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昭昭,其炎灼灼。长安城中一座大宅子前,左右各立两尊石狮,石狮口中又含两颗碧绿宝珠,甚是奇特。放眼望去,这宅子巨大无比,两边朱红色的长墙沿着街道漫出足有两百米远,长墙上面,又有一层绿瓦相铺,霎是豪贵。宅门正上方挂着一块祥云木匾,匾正中竖立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郯王府。
“嘶——”一声马鸣响起,少年翻腾下马,快步奔向门中,背后荡起一阵尘埃。
“义父,大事不好!雁荡山向问剑向剑圣离九天下战书,定于七日后养心殿前一决生死。”“养心殿?”中年男子若有所思道,“嗯,知道了,秋洛,此趟你也辛苦了,下去到王伯那里领一百两白银,这段时间就好生休息吧。”“谢义父赏赐!”青衣少年磕头谢过,起身便又退了出去。
“七日后?养心殿……”中年男子喃喃道。
八月的天,烈火干烤,炙热的大地烫的人们的脚丫走来走去。秋洛打开一坛酒,慢悠悠地倒上一碗,又小酌一口。
“嘿,听说了吗?向问剑要在七日后挑战离九天。”邻座一黄毛小子悄声说道。“可是那剑圣离九天?”后方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自是那剑圣离九天。你们可知这决战地点在哪?”黄毛小子又道。
“哪里?”众人齐开口道。“地点嘛就是那……哎,这碗中怎的没酒了……”“小二,快给这位公子上一坛酒,账记我头上。”“多谢少侠”待得小二上酒,这黄毛小子痛饮一口后,众人已等的心里直痒痒。
“好酒!真是好酒!若是多些许牛肉,倒是妙哉。”
“砰”地一声,前桌一黑胡子大汉已是拍桌而起,右手已是一把拉住黄毛衣领:“快说!别在这里倒老子胃口。”
“仁兄撒手,我这便说。”黑胡子大汉兀地松手,黄毛小子已是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随即又痛饮一碗道:“这决战地点说来也怪,竟是那养心殿。”还未等黄毛继续开口,后桌便是有人笑道:“你这小子,成天不学好,尽扯些谣言骗人,那养心殿可在皇宫中,朝廷层层重兵把守,又有大内四大高手坐镇,可是别人轻易进去的?”“是也,你这小子想喝酒便直说,何苦为了一顿酒钱,如此信口开河?”之前那付酒青年应声道。“小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你这样编造谣言,不怕那长虹剑划过你头颅。”
“各位仁兄,在下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骗之言。诸位若不信,我也无能为力。至于这酒钱就免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说收就收的道理。”
“小骗子,爷限你立即滚出这龙凤酒楼,否则爷爷教你做人。”黑胡子大汉见众人齐心伐讨,不由开口道。随即又握了握拳头,手指间的骨关节隐隐作响。
“呵,好大的口气,这龙凤酒楼又非你家开的,你要小爷滚小爷便滚,那小爷岂不是半点面子不要?”黄毛小子之前被这大汉兀的抓住,心本有不爽,说着便是左脚向前一迈,右胯向后一沉,一招立定松山已是成形。黑胡子大笑冷哼一声,随即右手挥出一拳,直朝黄毛小子脸上呼来。黄毛小子微微一笑,倒也不着急闪,只一个侧身,黑胡子大汉便是挥了个空。又猛地飞起右拳,直击黑胡子大汉胸口,黑胡子大汉闪躲不及,急忙退后两步,不料退的太急,脚下功夫一乱,一屁股竟是坐到地上。众人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黑胡子大汉恼羞成怒,随即便是要提起桌子,朝黄毛小子砸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何况这小子说的也是事实。”背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这话旁人听的像是劝和,但到黑胡子大汉耳中那便是讥讽了。
“你是哪里来的臭叫花子,破破烂烂的,别他妈多管闲事,小心爷锤你。”黑胡子大汉大大咧咧的骂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心浮气躁……”黑胡子大汉见这叫花子全然无视自己,当即火上心头,右手便是握住桌沿,用力将桌子掀起。奈何右臂全力既出,这桌子浑然不动,抬头望去,只见这叫花子左手扶桌,右手兀自斟酒,好不闲哉。黑胡子大汉知是遇到高人,却又骑虎难下,头上汗珠不由潸潸渗出。
“老先生适才说,这黄毛小子所言属实,不知此话怎讲?”秋洛提起酒坛,给老者斟了一碗道。
“小子,好眼力,知道给老叫花子倒酒,不错,不错,有前途。”说着便是嘿嘿笑道。黑胡子大汉见有人解围,心下大喜,顺势坐回原位,不再言语。
“向问剑在雁荡山上苦修十年,练的一手回雁七十六式,下山后,一人挑了望剑宗五位长老联手,眼下挑战离九天,无非是想证明这天下第一剑客是谁罢了。”老叫花子自顾自的说道。
“可是这养心殿地处皇宫,他们也不敢放肆,怎的比武?”
