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神,已经身处于山顶的祭典入口。苗慕扬已经抱着阿妙朝不远处的一处房屋走去,我和胡尔容连忙从熙攘的人群中穿过,跟了上去。
走近才发现,房屋这个形容词是不对的,应该是一座破败的庙。在热闹的祭典中,和其他光彩照人的宫殿相比下,显得格格不入。里面也同它的外表一样,陈设简单古朴,正中有一个祭台,上面却并没有摆放任何雕像。
苗慕扬把阿妙平放在了那个祭台上,从她的荷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给她服下。
“她这是怎么了?”我小心问道。
“她一直有心疾,妖主大人当年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医治好。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犯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过没有大碍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苗慕扬难得语气温柔地解释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都没有人来?”我站在门口看着逐渐下落的太阳。不远处,在峭壁边缘,有一个约五米高的圆台。那附近已经围满了人,其他地方也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这里,除了我们四人,没有旁人。
“妖主祠,”苗慕扬看着门外,淡淡地答道。
“妖主大人不应该人人敬仰膜拜的吗?这里为何如此惨淡?”我有些惊讶。
“敬仰?膜拜?”苗慕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妖魔两界大战妖界的失败,被那些恶心的家伙都算在了妖主大人的头上,哪怕大人为妖界而死都没有人心怀感激。连中月城都被他们洗劫一空,如果不是奉月塔和承月山有禁制,估计妖主大人什么都不剩了。”
我看着苗慕扬越发狠厉的表情,心情有些复杂,想不通这个世界的人恩将仇报的行为。
“妖界失败,有一方面原因就是没有军队。当年因有妖魔两界的和平契约,妖主大人为了避免兽宗各族间的摩擦,明令禁止大规模部队的存在。可没有哪个族群认真遵守。后契约被撕毁,魔界发动战争时,也没有哪个族群出手相助。就连当时征募防御军,都被那些中上等族群推三阻四。
“后来,战争结束,魔界也没讨到什么好果子。可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妖魔两界战争的源头,是因为扶泽妖主三番五次拒绝黎温魔主联姻的请求。黎温她恼羞成怒,率兵攻打妖界,意图惩治扶泽这个负心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相信这个荒谬的谣言!后来我明白了,他们就只是愿意相信而已。”苗慕扬无力的诉说着,眼神中都是清晰的恨意。
“苗慕扬,扶我下去,我怎么能躺在妖主大人的祭台上...”阿妙缓缓醒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苗慕扬扶着阿妙从祭台上下来,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休息。
“知道为什么还留着这种地方吗?”阿妙脸色苍白的打量了一圈,问道。
“因为还有人真心侍奉妖主大人,”胡尔容开口道,“母亲就常常祭拜...”
“当然不是,他们在恐惧,恐惧妖主大人复活。中月城被焚毁后,鲛人族的预言显示,扶泽妖主终有一日会复活。只是这一日等了太久了,八万年了,才终于有了一点希望。”阿妙看着天边烧得火红的晚霞,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我从没看过阿妙这副脆弱的模样,一时有些慌乱。
我刚准备上前安慰安慰她,她就抬手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平时的笑容,“在这种地方,总是容易让人露出脆弱的一面。走吧,”说着起身,朝外面走去,“晚霞已经着了,晚宴要开始了。狐王还给我们留了不错的座位呢。”
我和胡尔容跟在他俩身后,一出门,就听到了震天的欢呼声。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如同一只蝴蝶,翩翩飞落在了圆形舞台上。
“这是九霄祭花舞,”胡尔容拉起愣神的我,朝前追去。
我们登上了侧对着舞台的一个二层看台,上面已经坐满了衣着华贵的人,最高处正坐着在浮玉宫中见到了那一男两女,应该就是狐王、王后和赤曼公主了。这应该就是VIP坐席了。
我和胡尔容在阿妙和苗慕扬身后落座。这时下面的赤狐圣女已经开始起舞了,给她伴奏的并不是乐器,而是舞台下一群白袍人语调奇异的吟诵。这群白袍人跟山下的略有不同,是更干净的白色,等级可能更高一些。
虽然那女子的舞蹈确实绝美,但我看台下的人的眼中却多是病态的痴迷,只有很少的人眼神清明。
我猜这支舞应该是有检验灵能的作用,转了转手腕上的珠子,我不受干扰应该是因为它。想看一看胡尔容有没有被蛊惑,他就像有一个雷达专门探测我的一举一动。我刚朝他那边偏头,他就转过头来给我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连忙转回去认真盯着舞台,耳朵却有点烧烧的。胡尔容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灵动的眼睛看着我时都闪闪亮亮的,就像他还是小狐狸时一样可爱。白皙的脸上有点肉肉,他笑起来的时候,我总有种想捏捏他的冲动,手感应该很不错。
