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馥香看的头皮发麻,当下转眸四下望着,似要查找些什么。
蓦地,尖锐的鹰叫声骤然传来。
江德言眸光未变,当下做了个手势,那些官兵便各自隐藏了。
叶馥香还未找到藏身处,却是已被江德言向一块巨石后面拉去。
巨石能挡住他们的身影,却也将他们的视线完全遮住。
叶馥香抬眸,随即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上指去。
会意,拥着叶馥香踩在了那巨石上。
江德言张开双臂,撑在两块突出的石壁上,脚下踩着一个凸起的石块,身体微微向前倾斜。
而叶馥香就趴在他的背上,完全找不到支撑的支点,所以只能将全身的重力压在江德言身上。
看着他侧面的额头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叶馥香心中有暖意划过。
听到下面的脚步声,当下收了神色,向下望去。
一行有三人,两男一女。
男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到是何人。
一袭红衣,衣摆上绣着大量真的八仙花的赫然是丹宁,身旁跟着丫鬟未央。
男人弯身,从旁边的铁笼摸出折叠的夹子,扯开,向蛇窟扔去。
扔掷的瞬间,那手背上的红色胎记一闪而过。
叶馥香眸光微顿,看着那男人夹了十余条毒蛇放到铁笼中,后拎着铁笼向山洞内走去。
走至山洞最里面的位置,不知道踩了下什么,那石壁却是骤然打开,远远望去,里面有一条很长的甬道。
三人相继走进去之后,石门立刻关上。
江德言的手已经向下滑去,眼看着他就要支撑不住了,叶馥香却是将他向下推去:“你先下去。”
眸底的震惊一闪而过,江德言立刻向下跃去,没了支撑的叶馥香也掉了下去。
浅蓝色的裙裾飞扬,迷蒙了众人的视线。
只觉得眼前有一阵馨香拂过,江德言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叶馥香,后将其平稳放在地上。
长佑终是松缓了一口气,跑上前来:“姑娘,你没事吧?”
叶馥香淡然整理着衣服,随即向那石洞走去:“我没事。”
看着那远去的淡蓝色倩影,江德言的神色有些恍惚,等到官兵唤了他一声,方回过神来,向前走去。
站在那男人的位置,叶馥香左踩右踩,如同一只小松鼠般,左跳又跳。
“轰隆”一声闷响,不知道她猜中了什么,石门立刻打开。
众人当下接着向里走去,最后的官兵也要进来时,江德言却制止了,微微挥手,示意他们在外面守着。
叶馥香看着谨慎的江德言,眸中更多了几分安然之色。
中间一条甬道,两侧都有小石门,想来,应该是石洞房间了。
石门打开时,声音不大,可是叶馥香依旧有种直觉,丹宁等人一定听到了。
周围很静,静的饶是那蜻蜓点水般的脚步声,也清晰可闻。
蓦地,似有人踢到了小石头,周围的石门骤然全部打开。
三五个灰衣男子,也不知是从哪道石门蹿出来的,身形神速若闪电,飞速穿梭在众人身边。
江德言和长佑将叶馥香保护在中间,与那些灰衣人相互周旋着。
一道冷光一闪而过,叶馥香瞳孔骤然放大,看着那利刃狠狠向江德言刺来。
只是他却没有躲开,因为一旦他躲开,那么利刃必定会刺到叶馥香身上。
眼看着那利刃向江德源胸膛刺去,叶馥香骤然将他推到一旁,袖中的匕首挥出。
“铿锵”,一抹火花迸溅出,那刺来的利刃却是被匕首打到了一边,叶馥香侧头的瞬间,长佑腰间的长剑已经向那灰衣男人脖颈刺去。
待叶馥香站在一旁时,长佑才将那利刃抽出。
霎那间,鲜血骤然喷发,迷蒙了众人的视线。
刀起刀落,不一会,灰衣人只剩下了一个,却是径自向叶馥香刺去。
利刃绽放着寒光,清亮的剑身上,叶馥香倒映的神色那么淡定,仿若,根本就意识不到接下来就发生的危险般。
“住手!”一声疾呼传出。
那灰衣人骤然丢下利刃,径直向叶馥香脖颈掐去,后将她带到了丹宁身边。
丹宁走至叶馥香面前,刚抬手向她抽去,寒光一显,一把匕首却是已经向她手掌上刺去!
“啊!”一声痛呼,丹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插着匕首的手,痛的面色都扭曲了。
“叶馥香!”丹宁一字一顿,似向要将其生吞了般。
感觉到那灰衣人骤然用力,叶馥香冷厉开口:“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就等着他们从你尸体上踏过吧。”
灰衣人骤然松了动作,却是一手抓着叶馥香肩膀,不再让她有任何的动作。
“放开她,我放你们离开。”江德言上前,看着丹宁沉声道。
丹宁握着手腕,冷汗直流,近乎咬牙切齿道:“放开她?没那么容易,今日我便是死,也要她陪葬!”
