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赢拿着平安符，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于是拿在手里。
霍赢看着时辰还早，就四处走走，通过四堂的走廊，就是空旷的园内，那里正在讲经，霍赢对佛学不熟悉，也不知道讲什么，见众人坐在下面虔诚的听着，也随众人坐在一隅。只是别人是虔诚的，她则是比较随意，找了一个树坐下，抬头看见树影婆沙。
讲经的前面坐的是非富即贵的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就算在众生平等的佛门之下，等级这种东西依然存在，就像佛主也有大乘小乘。
佛处世尚如此，平凡人又当如何。
不说这些，反正这里的梵音确实能够让人平心静气。
霍赢有一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感觉，背倚靠着大树，也不知道想什么，有点犯困。
“没想到宋先生居然有空来。”走廊上，一个洪亮而慈祥的声音说。
“嗯。”回答的是简单的音节，这个人是宋羡，在他身边的是雷音寺的住持方丈，两个人刚刚从后面的禅室出来。
“你心不在此。”住持方丈开口。
“子谦不是佛门中人，心自然不在这里。”宋羡回答。
住持慈祥的笑，并不说破，往芸芸众生的信民那里看，很容易就在人群里面找到与众不同的霍赢。
“那是霍赢将军？”住持开口问却是肯定的。
“住持见过他？”
“见过，很久了。当年少年已是一国最有能力的将军了。”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要说，这个，皇上更了解。”住持力开口，说完接着说；“如此，老衲就回禅室。”
宋羡点头目送住持离开，若有所思：霍赢在皇上那里是怎样子的存在？明明在北地呆了那么久，年纪也不大，但是却被住持认识。
宋羡踱步，很快就到了了霍赢面前，脚踢了踢正在闭目的霍赢。
“哈～”霍赢睁眼，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然后再往上···
“宋先生？真有缘，在这里也能见到你。”霍赢打招呼。
“你身体好了？在这里露天睡觉？”
“哪有，我是来洗刷心灵。”霍赢回答，一脸困倦。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那边正在讲《清净经》
霍赢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出来，自己都不信。
“你来这里做什么？”宋羡问，看了一眼法坛。
“没什么。”
静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尴尬。两个人并立，站在一边，看着几千人在诵经，随着木鱼的声音，霍赢有一种舒适，或许是因为佛语，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平和让他感受到了在边塞的这些年是值得的。
“听说，你要回北边了？”宋羡开口，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
“嗯，该回去了。”
是的，霍赢要回天关城了。
这是随着图哈克那件事情之后，皇上最后还是觉得要以强硬的姿态把图哈克给攻下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然后在蓟城设立驻地，在那里建立大秦的兵工厂矿物提供地，这个有什么比霍赢回去更简单解决的办法。
北方来信说，图哈克企图再次讲和，条件是改成大秦给他们银钱。如果是以前，皇上大致会同意的，毕竟银钱哪比得了霍赢，但是经过半年的想法，皇上改变主意了。
寡人势必让万国来朝！
皇上说这个的时候，霍赢只是笑了笑：“那要拿图哈克开刀吗？”
皇上沉默，看着霍赢，他这一生遇见过如此通透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师父曹种，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差不多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师妹霍行舟。若是其他朝臣，听见他兴兵作战，一定会有一大推问题，还有如果什么之类的问题，甚至阻止的。只有眼前这个人直接给他一个可施行的方案。
万国来朝，那是何等荣耀！
“你要是男儿······”
“皇上，就是因为臣不是，所以，你更放心不是吗？”霍赢开口，历史是改变的，但是历史上的人心却是差不多的。
一个手里拿着四十万精兵的将军，战功赫赫，哪有皇上不忌讳的。皇上放心她，就是因为她是一个女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女王。就算霍行舟自立为王，皇上也很容易就可以把她给灭了。神不知鬼不觉，因为本身她就欺瞒这个天下，谁会拥护。
“有没有人说过，你太过坦诚。”皇上不生气。
“这叫做大智若愚。臣定当不辱大秦威望。”
······
那是在年前，霍赢跟皇上的对话。只是没想到一个少傅，一个还没有真正进官场的宋羡，会知道她要回去。所以说，宋羡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霍赢感叹。
宋羡眼神一敛：“你和皇上···总是能够先人一步。”
“知而智，智而能计。没有我，年比甘想要接手霍家军难，没有我的助力，要花很多时间。就像这次，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也暴露出来，霍家军并不接纳年比甘。而原因，在我身上。”
“你能够放弃四十万军？”
“世人皆以为他们所想是他人所想，哪知，我能够有今日，自有我思量。拥兵自重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过多贪恋权贵。”霍赢回答。
“为何？”你一向敢说，如今这些也说出来，是相信我还是另有所图。
“我志在大秦繁荣，人才辈出的江山才是繁华的大秦。若是皇上觉得那样子好，我便遵循。”
“你不怕他是错的？”宋羡提出，说出来就后悔了。这是宋羡一直很害怕的事情，如今看着霍赢如此全心全意的相信当今皇上，宋羡总觉得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如此忠心于一个人，如此相信上面的那位。
按照霍赢的聪明才智，他读的书一定很多，历史记载的的那些功高盖主的惨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他如此高的功绩，又有着以霍家之名的兵队，他不怕吗？为什么对皇上如此忠心？
君王侧不敢睡。不是吗？
“人太聪明就会钻牛角尖，世界上有一半的疯子其实是天才。你何尝不是。”霍赢开口。没有直接回答宋羡的问题，反而说出了宋羡一直以来不参政的心结。
“其实世界是允许犯错误的，只是不要一错再错，错而不知。（停顿）皇上，是人不是神。”霍赢继续说。
“······”宋羡没有回答霍赢。霍赢的意思，他知道。而自己如今这般，霍赢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