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向宫中乐师借来一把古琴,如今的琴普遍都是七弦琴,弹奏这五弦古琴的指法和曲谱更为高深,殿内一些本就不看好之人,都等着苏念下不来台。
“不知娘娘平日里擅长何种曲风或喜欢哪首曲子,苏念好配合!”苏念轻拂衣袖,架势已起,垂眸低询,并未正眼瞧那宜嫔。
此话一出,是在暗示那宜嫔,挑你能拿得出手的,她苏念都无妨。心高气傲的宜嫔,哪受得了这般轻视。
“劳烦苏小姐,起个音吧!”步于大殿中央,这才看清这位宜嫔。妆容艳丽,眉宇间风情万种,身形婀娜多姿,体态轻盈,步步生莲,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玉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左手按弦,右手勾挑,琴弦颤了颤,刹那间,琴音乍起,干净利落。不同于方才乐师的泉水叮咚之音。苏念弹奏的这首曲子开篇大气磅礴,缠绵悠扬,忽而低沉,如深山般空寂,又反手急弹,琴弦之音犹如扼住众人脖颈,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修长无暇的玉指在琴弦上按,滑,勾,挑,众人眼前如呈现金戈铁马,浴血奋战,瞬觉热血澎湃不已。
而苏念,只是神情淡然,平静如水。任凭这令人如痴如醉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这是……夜无崖的“破阵子”,楚陌离愕然,丫头竟能弹出失传已久的古曲。他儿时也曾听母妃弹起过,只是那曲谱不完整,终不成调。
曲毕,苏念推案而起,俯身作揖,扬袖离去。众人还没从那恢弘的气势里回过神。
“好……好……好……”德庆皇帝连道三声好,“这才是吾国该有的琴音,哈哈哈!”如此畅快的笑声响彻长生殿。
反观那宜嫔,从琴弦的第一个调响起,就僵在那里。此刻脸色煞白,顶着众人戏谑的目光悔恨不已。一双美目仇视着苏念,袖里握紧双拳,绷得身体隐隐抖动。
“宜嫔还不退下!”皇后出面收拾了这烂摊子,一记狠视,令那宜嫔愤愤离场。
“王妃的琴音,令允欲拔剑而起,当场舞剑,快哉快哉!”拓跋允的一席话,令在场的贵女们嫉妒得更甚。而那始作俑者,正没脸没皮的冲着苏念痴笑,毫不掩饰眼里的倾慕。
“世子谬赞了!”苏念淡淡谢道,并未多加理会。
“不知苏丫头的琴技师承何处?”皇后也好奇,如此年纪,怎会弹出这般气势宏大的曲子。
“回皇后,在滇云时,曾有一位怪老头指点民女一二,此谱也是那怪老头所赠!”苏念如实回道。
“怪老头?”
“因那老者缠着苏念,非要民女拜他为师不可,抚琴前总要脱靴赤脚立于琴旁沉思,还特喜甜食!”提及那怪老头,苏念面上竟是无奈。
“莫不是消隐的夜无崖,只有他有那怪癖,刚刚那曲子似他的破阵子。”
“真是夜无崖的曲子?当初在京都多少名门之女想拜他为师,就连皇上邀他入宫献奏,都被他拒之门外。”
“据说那夜无崖从不收徒,可如今……”
殿内众人议论纷纷,又觉这苏念不知好歹,遇此良师竟不知。
苏念自然知道那老头就是夜无崖,从众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总好过从她嘴里说出来。况且这位在京都高不可攀如神般存在的琴师,在滇云却要死乞白赖的收她苏念为徒,你说气人不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