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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慧心妙舌

下午的时候,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此时已值深秋,北方的天气已算十分寒冷了。一场秋雨下来,大地更是泥泞不堪,很多人都不会选择在这种倒霉的天气出门,窝在家里取暖才是正途。

不过,这时候却有一群五六岁左右的孩童,在一片泥泞地里玩的不亦乐乎。

只见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在泥地里滚的满身都是稀泥,小脸更是冻得通红。

甚至有的孩子还光着脚丫子在泥地里面踩,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然而,有一个胖乎乎小童却是个例外。

他并没有参与大家的“游戏”,只远远的看着,时不时的拍手叫好,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欣羡的神情。

只见他身上挎着两个大书囊,一身棉袄又脏有旧,头上顶着一顶油得发亮的黑色小毡帽。人本来就生的十分胖,再穿上厚厚的棉袄,活脱脱的一个“大肉球”。

原来,他是萧家堡管家李福贵的儿子,名字叫李大龙。他与少爷萧拂衣每日午后都会去附近的私塾上学。

此时一群孩童一起从私塾回来,便在这半途玩起了游戏。

只是他胆子比较小,这种天气,他又害怕摔跤,再说他得替萧拂衣保管书囊,所以就没有参加大家的游戏。

他与萧拂衣既是主仆,又是玩伴,因此彼此间以名字相称。

这时,玩游戏的孩童当中,只见其中一个小童,小屁股蹲儿往一处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的斜坡上一坐,双手撑地,小脑袋微微后仰,臂弯用力,使劲往后一拨,“呲溜”一下便往斜坡下滑下去。

下了斜坡居然余势不减,又继续向前滑行了将近两丈才止住身子。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跃将起来,双脚落地,姿势漂亮无比。

只可惜地面湿滑,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便又一个屁股坐了下去。

幸好他反应迅速,赶紧爬将起来,偷偷的朝身后坡上的孩子群喵了一眼。

随后满不在乎地拍了拍粘了一层厚厚的稀泥的小屁股蹲儿,仿佛一位凯旋得胜的将军般,神气活现的朝斜坡上走回去。

只见他生的唇红齿白,脖子上一根细细的红绳,两端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在他的胸前摇摇晃晃。

这是他年满一周岁的时候,二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二叔希望这只长生牌能够给他带来欢乐和好运。

此时他一双十分灵动的大眼睛目不斜视,再临时起意地学起自家老爹平时板起脸孔的样子。看起来还确实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只不过配上满身的稀泥,却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赖儿你可真不赖,居然一下子滑的那么远!”其中一个瘦猴儿似的小童拍手叫道。

其余小孩也跟着欢呼:是啊,是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萧拂衣一脸的笑眯眯,仿佛十分受用的样子:“那是,我可是练过的,这个我在两年前就已经会了。”

心中却想:“看来我得想个办法,让二叔把他的轻功教给我,以后就不会再摔个底儿朝天了。”

“糟了!这身衣服是今天早上娘刚给换的干净衣服,光顾着好玩了,这要是回家给娘看见了,还不得被骂个半死。要是让爹知道了就更惨了,恐怕非得挨上几板子不可了。”

想到这儿,前一刻还一副志得意满的萧拂衣,瞬间变成了个小苦瓜。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主意,只见他那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对着一边瞧热闹的李大龙说道:“大龙,今天在学堂,先生让咱们背《三字经》的时候,你可真厉害,居然一字不差的全部都给背了下来。”

“我就不行了,背到最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几句是什么了,结果还挨了先生的骂,哎”。说着,脸上装出一副十分沮丧的样子。

李大龙此时一串鼻涕就快掉到嘴里了,赶忙使劲地往上吸了吸,大概是鼻涕太浓了,似乎不太管用,只好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后脑勺,腼腆的道:“赖儿你知道的,我从小别的东西不在行,就是死记硬背比较厉害。”

只见萧拂衣指了指那光溜溜的斜坡,说道:“不过我敢打赌,玩这个你就不行了,肯定比不过我。”

大龙见他这样说,看了看长长的斜坡,虽然害怕,却有些不服气:“那可不一定,虽然我没有玩过这个。”

“呃……不过,不就是往哪儿一坐,然后咻的一下子就下去了嘛。”

