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青衫侍女连呸了两口,缩了缩脖子,一脸后怕道:“当我没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省的,快些挖吧。”
“当你没说什么呢?”蓦地,一道女声骤然传来,却是吓的两个侍女当即僵在了原地。
“姑,姑娘。”绿衣侍女舌头打结,惊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弘王有令,不得无故来清风苑打扰这些贵客,若非今日厨子说红将军想吃竹笋,便是要了她们的命,她们也不敢乱闯进来的啊!
“别紧张,我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叶馥香笑意清婉,一脸的无害,坐在了她们面前的一块平滑的青石板上:“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老道……”
两个侍女又是一颤,却是齐齐跪在了地上:“姑娘饶命。”
“我又没想要你们的性命,怎么就饶命了呢?我这个人吧,最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清楚的事情,就是得千方百计地打听清楚才舒心,没事,你们不说也无妨,我自会顺藤摸瓜,找人打听清楚的。哦,对了,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说,是先从你们这里听到的。”
叶馥香笑的无害,声音虽轻,却是已经把两人吓的浑身抖若筛糠。
“姑娘饶命,只要你不说出去,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那就把那个什么老道的事情说来听听,听过了,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转瞬我也就忘记了。”叶馥香继续给她们吃着定心丸。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那青衫少女终是下定了决心般的道:“如此,希望姑娘守信。”
“这个是自然,起来说吧。”
可是两人却依旧跪着,只是脑袋不再垂的那般低了。
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红绫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身处一片山林之中,突然蹿出诸多的野兽来撕咬她,正待咬上她时,有一个身穿紫袍,戴着黄帽的老道突然从天而降,挥袖赶走了那些野兽,救下了她。
原本只是一场噩梦,战场杀敌百场的红绫自是没放在心上。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每晚都在做噩梦,并且噩梦中,她身处的环境也越来越危险,可是每次生死关头,那个老道都会出现,并救下她。
终是在五天之后,梦中的那个老道竟是登门拜访,开口便道:“这几日,将军没有受到惊吓吧?”
弘王当时也在场,听闻,当即便怒喝老道:“鼠辈贼子,我正欲抓你,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你到底对红绫用了什么邪术?”
那老道听闻,当即转身便逃,却是真的就从王府里逃脱了。
后来红绫和弘王便授命来到了元国都城,路上她都没有再做噩梦,可是最近几日,却又开始重复着以前的噩梦了。
非但如此,那凭空出现的老道不仅没有救她,反而凶神恶煞地说她触怒了天神,现在是罪有应得!
这件事情虽然诡异,但是弘王偏生不信邪,坚信就是那老道在从中作梗,只要抓住那老道,那么他便没法再对红绫使用邪术。
红绫虽桀骜,但是对于弘王的话,却一直是言听计从的,所以当下也只是配合着弘王去抓人。
侍女说完,怯怯地看着叶馥香:“姑娘,求你放了我们吧。”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加害你们,回去吧。”话落,叶馥香却是已经转身离开。
院中,长佑正在清洗竹叶,准备做竹叶鸡。
叶馥香走上前去:“那日红将军找你前去,除了让你教她阵法之外,还说了什么吗?”
“好像还问了什么,阵法中融入机关,机关凝于阵法之类的东西。”
捏着嫩绿竹叶的手指微顿,后轻轻将上面的水珠甩去,水珠在阳光的透射下变成了珠光,滑落的过程中,便似降落的莹润玉珠了。
光影之下,仍会给万物披上外衫,恍惚人的视线,更何况,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呢!
“明日便是庙会了,定然会热闹无比。”叶馥香的眸中多了几分期待。
“自然,尤其是到了晚上,听说所有人都带着假面游玩,到时候,一整条街都是各种怪物头,想想都有趣。”
说着,长佑却是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
假面吗?她倒是更期待,假面之后会有什么呢!
夜幕四合,清凉似水。
抬眸,看着那皎洁月色,叶馥香扯了景煜向外走去。
“月色大好,不出去游玩一番,岂不是浪费美景?”
“啊,少爷,公子,等等我啊!”放下还没吃完的饭,长佑拎着一条鸡腿跟上前去。
还未走至山庄门口,一抹妖冶的火红色疾风而来。
“要出去吗?”看着男装的叶馥香,红绫猜测道。
“嗯,听说这几日晚上会很热闹。”叶馥香淡笑,借着月光,看着红绫眸底的浅浅淤青,眸底划过一抹细痕。
“我会让华音在暗中保护你们,注意安全。”话落,便向东院,弘王的住处走去。
“听说过血魇禅吗?”
