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不语,却感觉围绕着她周围的空气都一冷再冷。
“你再说一次。”他的声音依旧动听,却让人觉得寒冷刺骨。
裴煜简直心焦,但又不好全然发作,只得半忍耐了下去。慕朝夕,将本王轻轻松松便假手于人,你倒是看得开得很。
早知方才打伞时,他就该让她淋着,何必自己的衣衫湿了大半,贴在身上难受得紧,回来需得更换,而她的衣衫呢,好好的穿在自己身上,一点潮意都没沾染上。
她瞬间就怂了气势,赶忙摆手,楚楚可怜看着他道:“殿下,您可千万别误会啊,你也知道她对你有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稍微牺牲一下你的美色,从她嘴里套些话罢了。不过,殿下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殿下不会受到任何危险的,我一定会好生护着殿下您的。这样一来,您看,您满意吗?”
语毕,慕朝夕低下头来等待着他的回应,方才她眼中的这份真挚,堪称诚意满满,如此一来,料想裴煜这回应当是不会再拒绝她了。
裴煜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抬手抚上了她光滑洁白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擦着,迫使着她抬头看着他,试探着她的反应,她的没有抗拒倒是让他心情好了大半。
待她抬头看着他时,他也就放下了手,又与她拉开一步距离,站直了身子,这才缓缓道。
“夕夕,你觉得本王能为你做到何种程度?”
他的声音很沉,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也越发诡谲。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称呼自己为本王。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殿下,是我说话过分出格了,还请殿下切莫放在心上。”很显然,为了不让事态在恶化下去,她只得赶紧承认错误,起码挽回一点是一点,这些日子的努力还不要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矫情毁于一旦才好。
“无妨,夕夕若是想饮酒,我可以陪着,旁人便罢了。”
她不言语,只低着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她却从他的言语中,听出来的一丝别的意味,他这不是全然的拒绝,只是要看她如何做了。
他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才缓声对她说道:“夕夕,今日起,你就住在我这里,对外就声称是我的内侍即可。”
内侍?这是真的要应了那安王随口诌来的一句话,她当真要在他身边当一个小宦官了?她当下没否认,也只是觉着无需给安王解释那么清楚,这下可好,倒是让裴煜真将她收在身边,当做内侍了。
夕夕,你可知道,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我才能无时无刻的护着你。
不过想来也好,正好借着这个身份待在裴煜身边,兴许能为她多提供些便利。那日在天牢里,父亲与母亲喝下的毒酒里,其中定然是有蹊跷,虽有证人在场说明是皇上下旨派人拿来的毒酒,可城破那日,皇上的句句言语却不断萦绕在她耳边,叫她起了疑心。所谓皇上将死,其言也善,又加之皇上当时若是真的想要做个了断,也不用前前后后弯弯绕绕的大费周章,到最后用这个方法赐死他的亲生弟弟与弟妹,实在是没必要了些,而留下的线索也太直接了些,真相就真的是摆在眼前那么简单的吗,当日,她传信给肖衡,也是当下气急了做出的决定及判断,可事后细细回想,却越发觉得不妥。
当时,她趁他人不备,悄悄用方巾沾了酒杯里剩下的酒水以及全部痕迹,让行云送去师父那里,找师父帮忙,而到了今日都没能说出那毒素是什么。师父也算奇闻天下,又有什么毒物能难得住他老人家呢,而酒杯里残留下来的幽幽香气,她也从来不曾闻过。
思及此,她却突然被现实问题拉回了思绪,她突然想到,依着裴煜方才的意思,自己总不能与他同住一间屋子吧。
她这才恍然大悟道:“殿下的意思是?我要住在这里?”
她指了指地下,语气惊愕。
“嗯,你住里边。”他仍在书桌前,随手往后指了一下。
慕朝夕这才转身,发现身后竟有一扇门。如果说是两房只有一门之隔,倒不如说是他在他的大卧房内,又打了一间小点的卧房。
慕朝夕走至跟前,推开房门,里面的装潢与她的慕府的房间不无二致,干净通透,没有多余的杂质,书架、衣柜等错落而致,而她的东西,裴煜都已命人从慕府拿了过来,一一摆好,包括那柄折扇。而衣柜里摆放着的,基本都是合她身的男装。
他倒是了解她的小心思,隔出这样一间屋子来。她自幼就喜欢这样透亮的房间,白天阳光可以暖洋洋的洒进来,夜晚同样可以晒得到月光。他这处院子虽然大,外边看着雕栏玉砌,但里边的装潢却摒弃了雕梁画栋、珠围翠绕,一如他本人一般,干净利落,很是大方。
她打量了几圈后,心中略感沉闷,便转身走上前,去拿桌子上放着的酒壶,之后懒洋洋的开口问他,“殿下这是想把我养起来不成?”
“你这么想的?”他不答反问道。
“还请殿下明示,不然,我也不知道此情此景,我该怎么想。”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慕朝夕不知道,她该不该将心底的话,今日就告知于他。可后来,到底是她的理智占了上风,她几次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被自己给压了回去。
“你拿酒做什么?”
“殿下,长夜漫漫,我却无心睡眠。”
他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反感,“你酒量如何?”
“不知道,没试过。”她轻声说着。
他按下她的手,“既是如此,你也说了这酒烈,还是不要试了。”
她反按住他的手,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挑眉看着他,“那不如,殿下陪我喝上几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殿下方才说了,陪我饮酒,殿下自然是愿意的。”
他勾了勾唇角,“明日还有要事,夕夕确定今日要喝上几杯?”
她指了指窗外的天气,“今儿还尚早,殿下瞧外边的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