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沉晃了晃手,故作轻松地对着她说:“怎么几日不见,越发瘦了?”
思玄做礼而后退了一步:“不知你也一起来了,不知婉婉姑娘说的好消息指的是什么?”
婉婉看着思玄倒是有刻意避嫌之意,出来打了圆场:“之前公子与上仙有同历练交集,结交了二殿下,我想必定能帮到您的。”
思玄的脸上扬起希望的光芒:“是吗,当真有别的法子了吗?”
“快要到回宴了,我怕日后事多,邀了他明日就想见。”焉沉前几日就为了思玄之事烦忧,恰巧听闻二殿下欲游回来了,他就差人去邀欲游小聚。欲游刚来了消息,他就找了婉婉,恨不得第一时间让她知道宽心。
思玄点点头:“那明日,我在银起院外等你。”
“也不必早。你可慢慢来的。”焉沉又开始不知觉地瞎说了,“我等你来。”
“谢谢。”思玄点了点头,“婉婉姑娘,你们是否留下用这儿的膳”
婉婉看了一眼焉沉,看着他眼里只盯着思玄,笑道:“自然是好,那我回去和银起院的东厨回禀一声,公子就在这等着吧。”
焉沉轻声应答:“好。”
思玄让凌愿送走了婉婉,院落空空,剩下了焉沉和思玄面面相觑。
“我知你担忧你的父亲,你想要的药我一定会尽力,你宽心些。”焉沉笨拙地加以安慰之语。
本来是孤零零地来一遭,在远远的角落里无人理睬帮扶,她身边空落落,心里又是防备又是谨慎,每日提心吊胆。思玄知道自己长大了,思虑得不知不觉就会变得多了:“这一回,真的谢谢你,我无以回报,今天膳食就当我一点绵薄心力。”
“都好,都好。”焉沉心中能为她分忧,也理解她的烦思,“之前我出兵之际,听闻家中父亲得病,也是忧心。你今日之忧,我能感同身受,既然冥界这么些日子都没有消息,想必一切都好,你不必日日都这样过得小心。”
“来这之后,求药才是我心中唯一念想,只是太孤立无援了。在外面走动,受着规矩束缚,旁人忌惮我是冥界之人,都忍不住避得开些,不免孤单了些。”思玄坦诚,有些自嘲的口吻道,“还说你来冥界,我会护着你呢,眼下我寻一味药都只能磕磕绊绊的。”
“本就不是寻常药理,你不用太过着急。”焉沉劝慰道,“明日你见了二殿下,就肯定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他是个待友极为上心的人,你见了就会知道了,一切都会好的。”
“之前听婉婉说,你也没来多久。”思玄扯开了话题,询问他的近况。
焉沉首先一愣,大概是惊讶她,在这自顾不暇的境遇里都关心了他,然后点了点头:“我母亲之前在这住过不少时间,我确实了解不多,但总归会比你多一点的。”
思玄心绪飘乎,看他有些小心翼翼,微微感慨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今天如果是最后一次遇到的话,想再做碗面给你吧。”
再...焉沉脑袋里的弦被拨了一下,只能发愣地看着她:“好。”
已经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却还不见婉婉回来,焉沉明白婉婉是想留着时间给他们俩叙旧什么的,可奈何焉沉是个嘴拙的,一见面反而说不出什么,只是呆呆愣愣的,有一答一。
思玄看着天色将晚,焉沉趴在外屋的木桌上微微出神发困:“你睡了?我准备去东厨直接着手晚膳了。”
焉沉趴在胳膊上的脑袋掉到了桌几上,他抬眼看到思玄瞥眼看到他居然有一丝笑意,他睡醒的眼睛略微无神,在她身上找着支点:“醒了,醒了。”
“这个时间了,我想你会有些饿了,吃了也好趁天色未暗,早点回去。”思玄又重复了一遍。
“那我陪你去东厨,”焉沉睡醒无心脱口而出,让他自己反应都慢了半拍,“我确实有点饿了。”
思玄看着他语无伦次,折身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应:“那一起吧。”
东厨中,焉沉清醒了不少,看着思玄忙前忙后,想帮个忙被她打发了他坐着,焉沉不知东西,盘旋了几圈也只能坐下。思玄擦了擦额间细密的汗渍,焉沉看着她的侧背出神。
思玄端了热面放在他眼前:“吃吧。”
焉沉托着脸的手骤然握起了筷子,笑着夹起碗里的长面,细细地嚼了几口:焉沉心中已有疑惑,他反问道:“我吃过你做的面,是不是?”
