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主妇对我说:“把你的帽子放开吧。”我觉得窘极了。于是,谈话中止了,我就观察陈设。我想得出来什么话来说呢,可是我发觉我对于最近的危机没有什么意见。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他们的谈论。是的,阿索林是古怪的。
他住在我们的对门,是一个好清洁、不爱说话的人,常带着两条狗,主要的乐趣是在于种许多树。他在城里做了许多好事;可是人往往是又无常又不仁的。他筑了一所小屋在山顶上,预备在那儿等死。
常常地,每逢我回家,碰到家里人都吃完了晚饭已经有一个钟头或是半个钟头了,我就挨骂,因为“晚了”。在乡下小城里实在有太多的时间,无穷尽的虚日,大家不知道干什么好,然而,总是晚了。
葡萄藤的卷须转黄,灰暗的秋天的黄昏近了,我的忧郁也随着浓了起来,因为我知道已经到上学去的时候了。我第一次做这种旅行时才八岁。
我进书院后第一个见到有学者风的牧师是卡乐思·拉沙耳特神父,那个有学问的考古家。他还给我留下了一些很愉快、很亲切的回忆。
我不说我的苦恼,也不想夸张这个印象——一种永远抹不掉的印象,这样一种从快乐到痛苦的突变,如何深切地刻在一个孩子的心上。
如果人家要我把童年里所有的感触叙述一遍,我一定只写下三句话:“晚了!”,“我们可以干什么呢?”,“现在他就要死了!”。这就三句话之一,三只神秘的打不开的宝盒之一;我们民族的心灵就锁在这三件东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