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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200000001

第1章 命案

轰轰隆一声大响,襄阳街市一禹的书斋阁楼上破出一个大洞,一团黄色衣衫带着书架、笔墨、书卷哗啦啦跌涌出来。街市正是喧闹的时候,下方行人闻声“哦”的一声,眼尖的纷纷向旁逃去,反应不及的抱头跳开。众人看去,那团黄色衣衫是一个青年,背向着街市飞出,倒在一团乱翻的书页中,面如白纸,口吐鲜血,两眼死死盯着书斋阁楼跌出的方向。阁楼的破洞口站着一个面皮白皙,衣裳华贵的紫袍中年人,一只手倒背,另一只手微曲缓缓下垂,小指与无名指蜷在手心还未完全收招,书斋的破洞显是这一掌所为。

那紫袍男子从破洞一跃而起,如同大鹞落枝般轻飘飘坠在黄衫青年跟前。“说,藏在什么地方!”

黄衫青年喉中喝喝有声:“我……我族死仇,痴……痴心妄……妄想……”每说一个字便多溢出一口血来。

“哼!死到临头的猪狗,螳臂当车!”紫袍男子似是有要紧事物着落在面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不意就此下杀手。

“你……你找不到那经……,只……只不过晚我几年,我……我也算为民除……除……”黄衫青年无力说完,慢慢闭上眼睛,索性任对方处置,只剩胸脯起伏呼吸,再无动静。

紫袍男子瞪着脚下的青年,牙冠紧咬,腮帮子鼓了又鼓。他知道,自己就算空负一身绝世武功,没有《玉兔五经》,到时间必是大罗金仙难救。

集市百姓见这阵仗,个个唯恐惹火烧身,避之不及,附近转眼间鸦雀无声。王老汉其时正拉着一车柴和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正巧路过书斋,只见漫天书纸飞舞还跌下个半死不活的人来,二话不说力贯双腿,埋头向前用力猛拱,拉着柴车跑得快如骡马。一路心惊胆战,紧赶慢赶,再不抱怨早市冷清,反是背如火燎。

跑回乡下歇了盏茶功夫,王老汉喃喃道:“不知是哪里的贼寇,兵荒马乱的,集市上都惹人命。何时是个头哇。”

起身去柴房烧猪食,灶前无柴,又出来从车上卸柴。一车柴卖了小半,剩的还有高高一堆。王老汉往车上一看,嘿嘿笑出声。原来车里散落着十来本书册,正好拿来引灶火。他也不识字,随手拿来翻了翻,只觉墨气芬芳。其中一本油纸皮卷显得格外不同,翻开全是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文字,多看两眼直是犯晕。便不多看,随手撕下几页抱着一捆柴和去烧猪食。

一会儿功夫王老汉又出来捡了一本书册进去,嘟嘟囔囔道:“世道怪,纸都引不燃,天王老子是要变了。”

日头西下,集市上的命案只剩黄袍青年的尸体,紫袍客不知去向,此时聚集着一堆围观百姓在看官差处置。不远处的面食馆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五旬年纪,面色凝重,凝目抿唇。女的罩面纱,默不作声,静如止水。

“想不到金国爪牙这般凶狠,却不知是因何而起。这段日子你要小心,不可再如平日般闲逛。”年长男子若有所思道:“襄阳终非善地,朝廷举棋不定,就算岳飞再世恐怕也难逃第二个‘莫须有’。我这半月去探个究竟,你在家中待我回来。”

“是,爹爹。”面纱女子轻轻应诺。

“不必探了,我就在。”粗重的嗓音在父女俩身后一丈远的桌边,此人大口吃面,一边说话一边剥蒜往嘴里扔。年长男子扭头望去正是那紫袍客。

年长男子心下骇然,以他之能,到店前竟然未察觉此人。况且官差还在不远处验敛尸首,此言一出,意思他即是凶犯,却能这般狂妄!当下含而不发,冷冷回道:“阁下是谁?”

“嘿嘿,李小燕子,你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今天既然咱们遇上了,也不劳你费心。我是完颜庭将军帐下客,人送外号“三眼虎”独虎力丸。我们金国人凡事讲公平,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就要还你一个,你可认识外面那个死人?”

