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讲个故事吧。”玥说。
我没有回答她,毫无倦意的我蜷缩在被子里,空洞的思绪令我痛苦。
我听着她说。
“他辍学以后,我去北京找过他。他在一家网吧当网管,初来乍到,工资并不是很高,工作要经常加夜班。我看到面容消瘦的他差点流出泪来,但在终是被他的安慰挡了回去,我想本来应该是我去安慰她,反而让他来安慰我了。他住的一间地下室里,那里阴暗潮湿不堪,像沼泽地一样埋葬死亡,我就和他在那里住了三个晚上。我后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那三个晚上的,空气中的水分像清晨的雾水一样浓郁,邋遢的他也很少整理房间,半夜醒来还能听见老鼠“唧唧”的声音,蟑螂在你脸上拉的屎很容易被你错认为是眼屎。他说他有时候一天就吃两桶泡面,节约钱,主要的是他懒。我把他臭骂一顿:懒就不吃饭了,找到懒这个理由就可以不好好照顾自己了,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爸妈想,为我想啊……可是他还是没听。
“他很后悔那天做的事,却在那三个晚上不停的求我做,他到底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不后悔。他是我爱得最深的那个人,不论他要我的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给他。也许他变成这样子也是我害的他,如果那天我不逼着他去医院打掉,如果我们能早一天或者迟一天去医院,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他不会离家出走去北京,不用辍学北漂,不用住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地下室里,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他会像所有学生一样在学校里生活,学习恋爱交友,甚至打架都可以。但是现在的他成了社会上摸爬打滚的一只动物,为着生计奔波受苦。他才十八岁,似水流年花样年华?呵呵。他就在这么好的年纪里面对惨败的生活,我总责怪自己。
“我突然觉得社会好可怕,把一个那么好的人整的面目全非。他才接触社会几个月就变的狼狈不堪,若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我心疼,也恨我自己。
“他好不容易请了两天假陪我玩,第二天却下雨了,我们拥着睡在床上哪里也没去。我想多陪陪他,抱着他慰藉他,在那个陌生肮脏丑陋的环境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帮他整理房间,可是无论我怎么整理,都改变不了那恶劣的住舍条件。我也劝过他换个地方,他没有多大的动心,也许是适应了,也许是绝望了,我不知道。第三天我们在小雨中撑着伞散步,在朝阳门的大街上踩水,到天安门广场给人民英雄敬礼,进了故宫,在午门售票的地方停住了。后来雨下大了,我们跑着回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地下室。
“回来的时候他在上班没有去送我,当我走进北京西火车站的时候,眼泪又蜂拥而至,为他的生活和遭遇而流,也为我去北京一趟而流。火车上十几个小时我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从我们开始一直到那时候,可惜信还没写完火车就到站了,我将十几页纸夹在笔记本里,打算回来再写,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翻开过那封信,我害怕再次看见他的样子。越害怕,他的样子越来的汹涌,日复一日,来来回回。
“回来之后我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已经关了。QQ也永远不在线,隐身什么的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意识到我要永永远远的失去他了,我应该早点意识到的,从他生日我送他千纸鹤和围巾开始,一直在酝酿,那一刻是最后的通牒。我就这么永远的失去他了。
“厄运还在后头。我去北京找琦云,梁威——就是我的前男友,他很在意,为这件事我们吵了很久。在以前,他是很少和我吵架的,他从来都很迁就忍让我。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一次他始终不肯迁就我,也许是我太自私了,对于梁威我是感激与内疚共有,其实我对小逸也是这样。我最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琦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很倒霉,早上和男朋友吵架,中午意气用事的和他分手。之后又看到小逸给我的信,看完后我忍不住哭着去找他,却看见他在马路中间被车撞开几米远。到了晚上现在的男友又跪着向我表白,凌晨回到住舍袁袁给我打电话说她很想你,求我到住舍来找你。我给你发短信还没有提到袁袁,你就不再回复我了。来找你时又想起了袁袁,看到你怒气就莫名的爆发了,还没骂你就被你骂了一顿。到你住舍,我是真的不想再提你和她的事,谁知道你做梦一会喊她的名字一会喊我的名字,我问你是不是做梦了,你又莫名的对我吼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拜托!我今天,受不了了,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真的受不了。”她停了一会又说到。我惊愕的看着她,忘了是该安慰她还是什么也不说,脑海中闪过她所说的每一件事,画面模糊的清楚的都映下来。
“你都爱上小逸了,为什么还要答应那个男生?”我反应迟钝的问她。
“关你屁事。我今天很烦很烦,不要再吵我了。OK?”我用手使劲抓了头发,疯狂的摇着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我自言自语的说。她白了我一眼倒在了床上。袁袁。我脑袋里又冒出她的样子来,莫名其妙又那么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