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更加热闹,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景煜扫了眼前面拥挤的人群,后看向叶馥香,眸中多了几分柔情道。
也好,今晚只是开胃菜,吃多了,却是会影响了明天的食欲的。
叶馥香当即转身,看着又兀自买了四大包东西的长佑,转向景煜。
“你给他的例银会不会多了些?”
扫了眼长佑腰间那空瘪的荷包,景煜眸底闪过一抹幽色:“我能说,他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吗?”
这下,即便一直装作听不到的长佑也讪讪转眸,对着景煜那清明,却似能将一切看透的眸子,有些心虚地垂下了脑袋,却依旧辩解道。
“这不是,不是姑,公子让我做公鸡吗?所以,自然是需要买原材料的。”
“你就没有借此多买别的东西?”叶馥香凑近了长佑,在他耳边轻道。
长佑抬眸,看着叶馥香眸底的一抹狡黠,面上却是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叶馥香唇角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笑意,随即拍了拍长佑的肩膀,大有哥俩好的气度:“我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回去再说。”
虽然叶馥香经常借着和景煜的微妙关系,在长佑面前作福作威,对其吆五喝六,动辄便是各种威胁,但是说真的,对于这个面上挂着无害笑意的小姑娘,长佑的心底还是怕怕的。
他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叶馥香直接给人脑袋开瓢时面上的纯良。
虽然这段时间她安宁了许多,可是长佑知道,那不过是狸猫在亮出爪子抓人前的短暂休憩。
既然只有服从的命,长佑自然会识趣,让自己活的不至于那般担惊受怕些。
见长佑应了,叶馥香才笑的更为开怀。
清风苑。
长佑刚放下那几包东西,便马不停蹄地奔去了山庄的主厨房。
山庄角落的位置,服侍嬷嬷居住的小院落。
看着院中那原本晾晒,此刻却消失了踪迹的衣服,张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未破口大骂,有些昏花的眼睛却是清楚地看见了夹子下面的一张银票。
取下,仔细瞅了又瞅,几乎没把混浊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啊,银票!一百两的银票啊!老头子,你快看看,有人用银票买了你的衣服啊!”
“你个老糊涂!我皮疹多年,别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哪里还会买我的衣服!”
屋内,有苍老的声音传出。
“姑娘,我回来了。”
额间布了层薄汗的长佑喝了杯茶水之后方继续道:“今晚,红将军的食物清单是,红豆猪蹄、桂圆炖鸡、牛肉薏仁、莲子燕窝粥……”
食物倒是很丰富,不过,这并非是重点。
“听说弘王特意找了厨子给红将军调理身子呢,所以她每日服用的膳食,也都是大夫精心研制出的。”
长佑把打听到的如数说出。
叶馥香默了默,当下对着长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
看着他的动作,长佑艰涩吞咽了下口水:“姑娘,我还要留着命照顾你呢!”
“你放心,你若是缺胳膊断腿我还嫌弃呢!”
即便已经有了,叶馥香让他做的事情定然不简单的准备,可是在听她说完之后,长佑的脸却依旧涨成了猪肝色。
“这,姑娘,这怕是不妥吧。”
“哦?你刚才说,你明天一天都想留在山庄看门?”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话落,脚底抹油了般地向外奔去。
“回来。”叶馥香叫住了他,从桌下拿过一个灰色的包裹:“小心,别用手碰到了。”
长佑神色古怪地扫了眼那包裹,立刻接过,消失了踪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景煜从院外走进。
“庙会之后,你暂时居住在这里,等我找到龙涎果之后就回来接你。”
说着,景煜却是已经在叶馥香面前落座。
裙裾扬起的同时,似有流萤从眼前划过,恍惚了叶馥香的视线,以至于待看见那似月的面庞时,她的脑海里却是凭空冒出一句“明月几时有,但愿人长久”的乌龙诗句来。
“庙会之后,难道弘王不会回梁州吗?我自己待在这里,似乎真的挺没趣。”
叶馥香淡淡喝了口茶水道。
“你想住在哪里,我都会给你安排。”
景煜的眼睛很是清亮,在说这句话时,更似认真的若千斛明珠,似能将一切倒映其内,包括,叶馥香眸底的那抹莫名情丝。
“我想居住在哪里,我自有安排。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明天的庙会,不是吗?”