面纱女子听独虎力丸来者不善,心下着恼,且不说与街上已死青年的关系,他又是凶手,单是对父亲不敬便足够令她拔剑。“噌楞”一声,寒芒出鞘,女子腾身向后一扫,桌上一只陶碗顺剑身飞出直奔独虎力丸面门。紫袍客嘿嘿一笑,随手扔出一瓣蒜把陶碗击得粉碎。

一招之下,两人心中均感诧异,独虎力丸讶的是这小女子以剑击碗未碎,还能直直飞来,这其中的巧劲不能偏差分毫。面纱女子讶的是独虎力丸随手扔出的蒜竟有这般力道,内功之深远超自己。站定打量,这独虎力丸瞧去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额头横着几道烙印般深的皱纹,一道刀疤竖着组成个“王”字,那刀疤过深,宛如开眼的二郎神,难怪外号“三眼虎”。刀疤从眉心处断开,沿鼻梁没入,独虎力丸戴着皮质鼻套遮丑。其实哪须遮丑,单是一脸痦子,额头虎纹已丑到骇人。再加上他皮肤白皙,如同白纸写上黑字,令人过目难忘。

面纱女子看得蹙眉,开口啐道:“恶贼,你杀洪门弟子,犯我令尊,今日无须多问,提头来绶。”腰间白光一闪,一招仙人指路隔桌相逼。在旁的父亲有心考察女儿武艺,未加阻拦,只是一旁提醒“当心”。他一身内功劲力当世少有,剑法却未精进,只习得普通江湖招式,在他深厚内力之下,凭这些江湖招式依然罕有敌手。到他女儿时却无此造化,刚才挥剑扫碗并非她内力精湛,实则沾了兵刃便利。但见她一口软剑舞得“刹刹”有声,宛如灵蛇吐信,剑身柔中含劲,剑刃凌厉无匹,剑芒映着晚霞便似夜空霹雳,女子身姿窈窕,人矫剑灵,一旁瞧来煞是好看。独虎力丸无暇欣赏,只觉此剑寒气逼人,剑锋掠过处,肤发直立。拈起桌上一只瓷杯,劲透杯身,“哧”的一声朝她右腕阳溪穴飞去。女子轻抖剑柄,转腕一击,“噌”的一声脆响,瓷杯变为大小两半。独虎力丸看那杯痕,断口平平整整,却是一个半月弧形。寻常利器劈开瓷杯也属正常,不过是齐齐斩开,但从未是今日这等弧形断口,想必剑刃随那女子手腕转动时所致,此剑之锋利让他情不自禁喝了一声“好兵器”。他自辽东一路随“花帽军”南征,侠客武人过招者少说两百余人,功夫虽各有奥义也不堪奇,唯独这件兵刃真是见所未见。见女子剑法平平,当下猎奇心起,“哧哧哧哧”一连丢出四五个杯碗,皆是力浸双腕,破空有声。

“多多,小心了!”一旁的父亲爱女心切,在一旁按捺不住起身相帮,一掌推出把几件陶瓷击得粉碎。

原来年长男子叫李燕归,幼时密州战乱为当地起义军“红袄军”所掳,一路鞭打拖累,奄奄一息之际被武林高人所救,后高人收其为义子,赐名燕归。寓意待他长成人时燕回旧巢。但宋金纷争百年,饶是这位高手也无法寻得他生父母,只好将他安置在襄阳一户百姓家中,随户姓李。说来也奇,这位高人虽是李燕归救命恩人,但一生中从未传过李燕归半点武艺。李燕归自幼资质不说千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天性有股习武的劲头,恰巧这高手养着一只半人高大雕,初时四处翱翔,慢慢体型渐赠,索性也不飞了,跟着高手依样画葫芦练劲学武,腿力翅力皆非常人可比,日行快俞奔马,臂粗树干挥翅即断。李燕归跟着大雕切磋习武两年三个月,后高人因事与雕外出。李燕归自觉武艺气候已成,便独自闯荡江湖。中年时得一女,就是此刻身边面纱女子李夕夕,行走江湖为了掩人耳目,唤作多多。

独虎力丸哈哈笑道:“宋人当真有些宝贝,难怪这么多年攻克不下。把你们的武功兵器都夺了去,我们女真人也该君临天下。”