长得虽然萌,身高却很高,有些发育不良的我才只到他胸口。不过我相信我还会长高的!之前在水池里也检验过了,确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刚才他也没有被那舞蹈蛊惑,想来灵能不差。
总的来说,是一个值得考虑的人。想到这我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对这个舞蹈很满意吗?”耳边传来了胡尔容的声音。他离得很近,耳朵上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我点了点头,想到刚刚得出的对他满意的结论,耳朵不由得又烫了起来。
“嘿嘿...”身侧传来了胡尔容有点傻傻的笑声。
我心想,他不会是看到我脸红在笑我吧!越想脸越发的烫了起来。我调整坐姿,让自己身子端正,直视前方,不去注意身旁的他。
这时,舞台上的表演结束了,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等到掌声结束,坐在最高位的狐王起身,缓声说道:“马上九霄狐花就要开了,在此之前我要趁在各族好友共聚一堂的时候,公布一个好消息。”声音威严,语气里带着喜悦。
“我狐族王室得上天垂怜,得以繁衍传承。今日与灵猫一族结下姻亲,赐婚于狐族王室第七子胡尔容与灵猫一族沈觅清!大婚于七日之后举行!”
这时底下突然炸开了锅,议论声不断,其中最为主要的有两种声音:“狐族王室一脉不是得了诅咒不得延绵吗?”“这狐族王室第七子胡尔容不是不能化形吗?这不是诓人吗!”
这时狐王已经乐呵呵的坐下,同身边的赤曼笑着耳语,根本不在意底下的骚乱。狐王身侧的传令官,连忙说道:“今日狐族双喜临门!请各位尽情享受美酒佳肴!等午夜时分一同欣赏九霄狐花绽放!”
“阿妙这是怎么回事?”我白了一眼正大张着嘴,在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的胡尔容,凑近坐在前方的阿妙耳边问道。
“你们两人是命定的姻缘,我只是让事情尽快发生了而已。况且你不是不在乎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吗?”阿妙语气平淡的回答道。
她最后的问句让我无话可说,只好瘪瘪嘴,退回座位坐端。这时身边的胡尔容坐得离我近了些,“觅清,我还想向母亲求此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语气中全是要溢出的喜悦。
我没说话,只觉得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渐渐变得失控。虽然本身就不受我控制,但我这次我看不出它的走向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华服的高大男人,走到了狐王的身侧,低头对狐王耳语了一会儿。狐王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逐渐变得阴沉。那男人说完话,就回到了他原本的座位,满是算计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袍人走到了狐王身侧,也对他耳语了几句。刚刚狐王好不容易恢复的笑容,逐渐被撕裂,手也渐渐握成拳。
缓了好一会,叫传令官过来说了几句。脸上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神中确是掩盖不住的怒意。
传令官:“今日天生异象,九霄狐花绽放只能狐族内部观赏了。不过到时九霄狐花的主人会出来同大家会面,还请各位海涵!”
这段发言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我还在期待后续的时候,一阵恍惚,梦醒了。
母胎solo 18年的我,在异世界要结婚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是没办法拒绝的,阿妙有一万个理由阻止我拒绝。
其实我本人也很好奇后续的剧情,看狐王生动的表情,我相信后续还会有更加劲爆的事情。至少比我要结婚这件事劲爆。
对于爱情,我真的没想过,也没敢奢望过。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东西,最容易让人困扰。但对于胡尔容的不反感,让我对这种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有了新的想法。
我不知道这种想法会把我引向何处,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想法的存在,会对这个梦境的走向,有深远的影响。
很久没有联系小姨了,等写完去打个电话一下。安茹也是,出国玩就彻底消失了,朋友圈也不发,消息也不回。她是去外星球了吗?
世界上就像只剩了我一个人。
这种孤独感让我出现了幻觉,或许是眼镜上那清除不掉的污渍。
我感觉我的柜子里有一小团白雾,只在一些特定的角度能看到。它是柜子关不严的原因吗?不论是什么,我相信它对我没有恶意。
今天我破了例,没有关紧柜子。
沈觅清评语:
我母胎solo 二十年还没有男朋友,现在告诉我,我两年前就结了一次婚了?!
做梦果然好啊,梦里什么都有。
没想到这番历险还有爱情戏码,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