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可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是为你好。”
“姐姐怎么会这样想啊,倾之最喜欢姐姐了,怎么会生姐姐的气。”
言昭任凭沐婉之梳理着她如瀑般的长发。
沐婉之轻笑一声,“倾之有没有忘了卢表哥。”言昭摇了摇头。
“卢表哥是母亲的本家侄子,大你两岁,你四岁时母亲带你回娘家,我没去,母亲嫌你聒噪,便让你去和你的表哥,表姐玩,母亲在厅堂与姥姥说话忘了时间,眼见已到薄暮,母亲兴致正浓,随从也不敢提醒,你也正玩的开心时表哥提醒你说时间已晚,你该回去了,不然父亲会担心。
你听后就去找母亲回来了,回来之后你就抱着我生气的说卢表哥嫌弃你,催你回家,不喜欢和你玩,你以后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听完后我以为就是小孩子赌气也没怎么说,谁知你今后去卢家竟然真的不理卢表哥,人家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把头转向别处。”
“还有这种事啊,不过我当时才四岁嘛,自然会那么理解,至于后来那是因为小孩子说话要算话的嘛,说好不和他说话就不和他说话。”言昭听完后,感觉这就是她的啊,看来她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了。言昭懂沐婉之说这番话只是想冲淡她内心的不舍,便也不再提出宫之事,转而一直缠着沐婉之讲她们小时候的事。
当言昭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她仍然会忍不住撩起车帘,向后望那宏伟的宫殿,那里住着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想起她走时,姐姐强装微笑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想到她马上要去面对那些所谓的亲人了。在这个世界,她只能确定姐姐是完全对她好的,其他人她完全没把握。最为致命的是原身的父亲可是天师,万一她露出什么破绽被他发现了,他知道她的女儿不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而是全部记忆,估计第一个提议把她火祭。
湘王府内
“世子,陛下封沐家二小姐为安慧县主,让御膳房的掌事和安贵人替斛妃担下了一切罪责。”
那给解药的青衣小童恭敬的汇报,身着白衣的男子用一根发带将散乱的秀发束起,那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微泛着冷意的手拿起一枚羊脂玉所打磨出的棋子把玩,听着青衣小童的话,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翘,薄唇勾起,皎如玉树临风前,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原是如此,既有在意的人,便不能暴露,在众人面前装作不在意,不喜欢,以此来换取所爱之人的平安,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不过是无能而已。般沽,继续盯着沐家。”
那青衣小童便是般沽,“谨遵世子之言,绪贵妃说她感谢世子,已修书一封予之祖,斛妃也传话来,说她等候世子吩咐。”
言朔盯着棋盘忽而笑了,抬手放下棋子,“拼尽性命也只欲识那人心中有无自己,当真是愚蠢至极。”
“终究这盘棋是世子赢了,得了绪贵妃,斛妃和沐家的人情。”绪贵妃的爷爷门生众多,在朝文官一半皆出自她爷爷门下,虽许久不理朝事,但她爷爷的面子文官们都是要给的。
“般沽,你错了,这盘棋的目的不在于此处,这些只是顺带。”“世子的意思是”只是他还未说完,言朔就闭上了眼,挥挥手,示意般沽退下,不欲多言。
般沽的心里却已有了答案,世子还在为王妃的事耿耿于怀,让一头自以为精明的狐狸发现它藏在暗处的宝贝被人发现了,它不知道发现的人想用它干什么,也无法正大光明的把它保护起来,因为这样会让更多的人发现这个宝贝,它只能在惶恐中度日,害怕有一日失去它的宝贝,或者像一只疯狗一样到处吠叫,到处伤人。
能让皇帝痛苦就是世子想要看见的,皇帝疑心深重,连亲信都不尽相信,这会使他们更加离心。自以为猜对的般沽点点头,老成的将手背在身后,转身出去了。
般沽出去后,言朔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睛不似刚刚那么柔和,而是带上了杀气,却又转瞬即逝,对着屏风说“暗夙,去告诉他所托之事皆已为,即如此,我亦无可奈何。”
言昭到达了宫门口,白皙的手掀开车帘,车下有两个梳着垂桂髻的丫鬟连忙扶住她,“二小…不,现在应该叫安慧县主了,小心些,您的马车在那边。”言昭由她们扶上了另一辆华贵的马车上。待言昭坐稳后,她们也坐上了马车。
“听闻县主出事了,莺蕊好生担心,要是早知如此,莺蕊拼着被老爷责罚也定要陪县主进宫。”身着鹅黄色衣裙的丫鬟坐稳后,就拉着言昭的手叽叽喳喳的说起来,她旁边蓝色衣裙的丫鬟拍了她肩膀一下,示意她别说了,“县主现在还很虚弱,说那么多惹县主心烦,县主您放心,兰香姐姐已经告诉奴您失去了部分记忆,不必担心,有奴在您身边,奴会提醒您的。”
言昭点了点头,黄色衣裳的丫鬟自称莺蕊,那另一个就是鹊琪吧,莺蕊活泼,鹊琪沉稳,倒是挺好的。她之前听兰香说过,本来她进宫是需要带丫鬟的,可是她那天刚好和父亲吵架,父亲就下令若她不道歉就不许她带人进宫,原身倒也硬气,坚决不道歉,转身直接上了进宫的马车,她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这好像她的脾气。“父亲,母亲在家吗?”“回县主,天师大人与夫人都在等县主。”
天师府离皇宫的距离倒也近,她问了一些天师府的事情就到家了。天师府不输任何王侯将相的府邸,府门高度仅此于宫门,门前耸立的石狮子比她高两倍,气派非常,走进府邸,十步一楼,五步一景,极尽奢华,她的父亲倒也不怕惹皇帝忌惮。
走至中堂,一身华服,头上一套点翠头面的妇人,疾步过来,高兴的拉住言昭,“我的宝贝倾之,听到你中毒,娘亲的心都要碎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娘也就放心了。”说完就拿帕子拭泪。
旁边坐着的男子大概三十多岁,顶着个圆圆的大肚子一身紫色官服,“女儿刚回来,身体还很虚弱,你哭什么啊,惹她烦忧。”这个应该就是她父亲了。“你还有脸说,是你不让女儿带丫鬟去的,她要是带了丫鬟就不一定中毒了。”
她胖胖的老爹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女儿中毒的时能怪我,带上丫鬟又能怎么样,即使有作用,那我当时生气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啊,现在说这些。”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言昭正打算劝架,但是有一个人比她先,就是站在角落的白净少年,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父亲,母亲勿恼,母亲,今日阿姐刚刚回来,因休息才对,一直站着对身体不好,父亲自下朝后就在等候阿姐,公务繁忙,父亲也要处理才是。”
这番话说的实在漂亮,既提醒母亲我应静养,又说出父亲的辛劳,使父亲听了心里好受,再支开父亲,避免再次吵架的可能,这应该就是她的弟弟沐狐季了吧,她听姐姐说过原身不喜欢他,她现在看着他觉得这明明是一个看着软萌又温暖的少年啊,不过一股想欺负他的念头油然而生。
果然,父亲听后对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公务。”潇洒的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了。母亲一边拉着她向她的屋里走,一边说“还是狐季聪慧,你现在就是应该休息,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等会就下令,不准那些闲人来烦你。”
言昭也能想到母亲口中的闲人是谁了,就是她那一大堆的姨娘,庶弟,庶妹,不过从今天来看,父亲和母亲都如姐姐所说一般宠爱她。听母亲的语气,这个府里的内宅应当是被母亲完全掌握的,这样就好,她生活的地方自然要安心一点好,幸好没有遇到其它小说中宠妻灭妾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