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将面纱带好,带着东西出发了。
清晨酒楼,司墨清坐在一楼对着门的位置,喝着茶,视线不停向外扫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霍轻回来。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视线飘向自家老板,眼神中很疑惑,他家老板,向来喜欢待在自己包厢里,这两日来店里就坐在那个对着门的位置,还时不时向外瞟,有问题,很有问题。
掌柜揪了揪自己的眉毛,浓粗的长眉给了他很好的条件,只是那对眉毛在那张和善的脸上有些霸道。
“异常,实在是异常。”掌柜盯着司墨清的脸,突然对视上。
“文秋生。”司墨清放下手中的茶杯,挑了挑眉。
文秋生揪着眉毛的手盖到了自己的眼上,嘴里念叨有词,“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司墨清走到他的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带下来他的手。
文秋生紧闭着眼,往回拉自己的袖子,脸皱在一起,完全没有中年人的样子。
“文掌柜?”
“少爷?”文秋生的五官松开,抿着嘴笑得有些牵强。
“说说,看什么呢?”
温润的声音传出,文秋生笑得有些尴尬,“少爷,公子,我是觉得您今日看起来格外的俊朗,这白色的衣袍穿在您的身上简直与日月同辉,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少爷啊,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太直白,不会那些弯弯绕……”
文秋生话还没说完,司墨清就放开了他,走了出去。
文秋生压在柜台上,伸长脖子朝外看,一个白色花枝纱裙的女子,脸上带着面纱,便是那样静立着,有种出尘绝世的气质,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里面散着点点星辰。
“你来了。”不是问句,很平淡的陈述,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
“天呐…”文秋生看着自家少爷扬起的笑脸,收回自己的身体,尽量往柜台下面缩。
司墨清带着霍轻去了他的包厢。
文秋生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要不要上报呢,要不要上报呢?”
包厢的位置很好,透过窗户,一面可以看到街景,一面可以看到海景。
霍轻的视线随意打量着,果然是自己的店铺,对自己确实够好。
“坐吧。”司墨清坐下,给霍轻到了杯茶,浅粉色的茶,上面还飘着一片粉色的花瓣,有些娇艳欲滴的感觉。
霍轻将手中盒子放在桌上,取出袖中的扇子,递给司墨清。
司墨清眉头扬了一下,有些惊讶,这扇子到现在也就一天多的时间,收集材料,研究纸张纹理和笔迹…他也见过别人修复一些画,小的破损也要三五天,大的十天半月,甚至半年几载的都有。
扇子的扇骨被护理了一番,阮玉木散发着玉石的质感,扇尾的扇坠刻笔简单,却颇有意境,山色朦胧,靛色与青色相辉映混为一体。
“这扇坠?”司墨清将坠子放在手心,冰凉的触感,沁入皮肤,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家里看到的,觉得和你这扇面很搭,刚好你的扇子没有扇坠,我就顺手挂上了。”霍轻看了看司墨清的模样,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好,不经别人同意,就擅自决定,“你如果不喜欢,就取下来吧。”
霍轻端起茶杯,低头喝茶,眼睛瞟向司墨清。
“不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这把扇子的扇坠,所以一直空着。”司墨清把玩着那块山峦状的玉,“这玉坠和我的扇子实在太合适,我只是有些激动。”
“这东西对我没用,但在你扇子上很合适,每个物件儿都有最合适的去处。”
“所以你就把我的马送给有缘人了?”司墨清眼睛盯着霍轻,一节节打开了扇子。
“那马跟你无缘,我向你借来送个礼,也算是不浪费了他,若你想要好马,我可以带你去马场亲自选,可以挑到适合你的。”霍轻抬起两根手指,撑着下巴。
“那倒是无妨,我对马也不是很感兴趣。”扇子一节一节打开,扇面完全展露出来,平整干净,看不出破损和修补的痕迹。
司墨清凑近扇子,有两道很浅很浅的痕迹,便是新纸与旧纸的不同,虽然有仔细地调整,但是时间上造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的生活基本是沉浸在这些纸墨中,所以那种感觉就更明显。
这种修复技术,现在已经很难见到,毕竟北亚被灭了国,族人四散,那些传承也只留在了族人的身体里,外人很难习得。
“这扇面,修复的太完美了。”司墨清轻轻触上那两处,刚刚视线被那两处修补痕迹吸引住,却忽略了扇面上明显多出的几笔,可偏生那几笔有着和扇面上那些个简笔勾勒同样的韵味,若不是知道楚玉已经过世太久太久,若不是他是这扇子的原主人,他真的要觉得,这扇面本该如此,一毫不多一丝不少。
“这是何人所作?”司墨清的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激动。
霍轻看着桌上的盒子,有些漫不经心,“我画的,我没多画,就勾了几笔,若你觉得扇面被毁,我可以再赔给你一把其他的。
“太像了,太像了!”司墨清反复看着那几笔勾勒的鸟儿,压抑不住激动,“你说什么?”
“嗯?”
“你画的?”司墨清指着霍轻,脸上都是震惊。
霍轻压下她的手指,“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
“抱歉,我太激动了。”
“这几笔确实是我画的。”
“你一直临摹他的画?”楚玉的画是写意派,一幅画里墨笔浅勾,下笔都是自己的风格,嵌着独特的意境。
若是没练个很多年,也到不了这种以假乱真的地步。
“没有啊,第一次。”外公和爹爹更偏爱纯墨色的画作,不用勾线,直接笔墨涂染,直接用家里也是这些画居多,她的临摹素材也是以这些居多,也画过一些勾线的,一半一半吧,不过都是偏写实的画作。
“楚玉的画作个人色彩很鲜明,你是怎么做到第一次就能到这种地步的?”司墨清拿起茶壶,向霍轻的杯中添了些茶。
“可能是不同的画作临摹多了,更容易找到画作里的落笔方式,个人特点。”
司墨清捏着扇子,上下晃动,若有所思。
“那你都临摹些谁的画作?”晃动着杯中的茶。
“我想想…”霍轻捏了捏耳垂,脑海中出现着一幕幕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