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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向遗迹进发

穿过杂草丛生的山道、越过崎岖嶙峋的岩壁,麦斯一行人攀上山丘的顶峰。

最先吸引到他们的注意的便是隐藏在远处山丘后,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半圆形薄膜。光膜在日光下一明一灭,有时暗淡得几乎完全看不到了。

“麦斯先生,那就是遗迹的结界。”

麦斯点点头,他伸长脖子想去寻觅建筑物的踪迹,但地面完全被星降之丘挡住了,能看到的只有扭曲生长的参天大树。有些树冠伸出了结界,与光膜嵌合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梦幻。

“和家里的结界一模一样呢。”

伊利斯的反应很平淡,说的话却十分惊人。

克洛尼亚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伊利斯说的意思的时候,她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诶!?伊利斯妹妹一直生活在结界里?哪里的国家会在居住的地方设立结界啊?”

伊利斯对克洛尼亚夸张的反应感到不解。

“咱不知道,硬要说的话,咱住在森林里。”

“哈哈,竟然把世界上最大的宫殿描述得那么随意。”

麦斯笑了起来,龙的聚集地,龙之森的圣殿就这样被忽略了,真不愧是伊利斯。

虽然这确实不是能够到处炫耀的事情。

“我没办法想象呢,啊哈哈……我连王城都没去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秘密。””

麦斯和伊利斯异口同声的说道。

又经过一天的跋涉,一行人终于攀上了星降之丘。瞬间,三人惊住了。

就好像闯入了一幅巨大的画卷。

眼前是像是一滴被无限放大的露珠,它蓝似海洋,但其淡泊缥缈的光芒更像是天空。它蓝的不是那么纯净、透彻,却是如此的淡雅恬静,宛如水波的光脉在表面缓缓的流淌着。清风拂过,伴着光芒一明一灭,就好似泛起了涟漪。

被承载在水滴之中的,是一座绿色的城市。

脚底下崩塌了一半的城门与盘根错节的树根纠缠在一起,爬满了灰白墙壁的青色苔藓正是被尘世遗弃的证明。过去曾经宽阔的街道如今已经完全被草木占据,千百年前的繁荣只是浮生一梦,只留下了延伸到天边的断壁残垣。

看着这幅静谧、描绘着破灭的画卷,麦斯仿佛被人打了一棍一般,整个人麻木了,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

麦斯的肌肉在止不住的颤抖,麦斯想要跳跃、想要大喊,但他只怕惊扰了这个梦境,那样做与这里格格不入。

还记得为什么要旅行吗?

因为做错了事,不得不逃。

在那之前?

我想走遍这个世界,探索这个世界的美妙和未知。

现在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

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麦斯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初衷。

宁可背叛与生俱来的使命,选择离开村子,到外面的世界,为的就是这样一份纯粹的、简单的感动。但过去的十五年,能够驻足欣赏一处风景,感受某地的人文风情,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

只可惜麦斯早就无法流下感动的泪水了。

身为龙的伊利斯,对壮丽、雄伟的认知与麦斯还是有所偏差。洛斯特的遗迹远远比不上她居住的宫殿,更无法与白金半岛的圣山相提并论。

但美景就是美景,沉淀了千年时光的遗迹,有着悠久的美感。

尚且年幼的伊利斯被惊得合不拢嘴。

对厌倦了龙的世界才来到人类世界的伊利斯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对克洛尼亚来说,遗迹并不陌生。对她来说,在夜色中,那毫无生气,被魑魅魍魉占据的古老城镇没有一丝的美感。

她内心既期待着回到这里,又充斥着抗拒。但居高临下的睥睨这座遗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克洛尼亚为这座城镇的覆灭感到惋惜,她对恶魔的一切感到愈发憎恶起来。

看着麦斯和伊利斯感动的表情,克洛尼亚笑了笑。

“这样就好。”

“麦斯,恶魔的影子一个都看不到哦?”

伊利斯张望着,好奇的问道。

“白天都躲起来了吧,都过了一千年,或许死的差不多了。”

“还是先前的镇子比较有意思,咱还想看看有没有强劲一点的家伙能和咱多过几招呢。”

麦斯揉了揉伊利斯的脑袋,笑道。

“你这家伙真是没有紧张感啊。”

“有什么万一还有你保护我呀,守护者~”

“我早就辞职啦!别拿那个调侃我。”

伊利斯脸上露出坏笑,麦斯则是一副嫌恶的表情,两人跟一边往常一样拌着嘴,一边往山脚下走去,克洛尼亚连忙跟上他们。明明是走向恶魔聚集的遗迹,麦斯和伊利斯却像出来郊游一般毫无紧张感,克洛尼亚也被他们两同化了,不知不觉便加入了闲聊之中。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洛斯特大教堂的广场中央,千百身披银甲的教会骑士斗志昂扬。

正午洪亮的钟声响起,主教曼革站在教会的高台上开始了宣讲。

“荣耀的骑士们!你们是光明的利刃,你们是民众的城墙,现在洛斯特遭受威胁,你们应该作何表态!”

