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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参差

永春城的雨夜里,绝大多数店家都已早早闭了店门打烊,使得蒙蒙细雨下的永春城更显几分寂静。

夜色如墨,崇川洛独自执伞走在僻静小巷间,赶往城南那家小居酒屋。

原本是夜雨轻悄,只有崇川木屐踩出的“咔,咔”回荡的小巷中,此时却缓缓多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这巷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行人”,来者个个低头带笠,隐隐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崇川洛。

崇川放缓了脚步,右手已悄悄摸向腰间刀柄......

忽如有人一声令下,巷中蓦然带起一阵风,以至于细密夜雨都被撞出了数道“雨帘”,多达七名“行人”身形陡然加速,齐齐杀向崇川!

“锵!”——丛云出鞘!

崇川依旧素手执伞,右手却是握刀猛向后挥,带动了整个身子拧转,稳稳一刀插入身后当先一名刺客,腹间立时鲜血喷涌!

伴随着那人惨叫倒地,其余刺客身形微微凝滞,谁也想不到这个跟在酌卿身边看似柔柔弱弱风吹就倒的女子出手竟如此狠辣!

但仅仅是在起初的惊讶而停顿后,刺客众再不迟疑,围上前来!

端的是刀剑相争,铿锵带血!崇川脚步不停,以守为攻,稳稳接住众人招招讨命的攻势!只见她在数个回合中抓住机会,又接连斩杀了两名刺客后,身子倒滑退去,和敌人呈左右之势,举刀站定身形,另一手却仿若气定神闲般,悠悠转动伞柄,于是那伞檐处便飘落了丝丝缕缕的雨滴。

她问:“何等宵小之徒?竟然敢在永春城内为非作歹?!”

众人不答,场中依旧一片肃杀气!

其中一人附上另一人耳畔,轻声急道;“二哥,这丫头是个狠手,一时半会儿恐怕解决不了,不如咱们暂且舍了此处,和大哥汇合,先解决了中禅寺那小鬼才是要紧事!”

“你们是为了小公子而来?!”却不成想在这雨声遮掩下细若蚊吟的话语竟然被崇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剩五人的刺客众大惊,更不敢再小瞧这女子,再次感叹己方托大,虽然得了雇主的话,中禅寺身边的女子除去一个佩蓝刀的,其余全部杀掉,却不曾想对方杀力如此强悍!

不过就这档口,那被称作“二哥”的带头人,忽而眼光越过崇川,微微一瞥,随即大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跟你这女娃娃无冤无仇,但哥儿几个也是要面子的,损失了好几位弟兄,更不可能放过你!”

然而这不过是带头人的障眼法!崇川身后的屋顶上,忽又有两名刺客从隐身的暗处冲出,端着刀跳下房顶,直劈崇川头顶!

带头人狞笑出声!心道“得手了!”

然而那本该必死无疑的女子左手却陡然一拧伞柄,下一刻猛然停住,紧紧握住伞柄!奇怪之处却是那鲜红油纸伞却没有停止转动,反而从她手执处传来一阵急促低沉的“梭梭!”声!

银芒一闪,翩若惊鸿!

本以为至少有一人能够砍中崇川头颅的两名刺客同时身遭重创血肉横飞!

崇川竟是从她所持的伞柄中抽出了一柄亮若秋水的银白细剑!

染了鲜血的纸伞轻轻落于地面......

而在纸伞之后,名为崇川洛的少女缓缓摆正了身子,一双白皙手掌,各自握了一柄神兵!

右为长刀丛云,左手所持之剑却煞是别具一格!

但见那约莫两尺长的银芒短剑,剑身是由数不清的三角形小刃片连接而成,刃尾倒钩,片片衔接处皆剑锋外露,好似一根脊骨,又似一根铁鞭!而这奇剑却仅仅有一指来宽,使得刀身极为狭长,如此才能藏于伞中,以伞为鞘!

绝色少女俏脸含煞,冷声道:“我已是公子手中剑,逢敌则必斩!”

这一次,少女再不试探,陡然转守为攻,娇俏身影直如出鞘剑,纵身跃入敌阵!

那萦绕于她全身的五彩琉璃神意虽不算有多充沛,变化却极为娴熟,一刀一剑挑抹出缕缕各色神意,附于刀剑刃上,招招直取敌人首级!

场中激战正酣,崇川一刀一剑,一劈一刺,风华绝代!

神意所到之处,光华绽放。以一敌五仍丝毫不落下风,反倒凭借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路数,处处抢占先机。

敌方虽诸多防备,但仍难以招架,其最难应付之处,却是在于那柄如刺似鞭的两尺剑,兵刃一旦与此剑招架到一起,那片片山形断刃的衔接处便会将兵刃卡在中间,进退不得,如此敌人就像是被卸去了武器,两手空空一般任她宰割!丛云一刻不停,不多时便接连刺杀了两名刺客!