街道上,叶馥香似随口问道。
“佛家的一种修禅方式?”思忖了片刻后,景煜猜道。
“邪道人会这么认为,其实不过是打着佛家的幌子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罢了。”
叶馥香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说一件事情,所以,景煜当下问道:“血魇禅,究竟是什么?”
目光扫过路边香喷喷的扒糕,叶馥香舔舐了下唇角:“给我买扒糕吃,我就告诉你。”
景煜当下才注意到那糕点。
不多时,长佑却是已经买了三份扒糕来,一人抱着一份,香软丝滑,却像是放了芝麻的棉花糖。
“若是要得到了某人的经血,便能操控其的梦境,将自己所害怕之事转化成那人的噩梦,这便是阴损的血魇禅。”
不知是否是因为吃着糕点的缘故,叶馥香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景煜的眸底闪过一抹尴尬古怪,终究还是问道:“那么如何破解这血魇禅?”
“实施血魇禅者,自身也会被噩梦所反噬。也就是说,被实施者噩梦中所经历的痛楚,实施者现实中却是会亲身遭受类似的痛苦。想要破除,则必须与实施者阴阳交合。”
景煜眸光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当下道:“这么说来,她岂不是有危险了?”
看来,你也听说了有关那老道的事情,叶馥香心道,也是,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景煜的眼睛。
“只有至阴之时,实施血魇禅者才会经历那种痛楚。若要引他以身犯险,那么必须率先有天时才行。”
景煜抬眸看了眼月色,当下略含疑惑道:“可是,如何创造天时?”
向来只有利用天时,却还未听说创造天时的,然而景煜却是对着叶馥香,问出了口,他有一种知觉,这件事情难不住她。
“我做的大公鸡才会叫,你的叫不了!”
不远处的茶楼里,有人叫了一句。
男人对面的老者立刻不服道:“我做鸡做了这么多年,瞧我的公鸡多了勇猛,比你的悍勇多了,你的肯定不能叫!”
男人却是嗤笑道:“我说徐老,你做了这么多年了,哪次公鸡叫过,你就别痴人说梦了!”
“你,哼,我就不信你的能鸣叫!”
“那咱们就等着瞧!那玉面佛皇,定然是我家的!”
两人互相争论着,双双离开了茶楼。
叶馥香扫了眼他们怀中,眼珠子僵硬,不似真的公鸡,心生疑惑。
景煜却是已经解释道:“做波罗鸡,是一种传统的庙会习俗。波罗鸡是一种纸糊的民间工艺品,不过据说,这波罗鸡是一种神鸡。
传说古时波罗庙附近有个张姓老妇,她养了一只很神气、啼声很响的大公鸡。有个财主酷爱斗鸡,想出高价想买老妇的鸡,老妇不肯。
他恼羞成怒,派家丁将雄鸡偷了回来。谁知,这只鸡从此再不啼叫。财主一怒便杀了它。
那老妇当晚便梦到,有个玉面佛皇降临,并给了她一根羽毛。
醒来后,伤心的老妇人将鸡毛捡回家,用黄泥和纸做了一只雄鸡,把鸡毛一根根粘上去,第二天早晨,这只纸做的雄鸡居然开始啼叫。
自此之后,做波罗鸡就开始流传了,据说所有的纸鸡中,会有一只像真鸡一样在清晨啼叫。
做出了这鸡的人,就会得到庙会住持赠送的玉面佛皇,拥有了此佛皇的人,至少在元国,便如同拥有了皇上赏赐的黄马褂,可以提出一切不违背律法的要求。”
叶馥香听的意味盎然,转眸看向长佑:“像真鸡一样在清晨啼叫的纸鸡,对你来说定然不是问题吧。”
长佑双眸湛亮:“这当然,拥有这玉面佛皇,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横着出入元国所有的酒楼了?”
叶馥香白眼翻飞:“你只当你是螃蟹啊!”
“似乎,你还忘了回答我一个问题。”景煜插了进来。
“世事无常,也许不用准备天时,只要人和就行了呢。”
景煜眸光微顿,似乎,也许,好像就是这样的。
“明日庙会,是不是会有许多佛学者齐聚临安寺?”
叶馥香骤然问道。
“是的,临安寺是元国的国寺,即便是在整个西蜀,也是位列前三的,一般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佛学者都会来此。”
那么,那个人会来吗?
淡然想着,叶馥香却是微怔了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想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