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与叶馥香无关的事情,可是,她想到了三丸子成为保定弘王的事情,莫名的,就觉得,这个昆山的御史,说不定,也会让她觉得讶异万分。
只是,景煜却没有明确的答案:“目前尚且不知,只是杨川俊的一个属下在处理着。”
虽然不知,但是,怕是新官上任也不远了吧。
翌日,天公作美,忽的就放晴了,连这山庄的丫鬟门都跟着说,这是在明示保定弘王娶惜蓉做王妃是天作之合呢。
无端的,便为这对本就人心所向的婚嫁多了几分祝福的意味。
弘王居住在元王府,曾经的元王府,现在的保定弘王府。
叶馥香虽然并未和惜蓉结拜金兰,却也算是闺中密友,所以,严格意义上说来,算是这元国最适合成为娘家人了的。
再者,真正的弘王带着红绫私奔之前,便已经将这弘王山庄的地契给了叶馥香,因为,现在,她身为山庄的主人,惜蓉从这里出嫁最是适合不过了。
前来送亲的人并不多,因而叶馥香便让下人白日放了百盏红色的孔明灯,一时间,整个天空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凤冠霞帔的惜蓉被沁儿扶着走出,虽是盖着喜帕,叶馥香却也知道,此刻,她的眸中一定是幸福洋溢的。
这幸福也似渲染了她,叶馥香唇边的笑意蔓延,明艳的如同一朵绽放的海棠,生生地驱散了这略显料峭的光景。
送着惜蓉出门,看着那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叶馥香的眸中的笑意更为深厚了几分。
祝福,你们此生相依,不离不弃。
虽然只有两桌客人,但是这食物,叶馥香却是尽心了准备的,一时之间,众人也都吃的赞不绝口,倒是也喜庆融融。
叶馥香正在吃着茉莉酥,长佑走上前来,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叶馥香眸光微亮,唇边有着难掩的喜悦,当下看了景煜一眼,见其微微颔首之后,立刻起身,小跑开了去。
远远的,看着院中,那抹亮红色的身影,叶馥香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迷鸢!”
迷鸢身体微僵,那是一种因为梦想成真的激动,继而迅速转身,想要挪动脚步,可是却如何都挪不动分毫,只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微红了双眸:“馥香。”
“迷鸢!”叶馥香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迷鸢的手,后直接将她拥在了怀中。
她很少在人面前表露真心,即便有,也都是灰暗的一面,因而,长佑看到眼前的一幕,神情微怔,在这一瞬间,却是骤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叶馥香也只是个女子啊。
“终于见到你了,真好。”说着,迷鸢便落下滚滚清泪来,自从被太子妃带走之后,她便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今日啊。
长佑看着迷鸢身后,那个身材气场宽厚的男子,当下重重咳嗽了声。
叶馥香回过神来,看着一袭青紫色长衫,外罩云墨色短夹袄的男子,眸光圆润清亮,却是比冷将军的那双更为有神,少了几分肃然,更多了几分清雅,右边眉角的位置有道浅浅的疤痕,若非光线的缘故,不仔细,倒是真的看不出来。
杨川俊见叶馥香望着他,当下落落轻笑,面上便多了两个深深的梨涡,看着便觉亲近。
“姑娘安好。”
叶馥香也款款行礼:“民女参见刺史。”
杨川俊看了迷鸢一眼,当下微微侧开了身子,避开了叶馥香那一礼,后又真诚道:“使不得,若是不介意,叫我川俊便是。”
叶馥香见迷鸢微微颔首,当下也笑道:“那好,你只叫我,芜香便是。”
长佑一听这话,当下眸中便多了几分笑意,心道,少爷在她心中果真是不一样的,因为饶是平南王,也都是唤她芜香呢,而非馥香。
“你们姐妹说些体己话,我,就在那亭子里等你们。”说的是你们,杨川俊却是对着迷鸢说的。
迷鸢颔首,叶馥香见状,看了长佑一眼。
长佑立刻上前:“刺史这边请。”
因着是在保定弘王府,所以叶馥香便拉着迷鸢直接去了门外的马车。
马车上,迷鸢依旧泪水涟涟,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馥香:“我总觉得,做梦似的,竟是真的见到你了。”
叶馥香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疼吗?”