叶馥香的眸子似会说话,所以每次透过她的眼神,景煜都似能看到她的心底,当下微微道:“你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
叶馥香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盏,每转动一个位置,那杯中的清酒似乎都会随之增减般,清辉潋滟中,让人看不真切,杯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而目前,叶馥香便觉得眼前似有许多烟雾弹,不过,随着深入的步伐,她坚信,她会看清楚更多。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直觉,和红将军有关的血魇禅没这么简单,或许,只是个开始罢了。”
“这件事情,弘王向我说了一些。他坚信是那妖道作祟。”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话落,双手轻拍。
长佑便从暗处走了出来,眼神微赧,一副做了坏事怕被追罪的表情。
“事情办好了?”叶馥香毫不介意道。
长佑掀了掀眼皮子,怯怯又怪异地扫了眼景煜,终是颔首道:“好了。”
“东西呢?”
长佑面露哀色地看向叶馥香,眼神示意,不能等到少爷不在的时候再给你吗?
“合作伙伴,自然都需要清楚事情发展的进度,对吗?”话是对着景煜说的,叶馥香却是已经走向长佑,从他怀中摸出一个黑色包裹,手指轻微挑开扫了眼,随即递给了他:“去扔了吧。”
长佑如蒙大赦,瞬间一溜烟地消失了踪迹。
聪慧若景煜,早已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中猜出了一二,当下道:“那你怎知,那个老道定然会让人来取?”
“红将军的身体微恙,导致小日子很是不正常,这个月,却是来了两次,谁知,下个月会不会来小日子?所以,老道定然会让人来取。”
叶馥香神色淡淡道,眸底,却多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你调换了那东西,却是不知,被你调换之后的,究竟增加了些什么东西。”
叶馥香唇角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就该去准备天时了。”
她这般说,便是不会再回答景煜的问题了。
景煜却是听出了另外一个消息,想了下,终究还是开口道:“有人在银州一带见过太子妃和迷鸢。”
叶馥香眸光微顿,起身向屋内走去。
景煜见状,略微沉吟了下便跟上前去。
屋内,烛光下。
叶馥香打开一张牛皮纸地图,仔细地查看着。
银州是前往昆山的唯一之路,而从银州绕过巫河,却是也能到达束城,继而进入元国。
叶馥香却是不知,太子妃究竟会先去银州,还是束城。
“我让你查找的人如何了?”叶馥香抬眸问道。
“人去楼空。此人性子孤僻,周围的人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
叶馥香微微眯了眯眼睛,敛着清幽的光,对于太子妃如此看重的这个刘老伯,却是更多了几分好奇。
目光无意识下滑,再度扫向银州的版图时,却是骤然定住了。
青葱的玉指在银州的位置细细摩挲着,莫名其妙地低声说了句:“银州是个平原之地呢。”
“银州是西蜀国最大的平原之地,颇有几分大草原的感觉,所以银州刺史兼兵马总督杨川俊有一支草原部落都闻风丧胆的铁骑兵。”
景煜详尽地介绍着,将所知道全部告知叶馥香。
“昆山的刺史是谁?”
“潘肖寐,曾经是太子的幕僚,也是被太子提携至此官职的。”
叶馥香轻笑,却含了几分讥讽的意味:“如此说来,皇上此番倒真的是放虎归山了。”
“若他真的枉负了皇上的最后一丝期待,那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景煜话虽如此,可是叶馥香却清楚地知道,太子若真是个安稳的角色,也就不会有被逼到昆山一说了。
“这个杨川俊……”
话未说完,景煜便已继续解释道:“他曾是六皇子瑛王的部下,是个难得的将才!因为不愿迎合监军,所以总是被人进谗言。皇上虽深信于他,可是瑛王却觉得,长期以往下去,终究会对杨川俊不利,便上书皇上,恳请他将其调至别的地方任职。皇上再三考虑,便把他调到了虽不足以发挥他所有才能,却也不至于束缚其手脚的银州任职。”
监军的责任,便是代表皇上对在外统兵作战的将领行驶监督权,有权利向皇上禀告军中情况。
可谓是手眼通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所以,有些愚昧却瞎指挥的监军,对于真正有才识的将军来说,便真的如一根捆仙绳了。
叶馥香深谙此理,所以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瑛王却是更多了几分钦佩之心。
瑛王深明大义,想来他也不会看错人,所以,对于这个杨川俊,叶馥香却有了更多的打算。
远远的,却是有颂钟的乐声响起。
丝丝缕缕,许是因为相聚太远的缘故,所以听上去闷闷如隔了迷雾般。
“应该是在为明日的庙会活动做准备。”
景煜猜测道。
“为了明日有更多的精力去欣赏,现在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景煜轻笑着颔首,款款向外走去,却似把屋内的清华都给带走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