辞了,芜香,那我们说好了,三日之后,我让人来接你。”
“好,长佑,送送惜蓉。”
惜蓉离开后,景煜走上前来:“江德源在漓江一带遭到埋伏,听说他受了重伤,我要即刻出发,赶往漓江。”
叶馥香当下问道:“你自己前去,还是率兵?”
“京城,皇上已经解了我的禁闭,我可以带兵前行。不过,元王手下有人请缨,因而我只是把江德源接回,那人会顶替江德源的职务。”
“那元王可知,江德源是谁任命的,他的兵,会听人调遣吗?”
“这个你放心,元王早已请来了圣旨。”
想的到是周到,叶馥香想着,当下起身道:“现在就出发吗?我送送你吧。”
“好,三日之后,惜蓉来接你做什么?”
“喔,只是参加时令节的宴会罢了。如果江德源真的受了重伤,你切勿走官道回来。”
景煜脚步微顿,看着叶馥香意味深长的眸光,后颔首:“我明白,别送了,我会尽快赶回来,你自己保重。”
马车疾驰,很快就消失在了叶馥香的视线。
“姑娘,要参加时令节呢,我立刻就找裁缝给你定做衣服?”长佑立刻道。
叶馥香转眸,看着长佑身上的浅灰色短袄:“喔,是我忽视了,你去找裁缝吧,给你自己定做几件,顺便也给景煜定做几件吧,知道他的尺寸吧?”
“知道,知道,”长佑眸光微亮:“那我去了啊,很快就回来。”
“嗯,去吧。”
弘王走了,平南王走了,现在景煜也走了,瞬间,叶馥香便觉得这个山庄,无比寂旷。
有时候,叶馥香从梦中醒来,总觉得洛夙染并未离开她,只是,她没有前去找他罢了。
玉梅轩。
自从洛夙染离开之后,叶馥香便再没踏入这里半步,今日,她只是想把他留下的东西收拾一下。
可是,刚到屋内,叶馥香便发现,屋内的东西被翻动过。
叶馥香立刻走上前去,看着有些凌乱的书桌与抽屉,来人,是想要寻找什么吗?
这屋内的钥匙,只有她和长佑拥有。
她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最终,在窗户下面,发现了一方帕子。
大红色的帕子,若西边的晚霞,上面绣了一把罗扇,骤然想到那人,叶馥香眸底多了几分深沉!
她来做什么,又是要寻找什么?
“姑娘,我回来了,”长佑递给叶馥香几张图纸:“你看,这是我给少爷和我自己挑选的款式,你是不是想说,我很有眼光?对了,我在裁缝店里,还看到了魏夫人。”
“魏夫人?”叶馥香狐疑开口,印象中,她并不认识此人。
“喔,你已经很长时间都未去元王府了,是元王手下魏江的夫人,上个月刚娶过门的,办的可隆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元王要纳妾呢!”
纳妾?如果不怕死的话!
叶馥香冷冷轻笑,后随口问道:“她也去做衣服?”
“嗯,点名了要用棉麻布料做衣服,我觉得魏江对她挺好了,迎娶她那日那么排场,不至于婚后才一个月,她就失宠了吧?”长佑暗自嘀咕道。
叶馥香放下了手中的图纸:“有些地方有个习俗,就是女子在知道有了身孕的消息之后,就要用棉麻布料做件衣服。就像是很古老的,名字取的越贱,越能平安长大的习俗。孕妇穿了这棉麻衣服之后,就意味着孩子会平平安安降生。”
“啊,还有这种讲究啊。”长佑深感稀奇,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不过,有些习俗,似乎真的挺有意思的。
三日之后,惜蓉让人来接叶馥香,前去参加时令节的宴会。
“惜蓉,”叶馥香看到惜蓉之后,走上前去。
“芜香,你来了,我们坐吧。”
叶馥香便将惜蓉带到了指定的位置,刚落座,一袭深紫色祥云罗裙,浅蓝色拢纱的女子走上前来,额间发髻正中簪了一朵正在绽放的牡丹,更映衬的她面若桃花。
“惜蓉,这位应该就是芜香姑娘了吧?”
“是的,魏夫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魏夫人骤然开口道。
叶馥香淡淡颔首:“正好这个位置还没人。”
叶馥香淡淡扫了眼众女子,其中有个看着好生面熟,似乎是……
对了,就是之前伺候元王的婢女,好像是叫飞燕的。
“飞燕姑娘,来,这边坐。”一个姿色平平的妇人上前道。
飞燕狭长的眸尾微微扫了那妇人一眼,当下道:“不用了,现在,我也算是元王府的半个夫人了,应该是坐在那个位置的。”
话落,随手一指总中间的主位,叶馥香只觉得那豆蔻很是惹眼。
妇人讪讪轻笑,当下走开了,临近的几个妇人见状,也没有再上前与其打招呼。
待到人来齐了,飞燕方下巴微微高扬,向那主座走去。
“王妃到!”
