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园首先下楼观察动静。须臾,她回来告诉任森,楼道内及楼外路上早已杳无一人,此刻正可以下楼。
任森拿出两付干净的乳胶手套,两人各戴一付,艾园拿着四个塑料袋先行,任森则扛着尸体跟在后面。那尸体甚是沉重,任森在中途休息了一次,但仍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扛下楼,四面环顾了一下,周围鸦雀无声,更无一个人影,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音。
任森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尸体塞进了后备箱,继而又把四个塑料袋放到车后座上,随即与艾园上车,驱车直驶临渝南门而去。
马路上空无一人,偶尔遇见过往的汽车。他驾车出城后,即沿着环城路往西郊方向疾驶。
以前听说,由于环城路比较偏僻,夜间常有歹徒出没,因此,警车偶尔会在这一带巡逻,任森不免有些担心。
但愿今夜不要碰上警车!任森暗自思念道。但他没有告诉艾园,否则又会引起她无谓的担忧。可是,万一真的碰上警车,如果被问起为何在如此深夜还在这道上开车,又该如何解释才好呢?任森一边开着车,一边思量着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口实。
天空是灰蒙蒙的,想必是满天乌云。路边是黑黝黝的松林,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有什么大鸟因受惊而凌空飞起,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艾园依偎在任森的身边,紧紧抱着任森的腰,似乎这样就可以安心些。
汽车在昏暗的环城路上行驶着,一会儿便到了西郊的丁字路口,由此向左转,便是通向矿山的石子路。这条路上没有路灯,任森便开着车灯缓速行驶着。五分钟后,他们经过一座小桥,由于近几天连日阴雨,小桥下的流水较为充沛,能清晰地听到汩汩的流水声。
经过小桥时,任森放慢了速度,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河。他记得,从地图上看到,这小河是流到南边的永丰河里去的。
过了小桥,路况就更坏了。由于年久失修,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千万小心呀!万一车子在这儿抛锚可就糟糕了!”任森担心着。
好不容易到了矿山,任森长吁了一口气。他让艾园坐在车上别动,自己拿着手电去寻找矿洞。过了十分钟,他折回来,与艾园两人抬着尸体,朝一个矿洞走去。快到洞口时,只见一个黑影猛地从洞里蹿了出来,两人着实被吓了一身冷汗!
“或许是条野狗吧,”任森定了定神猜测道,“不过,这样也好,也许用不了几天,那野狗就会把尸体啃光的。”
任森用手电照了照那矿洞,只见那洞口高约2米,宽约3米,洞口处有一道铁栅栏门,有的铁栅已经锈断了,刚才那野狗就是从那儿跑出来的。铁栅栏上还挂着一把锁,也已经锈得很厉害。任森从附近找了一块大石头,用力一敲,那锁就掉下了。
任森与艾园两人拖着尸体朝前走。那是一个斜井,大约以15度的角度向下倾斜。地面上很杂乱,原有的小铁轨已被取走了,洞内的支撑梁有的也已经腐烂。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无声地从头上一掠而过,两人被吓出一身冷汗,估计是蝙蝠。
任森看见旁边有一辆废弃的手推车,他试了试,勉强还能推,便把尸体放在那车上推着前行,艾园在旁边打着手电。沿着那斜井走了一百余米,见旁边有一个分支。那分支不是以15度向下倾斜,而是水平方向向左延伸着,估计就是矿工们所说的水平大巷吧?任森让艾园站在那儿等着,他自己把手推车向水平大巷深处推去。他走了大约20米开外,已不能继续前行了,因为前方早已坍顶了,乱七八糟的土石堵塞了巷道。
在洞内深处,任森选择了一处隐蔽的角落,他把尸体放下,朝角落里挪了挪,搬些烂木碎石盖在上面,又抬了两块大石头压在旁边。他继而跑到洞外,折了一些树枝,重又回到洞内,用那树枝把自己与艾园留下的脚印清除干净,这才离开矿洞。两人终于坐上汽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一会,他们乘车重新抵达小桥,任森停车,叫艾园把四个塑料袋拿下车来。他走到小桥正中,把装有谭富贵外衣外裤的塑料袋袋口打开,又把装有染血床单布块和火钳的塑料袋及装有大花瓶的塑料袋袋口打开,把三个袋子垂直扔下小河正中,他用手电照着,确认这三袋物品在水中翻滚着或者沉没或者流向下游,才走下桥来。接着,他拿起另一个塑料袋,那里面是谭富贵的证件及随身物品,他走到桥下的河滩上,把袋内物品倒出来,堆成一堆,浇上汽油,用打火机点燃,接着又把两人至今仍戴着的乳胶手套脱下扔到火中,眼看着全部化为灰烬,这才离开。
回家的路途上,两人心里似乎轻松了许多,好像噩梦已经结束,又可以恢复到以前的平静生活了。可是,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在潜意识中仍然担心着自己的命运。
两人终于回到梦园小区的公寓。任森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他早已精疲力竭了!艾园取了两杯冰牛奶,两人默默地喝着,仍然没有说话。任森仔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可怕事件的一幕幕细节,寻思着有没有疏漏之处,因为他知道,一星点儿的疏漏便会导致全盘皆输,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
正在此刻,尖锐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夜晚,这铃声显得更刺耳。任森看看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