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踏进家门,老秦的秘书到门口停了车。他见到楚门交了一封请帖,又嘱咐一定要来才离开。尹智觉得稀奇,拿起请帖翻来覆去的看。
楚门一手托着脸,苦闷的对于奂诉苦,“我简直要疯了。秦家人是不是做什么都超没耐心?简直到了逼债的程度,身为投资人的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没有人愿意帮忙吗?”于奂脱下外套换上黑色的工装,又倒了一杯咖啡捧在手里,“如果错过了你的帮助,在股东会上就注定一败涂地。心急也是理所应当。”
尹智撇嘴把请帖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鸿门宴还不止呢!看来是要施压加吓唬你。”
楚门无所谓的吹着咖啡的热气,“我可没时间听他的演说。于奂替我参加怎么样?反正你现在的身份对外是我的秘书。我相信你会做好的。”
于奂也不示弱,“好吧!勉为其难去参加。他肯定会很意外。”
时间约在第二天上午十点。于奂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出了门,尹智和她保持着无线电联络。到了饭店门口,秘书已经垂手等候,服务员把她引到包间。门打开,沈鸣,秦雅,陈飞和老秦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尤其老秦的表情很意外。
看着她一身黑色,沈鸣随口问了一句,“是参加完葬礼吗?”
于奂点点头,“是啊!得一个月穿着深色的衣服。哦。楚门临时有事,让我代替他过来。希望你们不要在意。”
老秦有些不悦还是忍下来换了笑脸,“你来也是一样的。动筷吧!”
大家都是互相看眼色,只有于奂看起来是真的来吃饭。期间老秦提了几次酒,于奂没有喝一直吃菜。沈鸣和陈飞互换眼色,无论老秦提什么都不接茬。秦雅看到这个局面更是火冒三丈。
于奂吃饱撂筷用一杯茶漱口。秘书敲门进屋,端进来一壶酒。沈鸣和陈飞意外的互换眼色,秦雅拿着手机看起来是在发短信。老秦端起这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本来这壶酒是一位朋友试验配方酿造的。想和楚门分享一下。既然你来了就只能代劳了……”他端起酒杯意思让她接一杯。
“您这么做让我有点为难啊!我妈妈刚过世,这期间饮酒好像不太好。”于奂的推脱引来了老秦抛来更大的施压。
“你母亲过世,真是遗憾啊!如果知道她生活的地方,早就过去拜访。代替你父亲也要照顾好你们。”老秦放下酒壶用湿毛巾擦擦手。
陈飞见缝插针故意提起以前的事,“这十年,你和阿姨住在什么地方?”
于奂又倒了一杯茶,“医院,后来是安养院。妈妈总说有阴谋,叫我躲了一阵,后来得了癌症送到安养院。前不久病逝了。”他们三个齐刷刷的看着她,老秦的神经紧绷。于奂用沉稳的眼神看着在坐的每一位,“我回来了。带着你们最害怕的一样东西。当初你们分给我爸的股份,作为家属我可没有同意平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在我父亲周强死前说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能把某些人送进监狱,也能让商业传奇变成一文不值的乞丐。”
老秦端着酒壶给陈飞和于奂各倒了一杯,“一切都过去了。年轻的时候磕磕绊绊,到如今你们都这么大了。很多事情该忘就得忘记,人要想着未来会怎么样,这样生活才能有意思。”
“哦?您觉得现在有意思吗?这顿饭各位吃的不难受吗?明明不喜欢来也要坐在一桌的人。我想问问秦雅,你在截下没有和沈鸣签订合同的投资人,与他们一起共创未来。感觉怎么样?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们家也有像马秘书一样的人?还是说秦叔有自己的商业打算?”于奂还没说完。秦雅狠狠拍了桌子,“够了”。
于奂一只手搭在酒杯口,“怕什么?这只是经商人的求生手段。沈鸣的心胸要比你宽阔的多。就算我是你们的敌人,也不一定是未来的绊脚石。秦雅,你拍着良心问一问,我们三个对你没有偏见。你站的是理还是家?有些事不是捂着眼睛就能解决。”她看一眼酒杯又看向秦雅,“最后的选择,可能一辈子无法回头,也可能是你重生的希望。”她举起酒杯一点点喝完。
陈飞有些惊慌,他从未想过每个人的私心会导致什么结果,习惯的举起酒杯马上要送到嘴边,秦雅跑过来一把打翻。这时于奂看着手里的空酒杯,凄惨的笑了笑,“如果我死了,让小智送我。欠你的人情,就让楚门替我还吧!”