思玄在对面吃着,停了停手,没有搭理他。不要想起来了,这一刻,我宁愿你想不起来。
焉沉进一步说:“你来找我,你说我们不只是交易关系,为何你有回忆种种,我只有须臾身影。”
思玄知道躲不过去,直言道:“小骗子,当日之事有我误会你,等来日我拿到药。我再和你说,现在就不再提了。”
“好。”焉沉支着筷子,认真道,“我等你,我等你想说的时候和我说。”
思玄扯开话题,轻声道:“焉沉,你这名字奇奇怪怪的,都说神仙幻化,你的仙身是一缕沉香?”
“我父亲是凡人之身,在人间帮助了一位贵主,得了一魄仙脉,上升成仙,只是半仙之躯。我母亲与天帝一脉,但非嫡脉,嫡脉为凤凰,我母亲之脉,为重明鸟。”焉沉细细地算到,“我应该是凡人之脉吧,成人之时也不见幻化神身,想必是不会有仙魂神身了。”
“人就人嘛,冥界中的活物其实也就是我们着一脉,说白了,也就是人。”思玄听着,宽慰道,“我母亲的血统就是能融合冥界之巫的神仙,只是她嫁给了我父亲,生下了我,也就是这一代的命数已尽了。我小时候约莫记得,那时候不知道神仙来了,就把我母亲收走了,之后我父亲就亲手超度了她。”
“你有这血脉,也会得此命数吗?”焉沉问。
思玄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她心里也没有一个肯定答案:“大概吧,这一脉只有我一个,或许后面长老会寻个适得冥界的身躯,容纳血脉,和我留下一代,我的任务也就是这样而已吧。”
“我不想你这样。”他吃着面,有些含糊不清的说。
“嗯?”思玄没听清,问了一遍。
焉沉咽下口中的面,语气肯定:“那是你祖辈的命运,不是你的。”他言辞灼灼。思玄抬眼望着他,好似明白。心有灵犀这种东西,是有人真的明白她心中所想,是有人直直地说出她心中所求。
而这个人,就在眼前。
思玄只是看着他,那一刻,他的眼眸就好似那天忘川河海边上的目光,那一刻,他答应会回来的,应她之约,他说好:“等到事情结束,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那时候最后一面,我不想跟你徒留遗憾。”
“好。”焉沉眼底有些心疼,片刻看她的目不转睛,把这些煽情瞒藏了下去,换上让她舒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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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游遁着白剑,缓缓地停在了银起院前。天色中朦胧,轻烟白雾缭绕。
婉婉等在屋外,与欲游对望作揖,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是二殿下?”
“是,我与你们公子有约,还劳烦你通报一声。”欲游微微含着笑意,“前些时日我不在天上,在天池就听说他来了,他也恰巧来传了巫平鸟,说是有事要商。这还是第一次,他说有什么事需要我呢。”
婉婉低眉唤了两个侍从,轻声吩咐两句:“去传公子。”婉婉回欲游的话,“已经听我们公子说了,二殿下随我进院等着吧,湖中有亭,可静等片刻,已经通传公子了,想必不出片刻,就会有回应的。”
欲游微微点头示意,跟在了她的身后,院后是一平湖水,弯弯绕绕的曲径就看得见一处白亭。
婉婉得体地安排道:“您先坐吧,我不太会烹茶,到时候想必公子会带茶水来的。”
“你是随着焉沉从西南来的?”欲游看着她面生,之前从来没在天上打过照面,“刚来得着急,没问上,圣母可还一切安好?”
“过几日就是七七四十九回宴,这几日慕安圣母昨日和其他长辈一同巡圆了,去了天圆北坛,想必是祈祷促福。”婉婉笑道,“我跟着公子没多少日子,不久前随着他从西南一道来的,只是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也是了解得很了。”
“一切都无碍就好。”欲游听着她语气轻松,有些忧心地问起他回来时道听途说,“焉沉本说,回了西南并未有来天庭之意,之前听说西南有变,现在贵尊已经重回西南,想必事情已经妥当了?”
婉婉脸色暗下来:“这些是公子的家事,当时情况复杂,我不便同您细说,只是现今一切妥当,您不必担忧。”
“你来了。”焉沉转进了亭子,坐在他的对面。
婉婉行礼:“公子,人我带到了,想必小冥主也是快来了,你们先说会话,我就不打扰了。”
“小冥主?”欲游抬眼,想了想,“不过是听说小冥主刚来,焉沉怎么变得这样好接触了?”
“当时在冥界有过几面之缘的。”焉沉应道。
欲游笑道,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大概知道了,当时你我同房,夜夜晚归,怕是就见的这个人?”