这时,那像瘦猴儿的小孩在一旁怂恿道:“大龙,要不你试试看?我来替你保管书囊。”

“是啊,是啊,大龙,你就试试嘛,你肯定行的!”其他几个小孩也一副期待的样子。

大龙抬眼往斜坡那边看了看,显然有些犹豫。随后又看了看大家,见到大家渴望的眼神,他仿佛瞬间有了底气。深吸了口气:“好吧,那我试试。”

众孩童一片欢呼。

大龙将书囊递给了旁边的瘦猴儿,来到斜坡上,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迟疑地朝大家望来。

只见大家皆是一副鼓励的眼神。

萧拂衣鼓励道:“大龙别怕,你坐到地上,双手按地,然后使劲往后那么一推,就搞定了,很刺激的!”

大龙依言有些笨拙地坐到地上,大概是心里有些紧张,只见他双手微微颤抖地撑到地上。

可能因为身体太胖又穿的太厚的缘故,还没滑出去,就在原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惹的众孩童哈哈大笑。

萧拂衣赶紧把他扶起来:“大龙,你按我的口号动作,我喊到三,你就滑下去,便不会出错了。”

大龙点了点头,再一次坐到地上。

只听萧拂衣口中喊道:“准备”。

大龙立刻双手撑地,这次显然要熟练许多。

萧赖儿继续喊:“一……二……”。

“三”字还没喊出口,大龙就嗖的一下子滑了出去,众孩童的视线也随着大龙下滑的轨迹移动。

起初他还算平稳的往下滑着。可能因为他上体太重,快到一半的时候,身子忽然一下子颠倒过来,改成头在前脚在后,继续朝下边划去。

快到底的时候,身子直接翻转过来,摔成了一个“大”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此情景,众孩童都吓得呆呆地站在原地,胆小的女孩子甚至都吓哭了。

萧拂衣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往坡下冲去。

他冲到大龙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只见他口鼻皆是泥,身上更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得亏他皮糙肉厚,穿得又厚,这么一摔,居然身上连快皮都没有擦破。

只见他脸上一副十分可惜的的神情,有些自惭地道:“赖儿,看来玩这个,我确实比不过你。”

见他无事,萧拂衣也放心了,赶紧道:“可是你背书比我厉害啊,这回算是扯平了,咱俩都厉害!”

只见大龙吸了吸鼻子,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阵,点点头:“嗯,赖儿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两小屁孩互相搀扶着朝坡上走去,等到了坡顶,大家都关心地围过来,见大龙没事,也都放下心来。

又玩闹了一阵,萧拂衣见天就快黑了,于是便向大家道别,与大龙一道朝萧家堡走去。

刚回到萧家堡,便看见娘亲许梦云和管家李福贵在大门前焦急的等待着。

见母亲一脸严肃,萧拂衣赶紧走到她面前撒娇道:“娘,我回来了。”

“娘,今天先生可是夸奖了我哦”。

大龙也叫了声“夫人”,随后便走到李富贵身后,怯怯地叫了声“爹”,李富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他了。

许梦云出身官宦家庭,知书达理,性格温婉,对这个儿子,更是溺爱有加。

见二人浑身是泥,估计是又上哪儿疯玩的结果,真是又生气又心疼。

只听她责备地道:“赖儿,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弄的一身是泥?”

萧拂衣赶紧回答道:“娘,我们放学了,就去瘦猴儿家玩了一会儿,谁知道从他家回来的时候,有一段路特别滑,大龙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我见他摔倒了,赶紧去扶他起来,谁知道大龙实在是太重了,没把他扶起来,我自己也跟着摔到了地上,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许梦云回头询问道:“大龙,是这样吗?”

李大龙朝萧拂衣望去,见他正偷偷给自己施眼色,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憨憨的道:“额……是……”,还没说完,便听许梦云道:“还不赶紧去换洗干净,小心着凉。”

然后对身旁丫鬟道:“雀儿,快带少爷去换洗干净。”

雀儿道了声“是”

然后道:“少爷,跟我来。”

萧拂衣如释重负地跟着雀儿朝堡内走去。

走进院子的时候,偷偷朝父亲和二叔的房间瞄了瞄,发现他们居然都不在房里,估计是在书房商量事情。

暗自庆幸今日又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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