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周洁儿委屈地看着苏佑,从喉咙里小鸟似的溢出来两个字,在苏佑冷淡的目光中,小心怯懦地说:“是不是洁儿做错了什么?”
苏佑不耐烦地看着她:“杨青,送客。”
杨青对周洁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周洁儿紧紧抓住袖口中的手,眼角憋得通红,低头,也还是礼数周到地一句告退,翩然转身离开。
该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说自己有多么讨男人喜欢,起码没有男人像苏佑这般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今日,可算是她一朝跃上枝头十几年头一遭,遭受如此屈辱!这云都,这么多年,不论是谁,一听将军府,都会给她几分薄面!方才被赎回来的质子!他怎么敢?
周洁儿离去,二人这才开始说话:“皇兄,前些日子我们之间颇为不愉快,是本王冲动,思虑不周了,这是本王的歉礼,还望皇兄笑纳。”下人随着苏璟的眼神示意,低头把托盘中的珍宝举过头顶,以让苏佑看得更清楚。
苏佑瞟了一眼,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明面上,南王终于是服软了。
“南王言重了,不过是兄弟间的小打小闹,本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苏佑笑了笑,两人看上去一派兄友弟恭。现在南王和皇贵妃的态度已经摆好了,起码就不会再明着给他使绊子。
满锦跟在苏璟身后,从大厅出来,就听见一声爽朗清亮的笑声,并不算很大,却刚刚能听清,满锦和苏璟对视一眼,装作没有听见,若无其事离开了。
马车上,两人才终于讨论一番。
“方才那笑声,应该不会是宣王府中的丫鬟吧。”苏璟说道。
“听声音,应该是从西园来的,不会有下人敢如此放肆。”西院一向是除了主院第二重要的地方。
“难不成苏佑金屋藏娇......今日对那周洁儿,他居然分毫情面不留,况且他前些日子一直对凌将军很亲昵,想要拉近关系,今日却如此对待凌大人的养女。着实费解。”
“嗯......”满锦也陷入了沉思。
苏佑是目前对苏璟来说最强劲的对手,她自然要小心应付。
而对于苏佑府中的那位陌生女子,苏璟总是很好奇,想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几个月了,第一次收到东漠给自己写的信,凌殊是又怕又期待的,还有些后悔,走的时候那么冷漠,都没有和师父好好告别。随着一起寄过来的,是她从小都会吃的药,她一直容易发烧感冒,所以师父一直用温和的药给自己调理着。这么几个月没有吃药,还真的发了好几次烧,吃个龙虾还过敏。
一个小药瓶里一粒药小小的,每周一次,够她半年的量了。
当即倒了一杯温水,吃了一颗。
“你在吃什么?”苏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她面带笑容读着信,然后吃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小药丸。
“我师父寄给我的药。”凌殊抬头看他一眼,低头接着读信。
苏佑走到她旁边坐下,盯着那个小药瓶:“为什么要吃药?”
“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啊,老是感冒发烧什么的,这个要可以让我不要那么频繁地感冒发烧。”凌殊心不在焉地回答。
“哪有因为感冒发烧一直吃药的?”话语中明显是怀疑,凌殊听了不开心,抬头问他:“怎么没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再说了,我师父还能毒死我啊。”
苏佑眼神冷下来,从前在封越,见得最多的便是这种频繁长期服用的药物,致人于死地,所以他格外敏感。
“你根本不了解他。”苏佑有些无奈。
凌殊听见这句话,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我认识师父十六年,和他待了十六年,我生病是他陪着我,我习武读书也是他教我,我长大的每一天,都是他在我身边,你说我不了解师父?”她的语气越说越冷,是苏佑没听过的那种冷,也正是这种语气,让苏佑有一种感觉,或许当她真正冷漠相待,将是他无法承受的。
“好好的生什么气?我不说便是了。”苏佑选择暂时妥协,看着她把药瓶放到梳妆台旁边。
凌殊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想再和他说话。苏佑自找没趣,老老实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夜晚,凌殊睡得正熟,门被苏佑仔细地打开,凌殊听到点声音,瓮声瓮气问:“谁啊......”苏佑到凌殊床边,一边拿起梳妆台上的小瓶,一边小声回答:“屋里没水了,来你这儿借点水。”
“好......别忘了把门关上......”依稀能辨认她说了什么。
“好。”苏佑说着,把瓷瓶放了回去,离开,关门,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次日,将小药丸交给杨青,让他把药送到太医院,悄悄检查。
东漠是不会像看上去那般无欲无求的,虽然只派了凌殊一人,他肯定也是做了万全准备,况且,他早就知道东漠会派人来救他,救他出去,自然是有目的,而目的是什么,苏佑很清楚,在东漠送到封越的口信中,能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他,不得不防。况且,这说辞,着实诡异,不明白为何凌殊深信不疑。
封越与鸣屹边关紧张,自从苏佑逃出了封越,还断了白玉三根手指,不管是不是他断的,这笔帐都必须算在他头上。封越现如今兵力强壮,若真是开战,几国里,怕是没有能轻松应付的。所以关系紧张的消息一传开,不论百姓还是高层,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心情。
去茶馆一座,原本是为了听故事,却听到邻桌讨论的恐怕要开战,原本还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越听越不对劲。
“哎,十多年前我家小弟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当时才十七岁,刚娶的媳妇都还没来得及掀盖头呢!我家老娘一想起这事儿就哭,才三十岁的时候眼睛就不行了,哎!”
“那还真是,可咱们小老百姓能怎么办呢?那几两抚恤银哪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哎!这不,大殿下,现在是宣王了,惹恼了封越那群狗贼,免不了又要开战!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谁说不是呢,可这大皇子,总不能让他不回来吧。”话到这里,味道已然是变了,小老百姓也有自己的算盘。
“......我倒情愿他不要回来!我儿子这才满十七,我可不想他又走他叔的老路!”声音倒是小,确实大逆不道。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被砍头的!”
“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