焉沉白了他一眼,扫过四周:“婉婉,你先下去吧,如果她来了,就带进来。”婉婉心领神会地道了声好,笑着退了下去。
欲游看着婉婉渐行渐远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你着急寻我来,是为了她的事?”
焉沉不可置否地应了:“她来是为了寻一味药,叫折露华,你自小在这生长,我想问问你可曾听闻?”
“折露华?”欲游想了想,最终有些记忆地想了起来,“我虽对这些药理一窍不通,但这味药仿佛非比寻常,连我都有所耳闻。”
焉沉立即皱了皱眉,搭手又问道:“是吗?”
“你既来寻我帮忙,我准嫂子是四当门寒霜上仙,我可以帮你长个心眼,问她两句。”欲游给了他一个准话。
焉沉顿了顿:“我想,你带着她去问,她着急,听不到两句确切的话,她总是放心不下的。”
欲游有些为难地露出迟疑:“这几日事多,这样贸然……”
“我信你。”焉沉眼神坚定,言辞诚恳万分,“当日之说,你会在天上尽朋友之义。”
欲游正色道:“我们之间的亲朋之意,自然不会只是空话,既然你为了小冥主和我开了口,我就,贸然一次。”
“多谢。”焉沉满眼感恩。
欲游眼色随着他变幻:“你这样开心,真是少见。”焉沉听这话,深知旁观者明得很,他已经这样喜形于色,藏不住对她的欢喜了。
婉婉让人引着思玄走进了湖心亭中,欲游打量了几眼,看着焉沉有些坐不住地拖开了旁边的座椅:“坐下吧,这是二殿下。”
欲游微微低头示好:“小冥主是天庭之客,想来是近来事多,招待若有不周,还望小冥主见谅。”
“劳二殿下费心。”思玄低眉顺应,“今日还盼望有一个答复。”
“焉沉都开口和我说了,我想直接地带你去见见四当门。”欲游想了想,补充道,“是寒霜上仙,想必你来这也听过的。”
“之前圣母是打算带我去见她,可是回宴中事多,圣母抽不开身,上仙也繁忙,这样的牵桥搭线也就算是断了。”思玄看了眼焉沉,焉沉给了他一个肯定眼色,让她安心。
“这便和我一道去吧,这个时候上仙应该在顶芳门陪着我母后准备回宴之事,我母后是个难缠的人,我会引开她。到时候焉沉就看着时机带你进去,问完你想问的,剩下的我会看着办处理好的。”欲游有条不紊地安排了,“焉沉,在顶芳门不许擅用你的那点鸡毛蒜皮的仙力,顶芳门是天圣之地,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焉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你引路。我带着她走。”
欲游拿出别在腰间的笛,微微用手腕转动了一下,他轻轻一纵,跳在了焉沉眼前:“小心些。”
焉沉捏出两把剑,交叠在一起,他专向思玄:“你先上去。”思玄略微迟疑,焉沉又补充道,“这样站得稳些。”
思玄没有再犹豫,搭上剑柄跳了上去,焉沉随在身后,隔着一臂的距离,焉沉难得细心地和她提前报备:“走了。”
思玄看着前方,心里五味杂陈:“添了些麻烦……”
剑上略微颤抖,阻止了思玄继续说下去,焉沉轻轻摁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声音清清淡淡,语气里是理所当然:“不急,以后慢慢还。”
思玄的背脊微微僵住,这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别人接触,但她还是异样地紧张,她微微握紧了手心,出了一些汗,觉得手心有一点热。
欲游的身影转了弯,焉沉调动双剑的方向,尽量避免颤动,思玄感受到双剑驭行的平稳:“二殿下是真心待你的。”
“我知道。”
“身边有这样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思玄憧憬着。
焉沉静了一会,思玄想侧着脸去看他表情,只得到他背光的身影,看不清神色,他淡淡地说:“你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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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芳门,欲游缓缓地把笛收回腰间,焉沉也跟在身后缓缓落地。
天侍在门外拦截,欲游摆了摆手上的玉佩,侍卫立马变了面色:“二殿下,怎么会这个时间过来?”
“我母后可在里面?”欲游放下玉佩,“我兄长有事托我来通传母后,你进去通传一声就好。”
“原来是殿下有事,天后娘娘和寒霜上仙正在筹备回宴,二殿下稍等片刻,我去通传一声。”
欲游介绍了身后站着的焉沉和思玄:“这两个人是我兄长派过来指给上仙做事的,你理解吧,寒霜上仙是我的准嫂子。”
“殿下和上仙的婚事已经是仙界众所周知的盛事了,既然是殿下的人,我会一并和天后通传的。”
欲游点了点头,等着天侍回来通传,面色已有了肯定的答案,天侍作揖对着欲游行礼:“二殿下,顶芳门你也是来过的,我就不指人引你们进去了。”欲游走在了前面,焉沉和思玄低头跟在后面,被阻拦了下来,“卸下兵器。”
欲游回头看了一眼,焉沉没有怒色,轻轻卸下自己的双剑。思玄摸索了身上,只在肩上寻到一个小羽刀,附在了剑上。
焉沉轻声问:“可以进了?”