见他不可察觉的微微颔首,当下更是笑意盈盈道:“疼,便是真的。”
说着,想到了往事,眸中便闪过几分愧疚:“让你受委屈了。”
迷鸢自然知道她说的何事,当下立刻道:“没有的事。虽说太子一直软禁着我,但是待我很好,并未强求什么。”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暗了几分。
叶馥香见状,当下拖起了迷鸢的手,似是随意,又似很认真道:“我见杨,川俊,似是对你很好呢。”
那种柔情满满的眼神,却并非一般的朋友之间会流露的,莫名的,就让她想到了,景煜看向她时的眼神。
想着,心内竟是划过几分怪异来。
迷鸢眸中闪过一分迷茫,后坦然轻笑:“杨大哥,他待我很好,又救过我的命。”
看着她清平的眸光,叶馥香便已猜到了什么般,当下却是又道:“那你对太子呢?”
迷鸢微怔,后轻声道:“曾以为,我是对他有情的,但是知道他谢世的消息传来,我却惊觉,我并非难过,只是遗憾。也许在世人眼中,他是坏人,但是在我看来,他善待亲友,从不迁怒于人,并非恶人,所以才觉得去了,有些遗憾罢了。”
叶馥香见状,终是微微安了神色。
虽然太子曾经害她性命过,但是迷鸢毕竟不是她,这些事情,她也不打算说透,不过是增添烦扰罢了。
迷鸢是个慢性子的,对待感情亦是如此,若是现在她说对太子依旧有情,即便太子谢世了,怕是杨川俊也再无希望了,只是,现在看来,她也许只是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思,当下便笑道:“那你现在,是打算和我回京,还是继续留在川俊的身边?”
这个问题迷鸢自然想过,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一定要跟着叶馥香回去的,可是,每次面对杨川俊殷切的眸光,她总是无法拒绝开口,现在,见叶馥香相问,只是诚然道:“我还没想好。”
叶馥香见状,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拍了拍迷鸢的手,轻声道:“有关杨大人,实不相瞒,我派人调查过,是个可托付之人,你若是留在他的身边,我也安心。”
毕竟,此次回上京都,还不知道再会遇到什么难磨之事呢,为了避免连累迷鸢,她也想给她找个好的托付。
迷鸢眸光轻跳了下,后道:“可是,我还是想和你并肩作战。”
叶馥香的眸中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迷鸢,你和我不一样,杀了李锐,你就算是报仇了。可是我不是,我的仇人,还在等着我,所以我要回去。你放心,有时间,我就去探望你,若是你想去上京都,我亦会派人接你前去,总归是有时间,好好叙情的。”
迷鸢的眸中却骤然多了几分坚定:“可是,也许我能帮助你呢。”
叶馥香不置可否,轻笑道:“所以啊,你更得平安无事,留着做我背后的军师。”
迷鸢一听这话,便知道叶馥香已心意已决,当下只好道:“那你必须答应我,遇到了危险,一定记得和我说。谁说,老鼠一定不能咬断老虎的绳索救它一命呢?”
说着,冲着叶馥香狡黠轻笑。
叶馥香更是重重颔首:“我深谙此理。”
话落,两人便相视轻笑。
随后,迷鸢和杨川俊便跟着去了弘王山庄暂住。
经过几日的相处,叶馥香愈发觉得,杨川俊对于迷鸢有种连她都不及的心细。
腰间挂着一个较大的墨色荷包,若非现在尚且穿着较厚的春衣,能遮掩一二,怕是会怪异至极了。
里面装的却是,厚厚的帷帽,并且有三个,远远闻着,像有散着一种轻微的药香。
叶馥香见杨川俊曾在迷鸢躺在软榻上时,拿出来一个给她,后见叶馥香笑意暧昧,随后便微微红了脸色,进行了解释。
原来迷鸢自从被救之后,便一直有头痛的毛病,所以杨川俊便让大夫在这几个帷帽里塞入党参、地龙、穿山甲等药粉,时刻为迷鸢备着。
这份情深意重,叶馥香倒是替迷鸢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五日,说慢,不过是每日迎着日出,等着日落的度日。
说快,转眼之间,叶馥香却是已经要离开了。
杨川俊事务繁忙,因而陪着迷鸢,与叶馥香待了几天,已是耽误了不少时日,迷鸢也不愿再麻烦他,便在叶馥香离开前的一天离开了。
夕阳西下,叶馥香看着那被余辉拉的很长的影子,看着那渐渐融入残阳的马车,心内的某个位置,忽然就轻薄了几分。
“回去吧,我让人准备熏香沐浴,晚上还好睡一觉,明早就要赶路了。”
景煜看着叶馥香,似随意地捏了捏她细嫩的手。
温软而干燥,如同冬日里的刚缝制好的锦被般,异常温热舒心。
叶馥香竟是没有甩开那有些逾越的手,非但没有,指尖还轻轻地划过他指腹的一层清浅的茧,莫名的,心内有些心疼。
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到他闻鸡起舞了,寒冬腊月,也没有间歇过,这等坚韧,饶是叶馥香也为之折服。
“为什么右手练剑,却是左手有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