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知言轻轻看她,略微调侃了她一句:“想通了么?”
想来他们之间的事情眼前这个人多半都知道,那也不必再刻意假装了,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会说的这么直接而已,许是有凉风吹过,慕朝夕闻言微微低头,双手交叠在一起暗自揉搓道:“我不管怎么想,也改变不了已经成为定局了的事实,我心里尽管有千百般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真心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裴煜之前冒了尚知言名讳的缘故,再见到尚知言的时候,他们对这个人都没有太大的疏离感。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有此一问。
“嗯。”她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坚定。
“好,我晚些时候正好要去找他,帮你把话一并带了。”
“那就先多谢将军了。”
“无妨。”
她站在台阶上,他提步往她身前走了两步,继而说道:“不过不要再这幅病恹恹的模样了。”这话,尚知言只说了半句,藏了半句,下半句说出口,再多于他而言也毫无意义。
许是,那日,城墙下的红绸飞舞,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啊?”似乎是没有料到尚知言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当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愣愣的出了声音。
不成想,这一幕被不远处一双阴鹜的黑眸尽收眼底,裴煜一身墨色华服让他整个人更显阴霾,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禁打了冷颤,唯独裴照见状无甚反应,只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探去……
裴照暗自在心中叹气,他办完了少年交代的事,才从宣骊国动身,经过一番赶路今日才到靳阳城,少爷竟让他去城南买了那家老字号的红豆饼,给慕姑娘送来,你说让他送来就送来吧,还偏偏自己也要跟来,恰巧又看到这一幕。
难怪少爷心情不佳,不过慕姑娘对面那人是尚将军倒也无妨。裴照听闻今日,他家殿下似乎与慕姑娘相处不睦,两人都发了一通脾气,殿下还负气而出,怎得这么快就要回来找慕姑娘了。裴照知道有些东西,殿下只让他们经手,全然是因为信得过他们,他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少爷的戒备心之重,对所有人都防备有加,也就他们屈指可数的这几个人方能够近得了他的身。
“殿下?”见少爷黑眸深锁,一直盯着前方,裴照试图叫他,从而扯回他的注意力,见他没反应,就又叫了一声。
“阿照,我们回去。”半晌之后,他才不咸不淡的开口,吐出了几个字,转身就准备躬身上马车。
“殿下,给慕姑娘的东西还送么?”
裴照都问出口了才惊觉后悔,才发现这话根本不该问,少爷说什么是什么就对了,自己怎么嘴上就比脑子反应快了那么一步。
裴煜僵直着身子停在了原地,顿了顿,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看着办吧。”撂下几个字,就上了马车。
相较于殿下直接给的命令,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谁知道他怎么做才是最完美的。
不过总不能就这么扔了吧,没办法,裴照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其他也罢,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呼慕姑娘,若说城败之前,依照婚约嫁娶,慕姑娘已经应该是他们殿下的太子妃了,可是殿下对外称呼这个事情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总之这段时间不见,他家殿下变得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他在他面前才只得先按照之前的称呼,至少不会出什么差错,正好殿下也没有特别的反应,那便暂且先如此吧。
眼下,只见裴照提着东西迅速走过去。
“慕姑娘。”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慕朝夕顺势转过头,便看到了裴照走近,便打了声招呼:“裴侍卫?”
“慕姑娘,好久不见啊,好巧啊,尚将军也在。”裴照提着东西笑呵呵的上前,两边招呼倒是都打到了。
“对了,慕姑娘,这是殿下让我给你买的东西。”裴照望了望她身后竟没人跟着,就问道:“宛晴呢?她怎么没跟着,好帮姑娘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宛晴……宛晴……”还不等慕朝夕回答,裴照便自顾自向着楼上喊了起来,宛晴正在厨房忙活着,听到了声音,这才擦了手出来。从栏杆上探了头出来,就看到裴照在楼下唤自己。
“裴侍卫,你找我啊?”宛晴边应声边下楼,看见慕朝夕穿的并不厚实,开口道:“姑娘怎么穿的这么薄,先回房间歇着吧,药马上就熬好了,姑娘喝了药好好休息,身子才好得快。”
慕朝夕冲她笑笑,说道:“好,我一会就上楼,你也别太累了。”
“宛晴,好久没见你了,对了,这些东西都是殿下让我拿来的,还麻烦你拿上去,我一个男子不方便上楼,你知道的。”裴照笑着说道。
宛晴看了一眼他拿的东西,东西并不多,却很精致,女孩子完全拿得下,她一眼就瞄到了城南红豆饼的盒子。
“成。”说着,宛晴就一把接过,拿着东西上楼了。
“尚将军,若无其他事要办,不如与阿照一同回去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正好有事要去与殿下说明。”接到裴照的邀请,尚将军顺势而为,两人便与慕朝夕告了别。
“多谢尚将军,多谢裴侍卫。”慕朝夕也得体回了礼。
裴煜方才没等裴照就先回去了,只剩下尚知言与裴照两人同回。
尚知言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很浅,不易让人察觉,迅速便收回了眼神,他方才见她穿的单薄,本想把披风解下来给她的,却斜睨到了不远处的裴煜,伸到了胸前解披风的手又遂暗自放下,好在居月楼里不算太凉,一时间也无妨,不过他当下幸亏是没给,不然这一遭又得平白招惹事端,况且方才裴照的言语中也明了,少不得提殿下这两个字,虽然以他们的交情不会怎样,但是这种堵还是不添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