“荣归匹西斯!保卫洛斯特!”

“净化恶魔!无上荣光!”

“谨记三英雄教义,吾愿粉身碎骨,将邪恶驱除出去!”

“为圣光而战!为艾露莎大人而战!”

看着慷慨激昂的骑士们,曼革满意的颔首点头,他在胸前划着十字。

“阿门!”

“阿阿阿阿阿阿门!”

众骑士以洪亮的声音回应,这时,圣女艾露莎从幕后走到骑士们面前,她仅仅是出现,下方便爆发出了高涨的呼声。

艾露莎的一个微笑,便能让骑士们受到鼓舞。

“诸位,或许终有一日,邪将胜正,我们会众叛亲离、一败涂地,但不在今天;有一天,人类将失去勇气,世界将支离破碎、恶魔横行,但不在今天!只要还有人站出来抵抗,人类就还有希望,就能免遭灭亡。千年前三英雄战胜贝希摩斯,让世界恢复和平,今天我们也要自己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我们将亲手开辟洛斯特的未来!”

“噢噢噢噢噢噢!”

骑士们纷纷举起自己的长剑,连日光都在他们的激情前变得暗淡。

布鲁奇处在队列之中,不合时宜的堵起了耳朵。

“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参加这种又热又吵的仪仗的啊……”

旁边的修女面无表情的帮布鲁奇扇着风,这点程度根本驱散不了周围的热量。

“您先忍忍吧,布鲁奇阁下。动员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按照教会的预测,在三天后月亮变成张弦月的时候,遗迹的结界就会彻底消失。

届时就是圣战开始的时候。

教会将麾下的骑士尽数集结起来,进行最后的动员。布鲁奇也分配到了任务,除了参加由S级组成的精英小队,他还要负责带领一队战斗修女前往遗迹。

至于S级的那四人,他们本该出席这次的动员,不过他们在几天前与布鲁奇交谈过一番后,已经动身出发了,教会也掌握不到他们的行踪。

半个小时后,演讲结束。骑士们纷纷带上他们的铁桶头盔,由圣骑士雷锡安零头,排成一字长龙,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洛斯特外走去。

“雷锡安,这次可不能再失败了。”

贝里恩骑着军马,超到队伍最前面,回头对雷锡安说道。

“请您放心,贝里恩阁下,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哼,那就好,我要先走一步把分散各地的部队集结起来,三天后天黑之前在星降之丘集结,千万不要迟到了!”

“是!祝你武运昌隆!”

两人简短的对完话后,贝里恩挥动缰绳,带领小队快速的奔向了远方。

确认看不到贝里恩身影后,布鲁奇招呼几位修女聚集过来,贴近她们的脸悄咪咪的说了一些话。

随后修女们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您……不会在开玩笑吧!”

布鲁奇耸了耸肩。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快去吧,一切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修女们咬着嘴唇,内心充满纠结,在前思后想之后,她们认为应该相信布鲁奇的话。

“我们听你的。感谢您如此为那位大人着想,布鲁奇阁下。”

“毕竟我们是同事,还同样是受领了神宠的可怜虫,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布鲁奇开着玩笑一般的口吻听起来颇有些无奈。

几位战斗修女在胸前划着十字,向布鲁奇献上敬意。她们擅自从队伍中离开,钢铁甲胄的洪流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辛苦您了,曼革主教。”

人去楼空的教会中,只剩下几名修女和修士,曼革不必在艾露莎面前装模作样,他一回到办公室便坐倒在椅子上。艾露莎微笑着为他端来了一杯清茶,放在曼革边上。

“请不要这样说,艾露莎大人,我只是顺应着民众的期望做事。现在我纵有热情,也敌不过衰老啊,让您见笑了。”

“您太谦虚了,前几天恶魔事情民众没有出现恐慌,听说之后的市民代表复议教会的提案也通过了。骑士装备更新和后勤保障,还是市内的许多杂务,都离不开您的努力,我代表洛斯特为您献上敬意,曼革主教。”

曼革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茶,他看向艾露莎的表情带有一丝狡黠。

“是呢,或许我应该休息一下了。真希望早点看到成果啊。”

“圣战一定会胜利,我们一起为他们祈祷吧。”

看到如此没有疑心,如此虔诚的圣女大人,曼革为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感到一丝罪恶感。

但他绝对不会犹豫,埋下的种子,是时候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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