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有了一起教训纨绔的经历,几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干脆换了个地方继续喝酒,这次周拂江做东,干脆另选了一家酒楼。
几人在厢房里坐定,陈大利率先开口:“周兄弟,这次你惹了麻烦,怕是一时半刻不能善了。”
见其他人面带疑惑,他将酒杯一饮而尽,慢慢解释道:“你们可知这杨公子不仅是扬州知府的族侄,身上还有差事,不是一般的纨绔。”
其实陈大利也只是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过只言片语,但也足以窥见杨运的人品,是个欺软怕硬、谄媚阿谀的小人,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招惹小人。
“……只怕他醒过神来,觉得这次丢了大丑,少不得要找人教训咱们。”陈大利忧心忡忡,既担忧周拂江等人遭人报复,又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一时悔不当初,怎么就没把人给拦住呢!
其实周拂江也知道杨纨绔那种人丢了脸面哪里肯善罢甘休,只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姑娘家被羞辱,他也做不到,何况那杨运行事嚣张,不把百姓当人看的态度,看得人心口来气,这才没忍住。
好在他如今背靠玉狮社,又是占理的那一方,倒不怎么惧怕,最多被人打一顿罢了。
原先见把衙内都给教训了一顿,李达也热血沸腾了一番,如今冷风一吹,才觉得后怕起来,他一个平日里不敢惹事的良民,没想到在扬州府地界上得罪了知府大人的族侄。
越想越坐立不安,他悄悄拉了李逵的衣袖,低声道:“咱们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今晚就上船随其他人一起回沂州吧?”
他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两人一走,所有的账都要落到周家兄弟头上,可要跟知府对上,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的。
哪料到李逵是个直肠子,牛脾气上来嚷嚷道:“哥哥这话什么意思?我等岂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怎能将事情都推给周兄弟,咱们相识一场,自要有难同担,我不走!”
李达恨不得能捂住他的嘴,只是这个弟弟自小就有一身蛮力,牛脾气上来谁也没办法,如今一番话说得他还没喝酒,就急出了满头大汗。
周拂江自己对这个朝代的人没有什么畏惧,可也体谅李达的惧怕,帮着劝了一句:“你们本就是来扬州办事的,应当早些回去,咱们玉狮社背后可有郡王府撑腰,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也不会拿我怎样。”
“周家兄弟说的对。”见李逵还在犹豫,李达干脆道:“娘一个人在家等着,还盼着咱们早些回去,你要是不走我可自己先走了。”
李逵这才无法。
第二天周拂江按照原样去了玉狮社,一路上都保持着警惕,想来杨运真要找人撒气也知能暗中下毒手了,但一连几天他走在街上也没发现异样,心道莫不是杨纨绔当真被自己吓破了胆?
如此五六天过去,周拂江也渐渐将事情抛到脑后,这一日他正在练球,听说有人找他,他还惊讶了一瞬,结果一走出去就看见个熟悉的面孔。
“桐儿姑娘?”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来人会是酒家女刘桐儿。
“周公子,打扰了,那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桐儿本想答谢公子,可惜这些日子都没见过你过来饮酒。”
看着芙蓉面、亭亭玉立的刘桐儿,周拂江思量莫不是自己时来运转,开始走桃花运了?
含在嘴里的那句“不必多礼”没说出来,凑上去,玩笑道:“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免了姑娘受调戏之事,姑娘岂不是得以身报答?”
刘桐儿愣了愣,看见周拂江眼中的戏谑,她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散了,埋首一笑,落落大方道:“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刘桐儿的丈夫必须是天下一等一的伟丈夫!”
周拂江扶着下巴笑,打趣道:“志气不小,你瞧我,能赚钱养家,长得也不含糊,算不算伟丈夫?”
刘桐儿仔细看他一眼,娇嗔道:“公子既无意,又何苦戏弄小女子?公子究竟是不是伟丈夫,怕是你家娘子才知道!”
说罢打开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素色的衣衫,用的细软的布料,穿上身想必也极为舒服,衣角袖口处都绣上了竹叶,足见用心。
“奴家擅长做针线活,便替公子做了件衣裳,多谢公子那日出手,还讹、还让杨衙内赔偿了酒肆的损失。”
“桐儿姑娘客气了。”
这么说着,周拂江还是依照刘桐儿的意思将衣裳试穿在身上,刘桐儿仔仔细细的记录下不合适的地方,准备带回去修改。
周拂江低头看着刘桐儿手指飞快的穿针引线,比他以往见过的那些什么服装设计师也不差什么,这个时代的女子自小就要学女红,手里的功夫多是熟能生巧。
周拂江瞧着刘桐儿仔细的模样,见她神色认真,半点没分神给其他,不禁询问道:“桐儿姑娘,可是喜欢做衣裳?”
