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木，叶木你等等。”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去。
吴卓灏像是跟了很久了的样子，微喘着气，不停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可我刚刚走得太急，自然也没注意到。
我问吴卓灏，“你怎么不叫住我？”
吴卓灏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看你走得快嘛，本来还能跟上就算了，没想到你越走越快，后面都要小跑了。”
我抿抿嘴，刚刚确实走得很快，“好吧，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也练的差不多了，一起回教室刷题吧？”
我迟疑地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回到教室，不巧的是，刚进门，书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想起来是昨天晚上等消息等的太久，最后竟睡着了也忘了把手机关机。
我听见手机震动的那一刻，整个人僵住了。
吴卓灏也明显一愣。
我快速坐回位置，故作镇静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关了放回书包里。
是楚粥的消息。
吴卓灏随后跟过来，坐在他的位置上，他趴在桌上，歪过头看向我。
“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妈给我发的消息。”
吴卓灏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转了回去不再看我。
我拿出数学习题后，吴卓灏又看了我一眼，也拿出了数学习题。
像吴卓灏这样的数学鬼才，是不可能会有严老师给的练习册的。
我写着题目，不经意一问：“我们的数学鬼才竟然也堕落了？”
吴卓灏笑了起来，“不是，这是我特意找严老师拿的。”
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你有这功夫写这些基础题，还不如多记几个单词，不觉得得不偿失？”
吴卓灏思忖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我倒是真没衡量过。就算像你说的那样，那写这个也是我愿意，愿意做的事情就不会再衡量价值。”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原来凭简单的两个字“愿意”，就能付诸一切。
吴卓灏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把我的头扳了回去，“好了，别想这么多了，赶紧写题目吧。”
可我写题的时候，他的话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真的没什么，就是我愿意。
这两个字，真的很伟大。
晚自习下了课，我回寝室的路上林颜叫住了我。
我显然是觉得奇怪的，我和林颜虽然是一个寝室的，却不同班，再加上寝室里也很少有交流，所以并不算很熟。自从她和楚粥一起玩了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更加不冷不热了。
林颜倒也开门见山，刚把我带到比较隐蔽的地方，就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楚粥心情一直不好？你也是她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多去陪陪她，多劝劝她啊。”
虽然林颜说了一大段的话，可我就听进去了几个词，什么“心情不好”、“也是”、“好朋友”…
随随便便几个字，却直直戳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尽管我知道，可能林颜是无意之中才说的，她也是为了楚粥好。
可是我却也是真的为此难过，什么时候，她也偷偷变成了楚粥的好朋友。
我牵强地朝林颜微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林颜瞥了我一眼，突然嘴角扬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叶木，你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好朋友。”
我再也维持不住笑意。
“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不再理会她，便径自回了寝室。回去的时候，我隐隐听见林颜在身后说什么“…朋友…那样的事情。”
可我没顾得上她，也没那个心力去想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期中考前。
在这之前，我每天除了和妈妈偶尔打通电话，有时间的话会和楚粥一起吃个饭，其余时间便都在和吴卓灏一起做题目。
可我改不掉一个习惯，我还是会在草稿本上算题目时，常常最后写了一整页陈曜的名字。
楚粥仍会跟我分享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仍然会跟我说吴卓灏不明不白地冷落，许远波的仗义豪爽。可我明显地感觉到，我和楚粥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那感觉变了，说不出是哪里变了，可那就是变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生活看似平静，却不再有陈曜的身影了。
我还是会装作不经意的在每一节晚自习下课，总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笔，小跑到篮球场旁的小道上。
有时手里会拿着一本书，好像是在图清净背个书，可心里却清清楚楚，是为了陈曜。
可陈曜，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他总是有朋友。
他看起来那么开朗，那么闪耀，那么光芒万丈，就像他从来不需要叶木一样。
没有谁他一样可以一直闪亮下去。
所以我连稍作勇气的资格都没有了，每次看到他身边总是有人和他说说笑笑的，就算是我忍不住想跟他打声招呼，可那又能怎么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还有夏恩，从她身上我竟也尝到了嫉妒的味道。
我羡慕她能肆意地陪在陈曜身边，陈曜打完篮球她第一个递水，第一个为陈曜擦汗，第一个帮陈曜加油，也是第一个轻轻松松就能让陈曜毫不吝啬地笑。
喜欢和嫉妒都会让人红了眼眶。
即便这样，我还是乐此不疲，我给自己编造不着边际的理由安慰自己，也许只是陈曜给夏恩面子，毕竟一个女孩子是最好面子的。
然后回到寝室，打开手机，这是我第三十六天没有和陈曜说话了。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快到轻而易举地带走一切。
到了期中考的前一天，楚粥约我晚自习下课到学校的放映室，她说她和同学一起偷偷拷了张国荣的电影，让我和她们一起去看。
我正好这几天做题目做得晕头转向的，也有了个机会可以放松一下，便答应了。
晚上下了课，我整理书包准备去放映室的时候，吴卓灏塞给我一本小本子，让我先不要看。
我虽然好奇，却也答应了他，便等着周末回家再看。
吴卓灏见我收下了本子，眉开眼笑地跟我道了别。
我到放映室门口，却没有看见楚粥的身影，便发了短信问楚粥。
“怎么没来？”
楚粥没一会儿就回复了：“对不住啊木头，刚想和你说的，我突然有点急事去不了了，你你先去看吧，里面已经有人了。”
我也没多想，回了一个“好”，便开了门。
一进去便听到了—
“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张国荣的声音轻轻传入了耳朵。
里面黑漆漆的，除了电影的光之外，便没开其它的灯。
我看向观众席，零零散散地有几个楚粥的同学，他们围着什么坐起来，却一直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看起来并不是在讨论电影。
我在往里走进了几步，借电影的光才看清楚了中间的人，是陈曜和夏恩。
夏恩不知道在和陈曜说什么，脸红扑扑的，显得羞涩。
陈曜一直脸带笑容，没有说话，目光却是看着荧幕上的电影。
周围人原来一直在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夏恩都跟了你这么久了，再不要了她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有个女生附和道：“就是啊，一个女生愿意等你这么久，肯定没谁比她更喜欢你了。”
陈曜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温存。
她们见陈曜也没有表示，最后索性拍起了掌，“在一起，在一起！”
我站在黑暗里，他们从来没有看到我。
我再看向荧幕的时候，看到黎耀辉一个人来到瀑布前，对着伊瓜苏大瀑布喃喃着。
“我觉得很难过。”
“因为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两个人。”
黎耀辉等不回何宝荣了。
我离开了放映室，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我好想打给楚粥啊。
可我太害怕了。
我放下了手机，终究是没有拨出去。
轻轻靠在放映室的墙壁上，抬头看向天空，原来今天没有月亮啊。
我离开的时候，连最后的两滴眼泪，都被风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