“哈哈,这种高手,区区养心殿,不过想去去,想来来,皇宫里这些虾兵蟹将根本拦不住的。不过就看这离九天是否赴宴了……”叫花子似想到什么,不再言语,猛然间又哈哈一笑,便是扭过头道:“小子,之前你送那黄毛一坛酒,难道就不送我老叫花子一坛?”那送酒青年闻言,立即开口道:“送,怎能不送,小二,送一坛酒于这位老前辈,账记我头上。”
“小子看起来人中龙凤,日后成就定然不凡。”说着便是好言夸道。
“这养心殿他们进得,我们可进不得。”有人叹息道。“可惜一场绝世之赛了,吾辈欣赏不到了。可惜,可惜啊。”“倘若真有此事,我便是花重金聘那江南七怪也得一看。”“平生若能观此一战,周某死也无憾,实在不行,我便进宫当侍卫。”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秋洛却一点心思也没,义父此番令我们十三太保各自打探,眼下几位哥哥均未回来,我却第一个回来,料是结果不满,义父才赏了五十两银子,让我好生休养,秋洛想到此处不免一阵悲伤,一大碗酒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日渐沉西,不觉间秋洛已坐在这酒楼半个下午,正欲起身离去时,不料这叫花子一个踉跄便扑在了秋洛身上。这叫花子浑身破破烂烂,一个没了袖子的短大衣露出浑身是泥的胳膊,又冲着秋洛一笑,黄灿灿的牙齿夹着几叶泛绿的韭菜,不禁令人一阵恶心。
秋洛眼见腹中白酒翻腾,一使内力,便是要震开这叫花子。这叫花子倒也识趣,未待秋洛发力,已然挺起胸膛,后身躺于桌上,将秋洛未喝完的半碗酒一饮而尽。秋洛正欲开口大骂,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岂能持强凌弱?心下想着便是到了楼下。
时值饭点,大街上叫卖人群甚多,各种嘈杂声蜂蛹而来。秋洛伸了伸懒腰,又撑了撑臂膀,左脚刚是落地,便是一声大叫。“糟了,太保令不见了。”一想此物事关重大,心里不免一阵惊慌。秋洛仔细回想这几日去过哪里,又想刚这叫花子顺势一扑,“是了,定是叫这臭叫花子顺手牵了去。”心下想着,转身便是奔上了二楼。
“瞧一瞧,看一看,各位少侠今日有福了。十三太保令,皇宫之内出入自如,有想进宫看比武者,有缘者自当得之。”一道吆喝声自二楼传来,看去,却是那叫花子手持一银框银字令牌,立身于桌上大叫。
“有此令牌,皇宫定能进去,敢问前辈,这令牌怎么得?”却是那送酒少年开口询问。“既说缘,那这缘一定需要锲机。之前这小子送我一壶酒,此为缘,但此缘太小,不足以赠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可促缘进,所以有缘者需以财换之……”叫花子说的唾沫横飞,生怕别人听不懂他的意思。
众人一阵鄙视,想要卖钱便直说,还搞些缘分之类的,当真无耻之及。“敢问前辈,此物需的多少银两?”那送酒青年再次开口道。“在座各位都是英雄豪杰,无一不想一睹天下风采,所以这令牌嘛,价高者得,底价五十两白银。”叫花子说着,嘴角便是露出一抹邪笑。
“我出六十两”
“七十两”
“一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却是那送酒青年开口。“沈公子财大气粗,在下不拍了,还望沈公子观的比武时,将各中说与在下,在下便感激不尽。那送酒青年也不答话,只自顾斟酒,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五百两一次,五百两三次!成交!”叫花子急促的喊到,生怕这青年反悔。“好小子,果然是有缘之人,此物便给予……”
“且慢,我出一文钱!”一道愤慨声从着门口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