血染的佳人!

如此对头只剩下三人,且个个气喘如牛,摇摇晃晃。

只听得先前开口的那人又道:“二哥......这小贱人实在太难对付,我等先退,尽快解决中禅寺那小子!”

“二哥”用力点头,急道:’“就依你的!我们去找那小子!”

只是他却突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般瞪大眼睛!自己竟突然被人从背后擒住了肩膀!

身后有人呵呵一笑,道:“找我啊?我在呢啊。”

不待刺客转身挥刀,一股巨力已砸中他的腰间,登时他便被踹出老远!

人在半空他急急看向那人所在,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自己一旁的老三竟不知何时匍匐在了更远处,鲜血从心口涌出,已是必死之伤。

简直如瞬间被人调换了立身之处一般!匪夷所思!

酌卿眯着他的鲜红双瞳,看了看崇川手中握着的两尺剑,亦眼前一亮!

他哈哈笑笑,对崇川道:“崇川小姐,这‘二傻子’就给你练练手吧,正好,检验一下你的刀术修炼成果!”

崇川见他毫发无伤,心中如释重负,便笑着点点头,接上那领头的刺客男子,“请小公子多提点了!”

“好说好说!”酌卿将余下的最后一名“杂鱼”擒在手里,一拧转便折断了他的脖子,扔在一旁。

眼见崇川和那领头羊捉对厮杀,酌卿笑意盈然,不时点头。

经过连日的修炼,崇川身上那种“一板一眼”的坏毛病已去了三四分,身姿更显飘逸潇洒,如人厮杀反而更像是在跳舞一般令他赏心悦目,引得他不时点头。

酌卿忽然似有察觉,心意一动,轻轻弹了一响指。

“我们大小姐正在练手,哪里有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的戏份?”

围绕着四方院落约莫五十米方圆地界赫然升起一道瑞炎凝聚成的高墙!立时便听得“哧哧!”数声闷响,竟是还有多达十数名的刺客此刻不知从何赶来,刚刚抵达此处想要帮衬自家二当家,却迎头撞上炎壁,浑身被烈焰吞噬,哀嚎一片!

酌卿扯过被他扔在脚下的刺客死尸,一屁股坐上去,环抱双手,惬意的很,不时给崇川提点建议。

如此不过十来个回合,刺客二当家全身上下已添上了十来道伤口,有的是被丛云劈砍造成,还有几道则是细小却深可及骨,便是被那两尺剑所创。

刺客二当家已经陷入绝望!此次他们接了大雇主开出的诱人条件,几乎倾巢而出来永春城,其首要目标便是刺杀中禅寺酌卿,其二便是中禅寺酌卿身边的女子,除了雇主所特意说要留下的一名“腰佩蓝刃,漆色长发”的女子以外,一概不留。本来预计最多会有四名女子,可眼下这个,模样佩剑却和名单上所描述的任意一位女子都不相符。原以为是从四到一,更好下手,却不想竟陷入死境,更不要痴心妄想在解决了中禅寺一脉后,再去刺杀居于浴樱宫的永春城主怯樱!

眼看刺客已经失去战力,酌卿缓缓起身,身子却是又再一次瞬间移形换位,转眼来到刺客身后,一拳砸在刺客颈后,虽未下杀手,但看他软趴趴躺下去的样子,只怕下半辈子得靠别人喂才能勉强苟活了——当然也得有下半辈子才行。

“可以了,”酌卿对崇川轻道,随即一转头,对那炎壁外高声喊:“怯樱!出来洗地了!你再这么看热闹,以后我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暗处有甜美的一声娇哼,怯樱缓缓现身。

酌卿撤去了炎壁,怯樱便悠哉走入场中,而在她身后,方才还在对着场内干瞪眼的七八名刺客此时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墨色水雾擒制,动弹不得,也不知怯樱是用的何种控梦术?

“你就这么放心崇川啊?万一被伤着了呢?”酌卿摇头晃脑埋怨。

“不是有你在?还能出什么事!”怯樱白了他一眼,“回宫去说,这里太煞风景。”

三人便朝着浴樱宫方向走去,好是个闲庭信步。至于被擒住的刺客以及散落城中各地的刺客尸体,一并交给手下处理便是。

“满身酒气!”怯樱一面走着一面嫌弃地掩着鼻子。

酌卿尴尬笑笑,“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水系术法我是一丁点儿不会啊。”

怯樱伸出一指点在他衣衫上,酒气立即被水法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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