“呵呵哈哈哈,北方的野蛮鞑子,口出狂言!”话音未落,一老汉已健步进门。一掌“龙战于野”人随掌出,独虎力丸识得厉害,竟以一招“亢龙有悔”化去劲力。

两人同时一惊,独虎力丸脱口而出:“你也会降龙十八掌!”另一个“咦”的一声跳开。

李燕归瞧得惊奇,从前养他的那位高手曾研习过这掌法,那时他只有四五岁,印象中每次白天打完一套掌,就要夜里再练一会儿另一种功法,只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这样精深莫测的武功,一时间竟然被眼前两个陌生人同时使了出来,今晚不知是大吉还是大凶。只凭这套掌法,这俩人当今江湖便少有人敌,李燕归暗自冒汗,自忖先前太也轻敌,幸好多多未多和独虎力丸交手,否则真斗起来三招之内就要吃亏,改天找先生卜个八字,不能再叫多多了。定神看去,进来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虬髯老汉,着一身粗布麻服,手脚经络虬结,腮帮子凹陷,太阳穴鼓起,一双眸子精芒外照。不消说是个内家高手。

虬髯老汉倒未把李燕归瞧在眼里,从进门到出手,他心中泛起两个思虑。一个是这个叫独虎力丸的紫袍客掌法,到底什么来路,从哪里弄到丐帮功夫的。一个是面纱女子手里的剑,凭他印象,这把剑是旧人之物,而且跟他一直未了的心结有莫大干系。稍加思索,当下哈哈一笑,就近往门口桌边一坐,喊道:“掌柜的,上酒菜。”

掌柜在里屋默数坏了几个碗,正心疼杯碗钱,一听招呼,连忙堆笑迎出来。“客官,小菜面食还有,运酒的马车在外面让官差拦住了盘查,您也知道,晌午外面这么大动静。要不您将就一下?”虬髯老汉一摆手,示意赶紧上。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俊俏青年,往虬髯老汉旁边抬腿就坐,笑说:“三爷爷,这回没酒啦。”多多循声瞧去,这青年穿一身武服,面若桃花,剑眉朱唇,鼻直眼亮,光彩照人。稍一走神,幸好面纱遮住了自己,连忙别过头。

虬髯老汉咂咂嘴道:“小兔崽子,今天我们运气好,你瞧见那个紫袍丑八怪没。”

“瞧见啦。”青年笑嘻嘻的回答。

“是个北面来的爪牙,但是功夫不错,你说,我的降龙十八掌和他的降龙十八掌对上一下,谁输谁赢。”

青年翘起二郎腿,双手抱住膝盖往后仰:“我猜肯定是三爷爷赢,别的人都比不上。不过会降龙十八掌的,北方人只有郭叔叔一人,他可比这个英俊多了。”

“嘿嘿,拍马屁越来越不像话,只论掌法,老七如果说当世第一,那我洪老三至少也排个第三,第二不行,第四也不行,我啥都只排第三,洪老三。可惜老七他现在不在世,我只怕升成老二,今天正好来了个会的,就让他做老二,我还是做回洪老三。哈哈哈,就这样,好得很。”洪老三翘着胡子边说边笑。

独虎力丸本来势在必得要夺了李多多的剑去,莫名其妙洪老三突然闯出来,适才一掌之交,心中已有几分忌惮,功夫较自己少说也是势均力敌。他天生练武胚子,只是皮肤白净却相貌不足,什么话都听得过,就是听不得别人讥丑。独虎力丸心想,洪老三倒罢了,我不来招惹他,他犯不上跟我斗。这毛头小子算哪颗葱,不教他领教几招还得了。

“哼”的一声,拍桌而起:“我独虎力丸跟随完颜将军南征多年,狂口小儿遇到我只有命说大话,没命兜报应。隔街的命案便是我所为,你们哪一个跟他有干系,我就饶了哪一个。剩下的哼哼。”独虎力丸望向俊俏青年,“我教他学学武林规矩。”

“啊耶,三爷爷,狂口小儿没见着,狂口老儿倒有一个。”俊俏青年边说边瞧着洪老三。

洪老三一瞪眼珠:“你这小东西,跟谁学的阴阳怪气,自己讨嘴皮子便宜惹事,却要我来给你收拾,回去少了二十坛花雕,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向着独虎力丸又道:“动手不忙,我先问你个问题。我在门外就听到你臭规矩多,你回答完再问我一个就是。你这掌法,哪里学来的?”