天侍转向欲游,一五一十地收下了他们递来的法物:“二殿下,这两个人是生面孔,交上的武器也并非天兵神器,刚才天后的通传只是让您进去,顶芳门是天门之首,这点安危我还是得保障的。”
思玄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欲游扫了一眼:“既然你没把我二殿下放在眼里,他们就留给你当作你恪守职责的筹码吧。”
焉沉轻轻地拍了拍思玄的背脊,欲游轻轻背身,走进了深处,看不见身影,思玄面色焦急。
没过多少,有一个赤色裙袄,脖颈上有着一个碧色缨络,肩膀上是层层交叠的轻纱,她的周身就像渡着纯白色的雾光。
思玄抬起脸,她眉眼都是温柔:“这是四当门下新来的人,你们有规矩得仔细守着,我总能出去吩咐两句吧。”
“寒霜上仙,这……”
思玄抱着手臂反复摩挲,没几句之后,上仙踏出了顶芳门。
生梦面色含笑,她看着思玄有些紧张:“听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最近事太多了,不能请你们去我殿里坐坐了。”
焉沉看着思玄,她一半急切一半哀求:“上仙,我想寻一味药,叫折露华。”
生梦低下眼眸,想了想:“当今天上应该是有两株,一株事天后娘娘给母家深海鲛族的镇压之物,因为药材出自天瀑,那一株就是在天瀑之下的鲛族。”她顿了顿,“还有一株供养在天帝身边,天帝陛下收藏万物珍草,大约半百年前,才有一株折露华,四当门供给了天帝珍藏。这药珍奇无比,一般的药理,都会在四当门留下藏档,由于稀缺,折露华一世为二,只有这两株了。”
“这样啊……”思玄的声音不免有些失落,一是深海鲛族是出世之界,三界之中是几世没有人叨扰的极净之地,二是她来这里这么多天,接触的最高位就是二殿下了,还有天后娘娘身边的诩念,她一面都没见过天帝。
“多谢寒霜上仙。”焉沉照例行礼,生梦看着思玄面色并不明朗,摸了摸她的肩角。
思玄被焉沉的感谢之词提醒过来,连忙说了几声感谢。
生梦安抚道:“既然是欲游所求,我一定多留心的。”天侍看了几眼,生梦捕捉到了,“想必是欲游拖的时间到了,回去吧。”生梦示意焉沉带着思玄离开,把从天侍手里的兵器还到了焉沉手上。
焉沉望着思玄,她脸上洋溢着失望的出神,他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手腕,跳上了剑。
“既然有迹可循,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思玄。”
“我送你回去,还是带你去银起院再坐坐,思玄?”
“你父亲,会好的,思玄。”
他安慰的话变得无济于事,砸不进她的耳朵里。
“不说话,就带你回银起院了。”
思玄嗓子里满是疲惫:“回去了,凌愿在等我。”
焉沉脸色沉沉,只是没有违逆她的心意,还是停在了她的院外。思玄手上的腕丝显得有些宽大,焉沉搭她的手而起,思玄低着眼皮,没有动静,焉沉还是多此一举地解释:“松了。”焉沉尽量轻手轻脚地捏了捏腕丝,听见思玄又是自责又是内疚。
“等回宴结束,我就去回禀天后娘娘,回去了。”本来回去也不过就是两三日的事情,只是进来太后事忙,无暇顾及她。但是她的礼节不能少,所以只能等回宴告一段落,安静地上禀,回去。
“那药?”
“我已经很麻烦了,一来遇到了圣母费心,又遇到了你替我着急,麻烦了二殿下,现在连寒霜上仙都留意了,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处说这折露华,确是得不到的药材。”思玄自怨自艾地补充,“原是我逞能,劳累了你们,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焉沉轻轻伸手弹了她的脑门:“回去就早点睡,别想了,”
“你不欠我的,两清了。”思玄如释重负地说,“本说要事情结束后告诉你,可我回想起来,觉得只是虚无。本来我就是孤零零孑然一身,但遇到你,总结起来,可能就只有几个字,就是你让我觉得,世间值得。”
“我想起来了。”焉沉声音不重,但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吃面的时候,走马观花一样,就想起来了。”
思玄惊讶地看了看他,说不出话。
“世间值得。”焉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笑意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