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半遇到阿俞时,纯粹是出于一个学生的姿态。她对男人有很多好奇,男人对她来讲是非常未知的,她开始用她的方式进行探索。她害怕去实际接触男人,所以便注册了一个软件,只是聊天不玩其他。她躲在暗处,抱着学习和狩猎加不认同男人的心思,跟人聊天。阿半为了保护自己,向来喜欢一些逻辑学和哲学的思辩。阿俞倒和其他男人不同,她清楚很多男人接近她只是因为她稍有几分姿色,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那种不图身体的人,倒是显得怪异了。她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一尊躺着的佛头,而阿俞就是这么一个怪异的人,他便是在换了佛头后,找到阿半的。
初和阿俞聊天时,阿俞便直接截屏给阿半,截屏显示只有阿半一个人。附带一句:我只和你聊,觉得你有趣。其他人没什么意思,我们大概是可以聊一聊的。对于非常恐惧异性的阿半来说,这无疑是非常暖心且惊讶的。对于没有怎么接触过男人且无比胆小的阿半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那种“你是我的唯一”的感觉,让她过于着迷了。
他们每天发消息,每天关心彼此。两个人知道彼此的喜好,知道彼此的底线。无话不谈,似乎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懂得自己了。最为致命的,也怕是无所不谈了。阿半告诉了阿俞自己内心藏了多年的秘密,阿俞也直言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她说她的扭曲,他回应他的扭曲;她说她的羞耻,他回应最让他羞耻的事情;她说她的腹黑,他宽慰她不过如此。她为了自保所故意套上的假面,被他一一接纳,这让她以为他能够看到表象之下的真实。
阿半本就是小心翼翼的性子,她想去相信阿俞,但是不真实的感觉萦绕在心底,挥散不去。这种始终无法信任的感觉,像是“预测性恐惧”,当一个人真的害怕什么事情发生时,这件事情正在被促成。
阿半害怕的,便是阿俞骗她。若是证实自己被骗,似乎她又能证实世界上只有自己不会欺骗自己。若是没有被骗,那好像就突破了先前对于男人的印象。她是害怕依赖任何人的,不管是朋友、还是同事、或是家人。依赖对她来讲就像给了对方一把名正言顺的刀,在涉及到利益时,那把刀肯定会落在自己身上。这是阿半总在避免的,她不希望有任何刀擦在那已经孱弱的心上,所以她避免打开心扉。
阿俞的认真态度,让她有些松动,可27年的痛苦总在提醒她不要让自己过于投入。“他肯定会骗自己的”声音总在她脑海中提醒着,像老式钟表,每天准点报时。随着每天联系,嘘寒问暖渗透在每天的时间中,报时也越发频繁。
直到阿半准备放心戒心时,也是巧了,她还没告诉阿俞她的想法,倒是阿俞认真告诉她,说他在明年五月要结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