独虎力丸倒也不支吾,张口便道:“家父独虎崇,当年征西灭辽时遇一宋人,此人武功号称但求一败。那时宋金交好,家父在征战中剿了一队辽兵,把险些成为辽兵刀下鬼的一村宋民救下来,但因此吃了内伤。这位但求一败的宋人便传了家父一套掌法,说是强身健体以愈内伤。后家父还未修习便惨遭宋军偷袭大营而死,但是把那人传的掌法凭记忆抄录了下来,作为临终嘱托带回给我,我便是师承家父遗传掌法。”

洪老三表面不着四六,心里却判断细密,这个金人爪牙独虎力丸此言非虚,适才一掌相交,对方运功法门稍有不同,但劲力却与自己不相上下。降龙十八掌刚猛无铸,他的“龙战于野”三分试探七分真功,对方却以“亢龙有悔”化去,以三分守劲化七分攻势,留七分劲力以变后招,亢龙有悔重在一个“悔”字,似进实退,似守实攻,全因对方后招而后发制人。若不是真才实学,断然无法领悟其中奥义,更别说接自己一掌了。至于此人说的来历,但求一败这个名号他壮年时早已熟知,正是从前他心目中既敬佩又折服的高人独孤求败。独虎力丸一个金国人不可能凭空编造这么个人。此刻洪老三注意到面纱女子手中的软剑,心念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护隔桌父女周全。当即朗声道:“如此说来,倒有些渊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回不回答看我高不高兴。”

独虎力丸说道:“我也不怕外人知道。降龙十八掌,有一个致命之处,近几年来,每到天阴雨湿之际,左手天府,左腿冲门,右腿阴谷,右手天宗四穴隐隐有烧灼之痛,练得越久,疼痛越烈。后来我悟到,降龙十八掌练的全是至阳六脉,有违阴阳调合,须辅以手足共六阴脉同练,方可化去气海中的灼气。早年传我父亲掌法之人,只因家父内伤,阳气受损,练此掌可助调理。家父传我时却未提起此间道理,事到如今,我已深受其害,前年探得那号称但求一败的高手当年另做《玉兔五经》用来练阴属六脉,且早已赠给姓洪的老叫花,就是九根指头的洪七公。我暗中查明线索,洪七公当年未练此经,只怕后来折寿也是由此而起。但他把此经留在了襄阳,几经周折还是落在了洪家子弟手里。只可惜洪家后继无人,我下午杀的那人,便是“镇疆武馆”洪镇雄的一名弟子,为的就是引洪镇雄出来,我好抢他经书去。”这独虎力丸说话直来直去,旁人听得好笑,他说要便要,哪管别人肯不肯,恐怕是练武练成了痴呆。

洪老三哈哈大笑:“你说抢就抢,镇雄那逆子虽不成器,可我老酒鬼还没窝囊到外人来抢儿子东西的地步。我世代为宋人,你一个金人鹰犬,如若夺了我洪家的东西去,我还怎么混酒吃。嘿嘿,今日之事,劝你作罢,小老儿暂不寻你的晦气。”

独虎力丸也不生气,继续道:“那我来问你,既然同是练降龙十八掌,你为何没有阳溢阴亏,难道也是练了《玉兔五经》?”

洪老三捋捋嘴角胡须道:“我又没问你问题,凭什么要回答你。”独虎力丸一想也是,一时语塞。

洪老三又道:“但是我洪老三平生有三大爱好,第一是喝酒,第二是不遂人愿,第三是杀蒙古人。你不问我,我偏要回答。老七他练他的掌,我不拦他,死了也不关我事。我洪老三不爱学别人的功夫,刚才那一掌,是我自创的,我运功法门,跟你跟他们完全不同。不如你自废武功,来跟我学我这套?”

