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年惜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阴暗矮小的屋舍中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滴水声,木板上的少年缓缓将双脚放于地面。
“呦,小孩儿,醒了?”
慕年惜扭头看去,屋舍门上斜倚着一个男人,那人衣着华丽,嘴角轻佻的笑容令她很不舒服。
“小陶子,鱼烤好了拿过来给这小孩儿吃。”
男人朝外喊了句,慕年惜皱起眉头。
小陶子?这是哪儿?
“诶你这小孩儿算是有福气,能让本殿下给救着,”男人在一个小破桌上的药草里挑挑拣拣往石碗里一丢,拿着根石棒开始捣,“你是野楚人吗?”
野楚?
慕年惜的眉头紧锁,她死盯着男人,一言不发。
“哑巴啊?”男人边捣草药边回头瞥了她一眼,“哑巴也可以摇头点头啊。”
慕年惜站起身,兴许是长时间未用双腿,她竟忍不住腿软跌倒,勉强稳住了身子后她扶着墙缓缓走到认真捣草药的男子身后。
“野楚?你是哪国的殿下?”
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却能让人辨清字词。
“你,不知道我?”男子似是惊讶,他轻笑道:“你知道冥燕国吗?”
慕年惜摇摇头,这儿到底是哪儿?
“冥燕太子。”男子道,“记住了,冥燕太子,乜浔。”
“慕年。”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少年口中淡然吐出,她转身走出了屋舍。
屋外,慕年惜盘腿坐在河边草地上,笑了又笑,老天还真是偏爱她啊,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身上。
蓦地,少年脸上自嘲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抹残虐的冷笑。
既此,她一定不会辜负这次得以还生的机会。
“殿下,你探到她的底细了?”小陶子端着一碗热水走到乜浔身旁,看了看小破窗口外的慕年惜。
乜浔将药末倒入热水里,答非所问:“她竟然不知道我。”
小陶子瞪大了眼,问道:“她是不是失忆了?”
“看起来挺清醒的,还知道自己名字,除了一些国家以外。”乜浔拿着一个铁勺毫无状态地乱搅着药汤,嘴里喃喃道,“小陶子,她不知道我啊。”
不知道我的一切。
小陶子顿了顿,欲言又止,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慕年惜却走了进来。
“你们何时走?走去哪儿?”
小陶子往后退了退,弓着腰,道:“奴才护送殿下去参加野楚太子的生辰宴,却不想半路遇到刺客,仅随的两匹马中箭而亡,这才沦落到此地,而后就遇到了昏倒在地的您。”
“野楚太子?”慕年惜问道,“生辰宴何时开始?”
“明夜。”小陶子答道,又将乜浔手中调好的药汤端给慕年惜。
“可否让我跟随?”
“这...”小陶子瞟了眼乜浔,而乜浔笑了下,果断道,“可以。”
“好,那我便去休息了。”慕年惜喝过药汤,出了屋舍。
慕年惜躺在草地上,闭眼感受着夜晚的风。
“不吃烤鱼吗?”烤鱼的香气扑鼻而来,慕年惜睁开眼看到一旁坐在草地上吃着烤鱼的乜浔,又重新闭上眼。
“你跟那太监是什么关系?”
半晌,沙哑的声音随着微风徐徐传来,慕年惜还是闭着眼睛,乜浔好笑的看着少年反问道:“你觉得本殿下跟他还有什么关系?”
“他不怎么怕你。”
慕年惜直接道,这句话语意双关,乜浔懂她的意思,他就着河水洗了洗手,与她并排躺下,“除了他也不再有人会怕我。”
那太监说话时与乜浔站的极近,也没有一点露怯的样子,乜浔的自称一直变,倒像是刻意去称本殿下。
慕年惜抬眼看了看一旁小憩的男人,约摸这太子殿下只是个无人在意的权位。
清晨的微风拂过露珠,抚过少年的脸颊,慕年惜站起身,缓解一下重生的疲乏。
“小孩儿,洗把脸,把药汤喝了,咱们该走了。”
乜浔端着碗药汤走来,递给慕年惜。
是啊,该走了。
慕年惜最后看了看她这一世重新开始的地方,这也是她复仇的开始,从今往后,她就是慕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