接着门被打开,韩松带着人闯进来,他把带来的手续亮给老秦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利落的给他戴上手铐。一切行云流水般无可挑剔,秦雅慌张的抓着老秦的胳膊,对韩松解释道:“我们就是吃个饭,为什么抓人?”
韩松给身边人递了眼色让他们都带走。他跑过去查看蹲在墙角抠吐的于奂,“救护车马上就到。你还清醒吗?”沈鸣和陈飞听他这么一说,惊慌的站起来靠着墙边。秦雅看向爸爸,眼泪止不住的流,“你真的下毒了?爸!你为什么从来不听我的?”在秦雅的哭喊中,老秦被押送到警车上。接着于奂被推上救护车,楚门和尹智跟着她一起赶往医院。
沈鸣拿出手机还有些手发抖,这通电话打给陈梦。而此刻的陈梦正在医院安排于奂的抢救。
于奂在出发赴宴前先见了罗义法医,听说他刚从现场结束工作,大概明白她的意图后写了便签才离开。这张便签让于奂减慢对毒酒的吸收,赢得时间抢救。
陈梦让大家到病房等待。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秦宗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到媒体的耳朵里。各种打探消息的电话源源不断。韩松看着眼前几摞的证据,皱着眉头冷眼看着对面的秦宗。等了这么些年的机会,终于到了这一时刻。一直保管在于奂手中的股份证明材料,还有她爸爸写下的日记本工作笔记,都在陈述着十年前那场变故。在她给妈妈办葬礼期间,将这宝贵的物证交给楚门,希望他在恰当的时机交给韩松,完成退休前的愿望。对于这场局中的每个人来说都输了。
于奂勉强瞪大眼睛看他们,声音沙哑的说:“我没死吧?你们为什么苦着脸?罗义在吗?没有他,我是活不过来了。救命恩人……”
沈鸣一脸的郁闷,靠着窗边生气的说:“你提前安排好的事情,简直把我吓得魂都没了。我可事先声明,绝无下次。有下次的话,咱们还是绝交吧!”
陈飞也肯定的点点头。陈梦看着他们急着骂人的样,宽慰道:“你们就知足吧!我临时接到电话,急着安排病房约医生。有我这么貌美,办事麻利的律师,半数以上的事都不用你们操心。”
罗义一身运动服溜进来,“呀!都在啊!这丫头比我想的还有胆量。我临时过来检查脚伤,顺便过来看看你。”
于奂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尹智一个人站在墙角心里很难过。楚门和陈梦招呼这些人回去,留下小智陪她。
“为什么不听我们的?无线耳机好使,你为什么装作听不见?而且还要喝下那杯酒?多少人担心你的安全。”尹智嗔怪着她,低着头像委屈的孩子。
“那些证据怎么可能认定他的犯罪事实呢?毒害我也能算故意杀人关进去。达到目的同时,又能敲山震虎。不是一举两得吗?”于奂抓着小智的手,祈求他的谅解。
陈梦一边听沈鸣的抱怨,一边打开车门送他回去。系上安全带给陈飞晃了一下手机,意思保持电话联系。楚门叫住陈飞,“和我聊聊吧!”