洪老三所言半真半假,说是自创,自是信口胡诌。但运功之法,确实是真的不同。当年洪氏一家在“靖康之耻”后被女真人所掳,除老三和老七逃走外,其余全部被杀。两兄弟起初相依为命,后老七因缘际遇,入了丐帮。而老三被江湖卖唱的琴匠收养,之间十几年断了联系。直到洪七公做了丐帮帮主声名鹊起后,洪老三才得相见。两兄弟抱头痛哭后,洪老三发现老七已身负绝世武功,而自己十几年不过是学了些唱腔。乱世之下,男儿以武安身立命,卖唱不过是苟且自保,洪老三虽平安活得二十几岁,毕竟心高气傲,洪七公越是安慰相劝,洪老三越是听得刺耳。洪七公心下有私,要秘传他降龙十八掌,洪老三犊子脾气,偏不肯学。无奈洪七公只好由得他去,可洪老三又不情愿,半天挤出一句“你教我,我不学。你不教我,我就偷学。”于是每逢洪七公打拳练掌,便悄悄给洪老三留一个最便于观看的位置。洪老三嘴上不学,身子就大大咧咧在那位置“偷学”。两兄弟心照不宣,但是洪七公从未跟他说过运功之法,那时他已知道降龙十八掌运功法门的问题,索性不“教”老三最好,不然麻烦更大。就算只学成了招式,寻常江湖人士也不是老三对手,性命无虞便了。后来洪老三研习内功修为,因年少随人卖唱,渐渐创出了“吞云吐纳功”,结合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几乎达到独步中原的境地。洪七公后来道出降龙十八掌的运功之弊,洪老三含泪怒骂。兄弟俩平时闲云野鹤,几年难见一次,感情却未减分毫,直到洪七公与宿敌欧阳锋共逝华山之巅,洪老三放声大哭三天三夜,从此染上了好酒的毛病。

独虎力丸听了连连摇头:“那怎么行,学一套武功短则数十年,有时长则一生也未能到尽头。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算你教的是天下无敌的功夫,我半截身插在土里,哪还有命消受。”

独虎力丸虽未听出洪老三有意调笑,但他这话不假,此时他寻《玉兔五经》数年,为的就是阴阳并济,抵消多年练掌这股罡劲。要在长命和武功绝顶之间选一个,他一介武痴自是选后者。但真到阎王敲门,小鬼摸头时,又想尽一切办法多活些年。

洪老三盯着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世人总是痴迷当下,每过一个坎就妄想得到更多,岂不知哪有全如你想的道理,饮鸩止渴直到最后才发现是死胡同时,为时已晚。命数如此,不可强求。”独虎力丸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洪老三旁的俊俏青年却若有所思,怔怔出神。

独虎力丸把面碗一顿,咂咂嘴道:“也罢,就算你练的跟我不一样,我也不多问。那边的两个,我得捉了去,你可不要多管闲事。”

李燕归和李多多心中一凛,这丑脸糙汉既打起了自己主意,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当下父女俩双双站起,作势一战。

洪老三哈哈笑道:“疤脸猫,你杀了我洪门弟子,账还没算,又来欺负他人。我洪老三岂可坐视不理。且不说国仇在先,你用洪门武艺杀我洪家弟子,此辱不可不除。走罢,去城外过招。”

独虎力丸虽直来直去,却也不傻,洪老三必定和那《玉兔五经》有关系,只要擒住了他,那对父女也没什么用了。当下飘身而出,一爪抓碎了门框,腾上房顶。

洪老三转头跟那俊俏青年叮嘱到:“小兔崽子,我要出去打架,你只管在家里把酒给我弄好,把这对父女给我好生照看着。”跟着一跃而出,几个起落消失在集市尽头。

俊俏青年回过身来,向李燕归和李多多一拱手道:“小生洪宝乾,跟三爷爷一道出门找酒喝,没想到竟遇上命案。”

李燕归回礼道:“密州李燕归,犬女多多。洪老前辈侠骨义士,护我等安危,感激不尽。”

洪宝乾欠身道:“见笑了,同是汉人,自当共御外贼。”

李多多轻声道:“见过洪公子,多谢相帮。”转而一想,既然罩了面纱,哪里谈得上“见过”,莞尔之际轻声一笑。洪宝乾还道是自己礼数不周亦或穿着不整,忙下视手足,未见异常。