听着那近乎将牙齿咬碎的声音,叶馥香眸光轻颤,不该是她恨她吗?
什么时候倒过来了?
当下清冷开口:“是了,江大人,今日即便我死,也定要让她陪葬!”
说着,冷冷扫向丹宁。
“你!”愤恨开口,正欲再抽上去,疼痛却是已让她垂下了手臂。
“你能不能将他们都杀了?”转眸,看着身旁的胎记男人道。
男人扫了眼江德言等人,沉声开口:“即便将他们全杀了,你也不能将他带出去。他无法离开这里。”
丹宁浑身轻颤,随即瞪着江德言:“江德言,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死死相逼?”
“你自寻死路不说,从你挟持芜香开始,你和我便结怨了。”
江德言的眸光坚定,隐隐有种让人沉迷的深邃。
话落,却是冲着叶馥香微眨了下眼睛。
会意,见江德言袖袍微动,却是已经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几丝秀发被削落的同时,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却是已经扎在了灰衣男子的脑门上!
胎记男人正欲对叶馥香动手,却是已被长佑的利刃划开,当下侧身,转到了一边。
江德言上前,看着那微红的脖颈:“你没事吧?”
“好在你足够精准,否则你现在看到的便是脑浆了。”
说着,低眸将那额头上的匕首拔出,却显得颇为吃力。
看来,扎的是深。
可见,江德言的内力之深厚。
“借你匕首一用。”
说着,便拿着那染血的匕首走向向后退缩的丹宁。
“你,你不要过来。”
“刚才不还要主动凑近我吗?现在怎么就不要过来了?”
轻笑着,叶馥香将匕首放到了丹宁脖颈处,看着她眸中的惊悸,压低了声音:“之前你想着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我决定你生死的那天?”
“哼!你杀了我全家!我要和你拼命!”话落,猛地扬手,用穿透手背的尖端向叶馥香面上划去。
叶馥香当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靠在墙上。
匕首更没入掌心几分,丹宁却是疼的流下泪来。
“从你开始算计我父亲的时候,你就已经行走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了。又让你活了这么久,够本了。”
叶馥香声音淡淡,每个字却都像是啐了冰般,将丹宁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刺得碎裂了。
胎记男人向外跑去,所有官兵都追了出去。
余光无意扫向屋内,转眸,看着那床上的男人,叶馥香突然就莫名地轻笑了几声,当下却是放开了丹宁。
丹宁眸底的错愕一闪而过,踉跄着向屋内走去,趴在那男子的身上,眸光专注而轻柔。
“鹤郎,鹤郎……”
一声一声的召唤,却像是倾入了全部的力量。
容鹤面色苍白如鬼,嘴唇却一片青紫,微微睁眼,看着丹宁的面容,眼角竟是泛着湿润。
“和我死在一起,你怕不怕?”轻柔地抚摸着那苍白的面色,柔光似能溢出水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容鹤的声音轻缓,却又那么清晰。
丹宁当下便大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满足与骄傲,转眸,傲然地看着叶馥香:“叶馥香!就冲容鹤最后选择的还是我!我就强过你!”
话落,却是骤然走到石桌前,端起那黑漆漆的液体,一仰而尽。
神情平淡,再无一丝眷恋,走至容鹤面前,趴在他胸前,紧紧的,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
容鹤微微转眸,看着叶馥香的方向,眸光复杂,良久之中,终是闭上了眼睛。
有官兵走上前去:“大人,那男人掉进了蛇窟,被咬死了。”
说完,顺着江德言的目光,随即走上前去,在两人鼻下探了下:“没气了。”
叶馥香将那匕首擦拭干净之后,还给江德言,轻笑道:“回去消消毒,去去晦气。”
话落,从他身边走过,向外走去。
看也不看那蛇窟一眼,叶馥香静静离开。
踩着官兵的背上了出口,向外走去。
“姑娘,”长佑走在叶馥香旁边:“被那等玩意喜欢,对你来说还是一种侮辱呢。咱自有一大堆人喜欢着,没……”
转眸,白了长佑一眼:“没注意到你踩着我的脚了吗?”
“……”
等到所有人都出来之后,不知是最后一个官兵的动作大了些,还是怎的,那山脚的山洞骤然倒塌,埋葬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
叶馥香看着江德言,眸中含了几分笑意:“如果那剑上淬了毒,你可不就要去拜会阎王了?”
江德言眸光微顿,淡淡道:“我没想那么多。”
“总之,多谢了,你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