蓦地,一抹高亮的声音传来,飞燕正要落座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见众人立刻起身行礼,当下也只学着她们,行了个简单的礼仪,而并非丫鬟礼。
虽与王妃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今日,却是第一次见面。
叶馥香微微抬眸,看着眼前的璃王妃,红底黄花的锦缎长裙拖曳在地,衣领与袖口部位皆有银色滚边,外罩月牙白色,镶着金福的绒毛大氅,额间一抹朱红色寒梅交映,高雅而不失灵动,倒是与叶馥香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如此娇妍而不失威仪的璃王妃,看似无欲无争,做出来的事情却又如此善妒,本身,倒真是个谜。
王妃淡淡地扫了眼飞燕,后抬步上前,微微张开双臂,便是落了一地的清光:“众姐妹请起。”
“谢王妃。”
飞燕扫了眼周围,却发现,早已没了她的位置,当下看着好似未曾察觉到她的王妃,只好硬着头皮道:“王妃姐姐。”
王妃眸光微滞,继而多了几分冷凝之色:“锦绣,是有人在唤我?”
“娘娘听错了,只是一条摇尾巴的狗。”锦绣冷嗤道。
王妃微微颔首,笑意不变:“我当也是,本宫的诸位姐妹都坐在这里呢,没得有人胡乱攀咬亲戚,辱没了诸姐妹的身份。”
众人微微抬眸,看着脸色涨如猪肝的飞燕,眸底闪过几分幸灾乐祸。
叶馥香见状,心内道,这个飞燕,看来人缘并不好嘛!
“王妃说的是,不要为了不入眼的人坏了自个儿的心情。”
立刻有人附和道。
本就是寄人篱下,看主子眼光行事,因而,此时更是不缺见风使舵之辈了。
“你,你们,王妃!你可知我与王爷的关系!这么羞辱我,分明就是在羞辱王爷!”
飞燕怒道,却依旧不掩眸底的得意。
是在得意,她爬 床成功?
叶馥香轻笑,这个飞燕看着有几分姿色,内里,却是个草包!
“哦?你与王爷何种关系?”
王妃淡淡挑眉,原本就是轻蔑的撇了她一眼,却依旧难抵眉间的万种风情。
“我,我很快就会成为王妃的二夫人了。”
“王爷这样许诺的吗?”王妃淡淡开口道。
“他,他虽然没有,但是,但是我还年轻,一定会怀上王爷的孩子!”飞燕坚定道。
这话便是在作死了,她的意思是,王妃已经不再年轻,不能生了吗?
也是,王爷与王妃感情多年,好像,一直没有所出。
“混账!”锦绣骤然上前,狠狠地抽了飞燕一个耳光,后在她惊愕的眸中,厉斥道:“在场的所有夫人、姑娘里,只有你年纪最小,你的意思是,比你小的,都是半老徐娘了不成?”
立刻有人轻嗤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罢了,也敢这般拿乔,二夫人?哈,就凭你吗?我现在都不敢确定,你现在王爷面前,他是否能认出你来。”
“就是,这么不知羞耻之人,若是我的丫鬟!早将她变卖给太监对食去了!”
“你对她可真好,这种背信弃义的不要脸之辈,明明就是该被贩卖到窑子里去的!”
王妃只是静静听着,撇了眼羞怒至极的飞燕,当下淡淡开口道:“人生有所追求是好事,即便是,可能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追求!看在你曾经服侍过我的份上,现在,我代表王爷,给你一个机会!”
话落,双手轻拍,便有个丫鬟走上前来,手中拖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两个金盏,上面分别有块色泽鲜亮的火龙果。
“王爷最喜火龙果,这里,正好有两片,只不过,一片却是在鸩毒里浸泡过的。现在我转动这托盘,然后我们一人选择一片,我不幸命中,从此,你就是元王府的王妃!而你所幸命中,就只能怪,天要亡你了!”
下面顿时一片鸦鹊无声,只死死地盯着那两片火龙果。
“我……”飞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也没想到,王妃会这般做。
“你不敢吗?”王妃淡淡开口:“还是,你根本就心无王爷?”
“不,不是的,我比。”
王妃扫了那婢女一眼,婢女立刻上前,将托盘放在了可以转动的桌上,修长的手指继而划过桌子,那托盘便迅速地转动了起来。
众人的心,也跟着那托盘,飘飞不定。
终于,那托盘还是停了下来,王妃看着飞燕,眸光清冷:“你先?还是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