李多多忍不住又笑一声,连忙收声道:“公子恕罪,小女子的不是。”这时掌柜已备好菜,伙计端了上来。

洪宝乾道:“都饿了吧,一块儿来吃,三爷爷出去比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一个人无福消受。”李燕归客气一番,父女俩便坐了下来。

李燕归道:“洪公子一表人才,尊上也是久已成名的高手,令人羡慕。只是那金国武人功夫强横,城外说不定另有一干人,就不太妙。”

洪宝乾道:“说得极是,不过两位放心,三爷爷内功独步中原,能和他作对手的,普天之下十个指头就数得完。”李燕归听得“哦哟”一声,恭维一番,几分客套几分情不自禁。

吃完面食小菜天色已晚,李燕归道:“我父女俩此间是来拜见‘镇疆武馆’洪馆主的,有要事相求,不料竟遇上这等事。方才洪三爷提到过洪馆主,不知是否能拜托他老人家引荐。”

洪宝乾道:“巧了,洪馆主正是家父,明日可同道前往。”李燕归又是一喜,暗想今日遇一个凶神一个高手前辈,凶吉各半,倒也凑合。当下不多耽搁,三人转过几条街,不意再遇麻烦,一致决定找间偏僻的客栈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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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小说改编自著名编剧张华标原创剧本《凤弈》。由企鹅影视、海棠果影业联合出品的古装臻爱励志剧《凤弈》,于腾讯视频独家播出。东梁年间,百戏团台柱叶凝芝随团入宫为皇太后的寿宴演出,不料遭长公主陷害,幸得第一谋士魏广出手相救,叶凝芝自此难忘魏大人。半年后叶凝芝意外再次入宫,成为了皇后身边的宫女。见识了种种冤假错案不平事,她凭借智慧和勇气,替底层出头,向权贵亮剑,成为后宫中的一股清流。一直觊觎皇位的长公主卷土重来,叶凝芝卷入了更为诡谲的权力游戏中,她与魏广一同深入险境,粉碎奸人的阴谋,排解国难。叶凝芝从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成长为在黑暗中绽放光芒的一代贤妃,最后回归民间,收获了最真挚无悔的爱情。
  • 徐世昌(北洋风云人物)

    徐世昌(北洋风云人物)

    本书以真实史料为依据,用较为凝重的笔触描绘了徐世昌从九年翰林到小站练兵,再到总督东北、出任袁总统的国务卿,一直到当上民国总统,最后直至卸任后的生活起居及志趣。本书为我们展现了徐世昌风云起伏的传奇人生,更让我们看到了中国近代社会变迁的缩影。
  • 恋恋成婚,总裁的第一夫人

    恋恋成婚,总裁的第一夫人

    相传,在整个商业界中,龙头企业有冷、周、江三大家族,然而,这三大家族不仅仅在商业上不是竞争关系,而且私底下的关系还非常的友好。虽算不上是世交,但是感情却不亚于世交。只是这三大家庭里的人,性格都有明显的差异。冷家的产业是最大的,家族里的人待人一向都很冷酷、高傲,能与之媲美的就只有周家了,周家人的性格比较温和,也深受别人的喜欢和爱戴。因为不同的家族不同的生长环境下不同的教育模式,也造成了他们的下一代有不同的性格,由三大家族引起的错综复杂的情感,就这么开始了。这是一个关于备胎与被备胎的故事,这是一部关于恋爱与暗恋的爱情小说,相信在这里,会找到自己身上的那个熟悉的故事!
  • 离开我,遇见我

    离开我,遇见我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因为无论离开还是遇见,都是一切故事的开场。那一年的肯尼,独自求学英国,带着过往的小小伤痕渴望在古堡环伺、树木参天的陌生国度开启新的人生,有亲情的拉扯也有友情的羁绊,但最终他遇见了朋友、遇见了故事,也遇见了满满的过往和青春。有过欣喜狂欢,也有过困惑迷茫,毕竟人生的路那么长,总有人在不知不觉间遗失分散,但那些生命中因他们相伴而浓墨重彩的日子永远不会褪色。多像一场梦啊,好庆幸曾经陪我追梦和圆梦的那个人可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