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她如此放肆一回吧,可偏偏,他的温柔却让她更为沉沦……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溺在浮沉弱水里,挣扎间,突然出现的一根浮木般,她只想拼尽全力脱离那片弱水,想拼尽全力活下去,便不由得便越攥越紧,不肯放开一丝一毫。
可现实,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她心中繁杂,只道是为什么要对我好,我倒情愿你与千古的帝王一般,儿女之间的情爱于你不过是一瞬而已,你对任何人都不会交付你的真心。
迷糊之间,她似乎依稀听到了些什么,无奈思绪又飘得极远。
“夕夕,你还有我,我在,况且你还有真心的朋友陪在身边,不会孤单的。”
夕夕,我想要的,亘古不过是你对我全然的真心罢了。可信任这东西,如今在你我之间竖起了高高一道城墙,我如何才能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将它拆除。
裴煜看了她许久,才将她抱至里屋的床榻之上,起身去关了窗户,隔绝了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阵阵袭来的凉风,又轻轻替她宽解了外衣与鞋袜,掖了被角,擦拭了脸庞,这才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叫人将剩下的酒菜统统收了下去。
这才立于案前,翻看着新的折子,一一批示。
既然妄图暂且隐瞒她的身份,却也不便唤宫女前来贴身伺候,裴煜摇了摇头,不禁自讽于心,他裴煜,何曾这样对待过旁人,真是没出息啊。
所幸的是,她虽说大名如雷贯耳,可真正见过她的人却也只是少数,前朝皇室死伤了一半,剩下的归顺之臣也不会有大动作,对外她又爱以男装示人,如此一来,委实方便了许多。
也不清楚这次流言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城池覆灭的速度太快。他大可以将其中所有的过错推至前朝,撇的清清楚楚,可他却刻意放走了几国的使臣,只为了让他们把话带回去,望自此能断了那慕家有女,得之可得天下的传言。
只是如此一来,各国势力变化之大,他会不会成为其他国主的忌惮之人,犹未可知。
次日
她这一次倒是真的睡得沉,是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上,慕朝夕揉了揉额头,瞧了眼窗外,隔着明瓦透进来的光束表明,时辰已经不早了。
慕朝夕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赶忙收拾好自己,这才推门出去。
方才收拾时就一直没听见隔壁的动静,她推门偷偷瞥了一眼裴煜的房间,果不其然,里边空空如也。
她叹了口气,昨晚上都怪她,不仅什么都没问到,还把自己灌的醉醺醺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酒后失态,乱说了些什么。便不由得感叹,古话说的没错,果然是喝酒误事啊。
这下好了,一切都得等他回来再另说了。
雨后的天气格外清新,她推开外门,周围都是芳香、新鲜的味道。望向前方,只见叶上的水珠还滚来滚去,闪闪熠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清水滴滴,更显得晶莹可爱,光明似月。
“姑娘起身了。”
突兀的声音让慕朝夕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向后撤了一步。
待她恢复神情,这才看清楚裴照在门边上站着呢。
“裴侍卫,你怎么在这儿呢?你怎么没跟着殿下啊?”她捂着还有些发悸的胸口问他。按理说他不是应该跟着裴煜才对么,怎么这个点了还在这儿待着。
不过,这裴照心里自然也是有苦说不出的,殿下一大清早出门,他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跟着走的,结果呢,被他家殿下给打发了回来,理由竟是在这里照看着慕姑娘,换了旁人他不放心。
不成想,到头来,还被慕姑娘方才疑问的眼神给嫌弃了一遍。就好像,他在这里待着,是多么不应该一样,他就算是心里苦,却也不能抱怨出口。
“殿下让属下留在这里照看慕姑娘。”
慕朝夕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脖颈,看着他,说,“这样啊,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专门来照顾我的。”
“这是殿下的命令,属下只是照做,姑娘无需介怀。”
慕朝夕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罢了罢了,不如直接放弃劝说来得痛快。
“行吧。”她也就相当于默许了,“那裴侍卫,我现在准备回趟慕府,裴侍卫也要跟着么?”
“殿下吩咐了,姑娘今日得在这里待着,慕府那边,殿下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姑娘只需安心在这里待着,待一会用过饭后,有人会来见姑娘。”
说着,慕朝夕就看见一道道菜肴陆续端上桌来。
“谁来见我?”慕朝夕让开了身子,站到了门外,继而疑惑问他道。
“姑娘莫怕,属下在这里,不会让旁人伤到姑娘分毫。”
裴照这都说的是什么呀?他从哪里判断出来她害怕了?慕朝夕见着菜还源源不断的端上桌来,不禁赶紧打断道:“裴侍卫,你让他们快别再上菜了,就我一人吃,根本吃不了多少,也别浪费了啊。”
“殿下总说姑娘近来胃口不好,再瘦下去,都该瘦脱相了。今日送来的都是姑娘爱吃的,还请姑娘多少吃一点。不然,属下也不好与殿下交代。”
“行行行,我吃就是了,你让他们别再上菜了。”
裴照闻言,这才吩咐他人退下。
“姑娘请。”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看来是铁了心要盯着她吃饭了。她不禁在心里嘀咕起裴煜来,这什么呀,他自己不在,还要派个亲信专程盯着她。
“对了,裴侍卫方才说谁要来这儿?殿下今日不回来么?”
“有些事情,也许慕姑娘想自己处理,殿下等姑娘的消息就是了。”
言下之意,呼之欲出。慕朝夕纵是脑袋再不清醒,也该明白了,裴照口中的那人是谁。她手中仍执着筷子,片刻间却一动不动。
裴照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提醒她道:“属下在这里,姑娘不必担心,安心吃饭吧。”
“我倒不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