只有真心喜欢才能这么全身心的投入,就拿周拂江自己来说,其实他有其他赚钱的法子,最不济还可以装作纨绔子,在周家混吃等死,可选择蹴鞠除了想另辟生路,还是因为喜欢。
他想起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服装,流行复古风开始后,街上出现了很多穿汉服的人,因为女朋友喜欢,他也接触了两年,心里有不少的图样,让他这个手残党来画成衣图简直是贻笑大方,可给人提几个意见还是可以的。
等刘桐儿将修改的数据记下,准备将衣裳拿回去修改的时候,周拂江叫住了她:“有些事情想和桐儿姑娘说说……”
刘桐儿离开玉狮社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就是来还人情的,可怎么却越欠越多了?
她自小喜欢做衣裳,可要开个成衣铺子哪是简单的事情,她一个闺阁女子也没有这么多银钱,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了块馅饼下来。
想起周公子说的:“桐儿姑娘,咱们也不求一开始就做得多好多大,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我为你提供针线布料,你就从最简单的成衣开始做,务必要从细节上下功夫,做得花哨些才吸引眼球……”
刘桐儿伸手捏了捏香囊,里面有周拂江给的银票,说是什么‘创业基金’,心里发誓定不能让周公子失望。
过了几日刘桐儿就告诉周拂江自己连店面都找好了,也另外找了木匠,会按照周拂江说的办法,将衣裳穿在木头人身上,将成衣更直观的展示给客人看。
刘桐儿虽然是第一次开店,但先前就在酒肆里帮忙,除了心里有些忐忑,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担心一时半刻没有客人上门。
对此周拂江心中早就有了打算,都说世上女子的钱最好赚,从古至今这道理都管用,大户人家自己就有绣房,因此一开始的定位就不是什么闺阁女子。
要说手里有钱又舍得的往外花的,还是秦淮河畔的姑娘们。
距离周拂江上次造访已经有些日子,今日他一走进去,那门口的龟公就忙不迭的带着他往里走,笑呵呵道:“芸儿姑娘这些日子可一直在念叨,要是周公子来了,不管她在做什么,都要先来伺候您。”
这次去的厢房又与之前的不同,装潢明显更为华丽,两人一走进去,就见香芸儿迎了上来:“冤家,还道你又沉迷在其他温柔乡里,忘记奴家了!”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周拂江后退两步,闻习惯了现代的香水味,此时的香粉味道就有些刺鼻了。
香芸儿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玉芝阁最新的香粉没错呀,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买的,难道买错了?
但她也没在意,坐下来就问道:“你好些日子不来瞧奴家,可是又做了新的词牌?”只差没问能不能给她了。
周拂江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香芸儿眼神温柔似水,蕴含万般柔情,娇滴滴道:“今日芸儿好好伺候公子,公子可否再为芸儿作一首词牌?”
一首《芸奴俏》出来,香芸儿名声大涨,纵使之前不知道她的,听了曲儿也免不了问上两句,往日她在楼中平平无奇,容貌和才情都不是最拔尖的,如今却有人专门花钱只为见她一面,为此,连鸨母都将她的厢房重新布置了一遍。
周拂江见她尝到甜头,心里得意一笑,似乎瞧见银子哗哗的向自己涌来,便道:“那本是偶尔灵光一现之作,因此才让人惊艳,若是费尽心思故意迎合,勉强写出来也不过是庸俗之作。”
周拂江越这么说,香芸儿听得越发心痒痒,声音更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着急,公子先喝杯香饮,我让人准备上等的席面,吃饱喝足后再试试能不能灵光一现。”
周拂江摇头叹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就怕你不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自然都信。”无论真假,好话是要先说的。
周拂江看她一眼,说道:“我也认识些扬州才子,想来文采也是不差的,若是能得他们相助,事半功倍!”
等了三息,香芸儿就咬住了饵料:“那些才子仗着肚子里有些墨水,傲气得很,只愿意给花魁娘子写诗词,哪里轮得上咱们这些普通的花娘呢?”
“再是骄傲,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读书是件花钱的事,笔墨纸砚都不便宜,寻常人家倾尽举家之力才能供出一个读书人。
香芸儿闻弦知雅意:“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个好办法!”说完,媚眼如丝的瞧着周拂江:“周大公子给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情,教我如何偿还呢?”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周拂江埋下头摸了摸鼻子,正色道:“我这倒真有件事情需要你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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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周拂江:专心发家致富,钱会有的,权会有的,妹子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