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4日
我今天到那里,床幔都是束好的。阿妙正站在衣架旁整理那套大红色的礼服,小狐狸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阿妙的动作。像是感觉到我醒来,它向我望了过来。
“今天要穿这套了吗?”我突然出声,让阿妙的动作一滞,像是受到了惊吓。
她淡淡的舒了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透露着喜悦,“昨天把你送走后,浮玉宫就送来了请柬,邀我们今日一同见证九霄狐花的盛开。我担心你今天不能及时赶到,就提前来这准备着。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才离那场烟花不过两天,这么快就正式来临了?我还以为会照狐族的习惯,要等上一两个月呢!
心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减缓。主要是因为有阿妙在帮我穿这套,看不出怎样穿算是正确的华服。
穿戴好后,我算是感受到了美丽的苦楚。好在我的的小身板不像第一天那么骨瘦如柴,至少已经趋近于正常。不然这一身就算不把我彻底压垮,也会让我的骨头折几根。但身材还是飞机场,丝毫不见起伏,我有点失望。
我努力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但这样低头看终究是看不出什么结果,镜子还是很重要的。阿妙看透了我的想法。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半透明的珠子。
用拇指和食指拈着它,举过我的头顶,轻轻松手。神奇的是,那颗珠子没有自由下落,而是逐渐在我面前铺展成一面半透明的镜子,刚好能照映出我的身形。
身材娇小,在繁复的服装和沉重的冠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脆弱。脸色十分红润,不知是红色的衣服映出的颜色,还是阿妙刚才化妆下了重手,或者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另一个躯体,心中的激动展现在了脸上。
一双灵动如小鹿的大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过分突出。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着点点光亮,如果那蕴含着星辰之力的漆波纹玉石如此,我或许可以承认它是玉石之最。
想起前几天阿妙让我用薄纱蒙面,真的有用吗?明明这双眼睛才是这张脸上最吸引人的。在它的衬托之下,脸上的其他部位都只能算普通。
我刚仔细打量了几分钟,那面水镜就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妖界对于镜子的使用要求很严格,我只能给你这么长时间。不过看你的表情,似乎对自己很满意。”
“为什么要让我带面纱呢?明明只有眼睛是最吸引人的。”我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你将要产生很大的变化,怎么变,变成什么样,我们无法预知。只有你完全变成属于你的模样,才能示众,这样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阿妙牵起我的一只手,带着我朝外走去。
我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是又不知该怎么问,干脆又闭上了嘴。
因为要换衣服,小狐狸被赶到院里等着。一看我走出来,它兴奋的转了好几圈。“狐狸很喜欢你这样呢!”阿妙调侃道。
“如果不是压的脖子疼,我也很喜欢自己的这副扮相。”我僵硬的动了动脖子。
“今天天气好像过分晴朗了,”阿妙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感叹道。
她这话题转移的未免有些僵硬,我暗自腹诽道。
阿妙像是发现了我的不满,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板着脸说:“我这还想着怎么能帮你减轻负担,你倒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了?也太没良心了。”
一听能减负,我立马狗腿的讨好道:“阿妙姐姐,我怎么敢骂你呢?我可把你当我的亲姐姐看待呢!”眼睛还眨呀眨的,像是在展现自己的诚心。
对于阿妙我确实有这种不清晰的亲情依赖,我说不上原因,或许是成长中在这方面的严重缺失。我知道她和善的微笑面具下,藏着我无法想象的深沉,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会伤害我。很多年来,我的直觉还没有失误过。
阿妙看我这副耍宝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妙,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早上的第一缕晨光,阳光温暖,充满活力和希望。”我不自觉的说出了这番话。虽然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所感,但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表达我对人的赞美。
听到我说这话,阿妙的脸不自然的红了红,伸手在我的头顶释放了什么。看她有些不自在,我也尴尬的别过头,看向屋脊上的雕花。
突然一瞬间世界变得暗了些,就像我带了副墨镜,或者说世界加了个滤镜。与此同时的变化,还有我陡然变轻的头饰。我猜是阿妙做了什么。
“帮你遮阳减负,一举两得!不过你要保证自己仪态端庄,不然可能会有些不舒服。”阿妙满意的看着我,眼角像是有一点泪花。阿妙总是会因为我的一些举动而流泪,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我刚准备细问,一道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不去吃饭都站在院子里干什么?”还在整理腰带的苗慕扬从屋里走出来,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的说着,“阿妙,头发还是弄不好,你帮我吧。”说话还带点鼻音,有点可爱。
阿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熟练的帮他束发,带上玉冠。我就在旁边站着,看着他们二人,心里有种这两个人很般配的感觉。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这个大胆的想法会作何感想,不过我是没有胆量说出来的。
匆匆吃过早饭,我们就上了马车。这次阿妙没有阻止我掀起窗帘,观赏沿路景色。
“我们要出城?”当马车驶出城门,我才注意到。但同行的仍有不少马车,骑坐骑或者步行的人。
阿妙点了点头,说道:“我准备在车上给你详细介绍的。狐族的大型庆典都在浮玉城后的紫弈峰上进行,这其中自然包括最为盛大的九霄狐花祭。紫弈峰虽然不是浮玉山脉中最高大的一座山,但是其中灵力最为充沛的一座山,是拓灵修仙的极佳之处,也是狐面绫波阵的阵眼所在。浮玉城建在此处也是因为它。”
“我们在狐族境内排查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八万年前灵力突增的地方。没想到竟是落在了本身就灵力极强的紫弈峰,这也算给了我们以后再别处找寻提了个醒。”
“我们到紫弈峰脚下后,你和狐狸要下车,去通过一些关卡,自己上山。我和苗慕扬在山顶等你们。如果在正午前没有抵达山顶,会失去参加祭典的机会。不用担心,如果那时候你们没到,我们会去把你们接上来的。不过之后是很热闹的狩猎时,我不希望错过。”
“黄昏,晚霞升起时,会由赤狐圣女以一支九霄祭花舞,开始晚宴。午夜时分,九霄狐花绽放,它的主人也会随之出现,接受狐族的敬拜。之后以盛大的烟火大会来结束九霄狐花祭,但是狐族的狂欢还要持续一个多月。”
听阿妙介绍完,我没有太大的异议,但是为什么我和狐狸要自己爬山上去啊?我讨厌爬山。
“为什么我和狐狸要自己上山?不会遇到危险吗?”除了对爬山的恐惧,我还害怕被人谋害葬身于深山老林。
阿妙对我安慰的笑了笑,说:“这是对年轻人一场历练,很多人都会选择参与。我让你参加,某种程度上就是想看看你的灵能,能达到什么程度。狐族的关卡多是些幻象,迷人心智的阵法,不会伤人。况且你有手链保护,又有小狐狸带路,它对紫弈峰很熟悉,你们很快就能通关的。不用过分担心。”
她这次的安慰起了反作用,不仅没让我放下心来,更让我笃定有事发生。毕竟这两天凡是我独处,都会生出不少事端。可我又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怯懦,觉得我独自一人哪怕受了多重保护,也一无是处。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手上不停的摸着小狐狸,尽量让自己安心。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我觉得狐狸今天也有些虚弱。虽然看起来活泼,但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