有些话好说。比如为什么?五分钟过去了,陈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有时间和于奂聊聊吧!这些年她一个人坚持过来不容易。希望你能帮她走出阴影。还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是我们能计划好的。我只希望最后的结果大家都会满意不留遗憾。”楚门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到病房趁没人的机会,和于奂把误会解除。
楚门的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是位朋友传来的偷拍照片。沈建国出现在陈飞父亲的高尔夫球场没看他们聊天开心的样子,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这也是近五年来,老沈第一次对老陈笑脸相迎。
于奂恍恍惚惚的打盹,尹智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办法,他起身去关窗户听到开门的声音。陈飞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尹智用口型告诉他替自己照顾一下。
门锁的咔哒声,叫醒了于奂。“怎么回来了?”
陈飞有点尴尬搬着凳子坐在她旁边,“楚老板…会做到什么程度?和你一样舍掉自己性命都在所不惜的那种人吗?就是有点委屈,也很郁闷,挺矛盾的。”
于奂眼睛有些湿润,回想以前的事不太容易,“我这些年没有赚什么钱,也没有固定的住所。当初去健身房应聘,是他给了我一份保障。妈妈和我才真正的安定下来。欠楚门的这份恩情是还不完了。我尽量在每件事上都全力以赴,兜兜转转大家都和这件事有关系。所以我现在没什么好在意的。你也别太有负担,他会掌握分寸。”
“我爸说,秦叔和沈叔的贪欲太强。公司细查的话会有很多问题。”陈飞搓着手苦笑,“我说了太多自己的事,你肯定烦了。我知道我爸他不可能没一点问题。但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我那个对你歉疚的妹妹。”
“哦。我以为你要说,让我对你负责的话。呵呵…我整个人不在状态,就想偷懒给自己放一个长假。过去两年已经记不起来都做了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回飞机上?在机场看你从人群中经过,那时候的笑最幸福了。”说完于奂一下子睡着了。
股东会上,楚门最后一个进屋。在沈鸣沉着的应对下,提交了一份证明,周强的股份早已转给于奂的妈妈。由于于奂的妈妈病逝,直系亲属继承。而于奂已在律师的陪同下,到公证处办理了公证,委托楚门全权管理。
重新计算过后,楚门成为最大的股东。老沈看着窗外发呆,对股份的重新计算显得漠不关心。老陈坐在儿子的身边,偶尔照顾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秦雅。秦家父女一直在偷吃,占的比例依然有限。这些年老沈就没给秦家任何可乘之机。
管理合同重新签订。楚门成为新的主人,保障股东利益的同时也要承担董事长的责任。老沈和老陈先后离开会议室,他们的秘书早已等在门口。公司上下很快知道了换老板的事。陈飞最后一个走到楚门的面前,两个人握手向对方表示祝贺。
“谢谢你对我们家手下留情。”陈飞很感激他并没有偷袭自己。对于经营管理还不是很熟悉的他,维持现有的水平已经很不容易。
楚门其实也很为难,挠挠额头,规劝道:“不是我手下留情。与你合作的朋友,对你的评价不错。经营公司不是靠一个人的聪明才智,也不是一个人的独断专横。光明磊落的商人逐渐被另类的行业规则侵害。你知道在监狱里什么人最吃香吗?”
陈飞疑惑的摇摇头。
“学经济的。嘴巴要是会说,就更了不得了。所有的事离不开人的内心。一件事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是源于这个人的初心。站在他身后的人,不仅仅是坐在办公室的员工,还有和他们共同生活的家人。现在证券行业也不如几年前,你的本职飞行员工作谁也替代不了。有什么打算吗?”楚门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亲哥哥一样为他着想。
“我想给妹妹开一家律所。让她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律师。飞行员的工作,只要是相关联的工作,就算回到学校也没关系。三家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周叔死后,我的母亲自杀。在这件事上,我能理解于奂想复仇的心。可现在对我来说,真相已经不重要。就算我知道当年的一切,死去的亲人也回不来。这些年丢失的快乐和幸福,也不会重返。我只想好好守护活着的家人。”陈飞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他握在手里,看着上面跳动着妹妹的名字。
看到这里,楚门赞同他的想法。“去吧!陈梦比你更适合成为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