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爷爷在书房等你,让你一回来就去书房。”
江逾白刚回到家,早就等在客厅的江浸月赶紧跑到玄关通风报信,语气抱歉:“对不起,大院这两天闹得很乱,爷爷问我,我……就全招了。”
江逾白揉揉妹妹的头发,语气温和:“没关系,反正这事他们迟早要知道。”江浸月抱着必死的心坦诚错误,认为免不了一顿训斥,谁知等来的却是如此温言细语,一时错愕。
她抬起头仔细打量江逾白,看他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犹豫着开口:“哥,你这趟去,和……怎么样了?”
江逾白语气如常:“没怎么样,不要多想。”说完,把行李箱朝她一推:“帮我送到房间里,我去见爷爷。”
没怎样个鬼!江逾白肯定知道爷爷要对他说什么,但他那副样子根本不是去挨训,倒像是去领奖的。
江浸月腹诽着,正准备把行李箱送回去,门铃又响了。雨下得那么大,怎么一个个都不肯在家里好好呆着,非要在外面招摇。江浸月有些不耐烦的朝门口走去,估计是齐暮里来打探消息了。
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举着伞,面色严肃,看到她来开门眼里却浮现淡淡笑意。江浸月失声喊道:“爸爸?!”一时震惊,忘了反应。
男子看她这副惊讶的样子,慢悠悠的开口:“怎么,我这一年没回来,你就不打算让我进门了?”江浸月缓过来,在巨大的欢喜中埋怨他:“哪里是一年,你都快两年没回来了,奶奶整天和妈妈念叨着你。”
江定言把行李箱和伞交给她,看着楼下冷冷清清,开口:“家里怎么没人?”江浸月把伞收起来,随口道:“宋家奶奶这两天身体不好,奶奶去医院陪她了。妈妈……应该在房间里,她最近感冒了。”
她没敢说,家里本来是对江逾白的外出有些怀疑,但没料到他真去找李棠舟了。直到她憋不住招了之后,家里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妈妈出身高门,李棠舟母女俩还在大院的时候,她就对她们不甚理会。现在哥哥一副铁了心要追李棠舟的样子,直接把妈妈气倒。爷爷就更不用说,他不会允许哥哥偏离既定的人生轨道。
江定言却是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拍拍她的肩:“你爷爷这么急把我叫回来,我都知道了,用不着瞒我。”说着上了楼:“我去看看你妈妈,别担心。”
江浸月一个人站在楼下,看着爸爸和哥哥都还没来得及推走的行李箱。心头涌上巨大的忧虑,她有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了。
书房里。
江逾白很上道,爷爷还一句话都没说,他自觉锁好门,回来往地上一跪,腰板挺直的看向爷爷,倒让爷爷的满腔怒火一时不知如何发泄。
爷爷坐在桌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心情复杂。当年江定言不肯按着家里的安排从政,虽说经商经得风生水起,但他一辈子铺路,就想看着后辈能接着他的路走下去,走得更远。也因为此,即使两人最后互相妥协,父子俩的关系却始终不温不火。
好在江逾白出生了,他天生就是从政的好料子。官场里不少人要多年的磨练,才能练就那副不动声色又暗藏锋芒的性子。更重要的是,江逾白没有反抗,默不作声的按着他的安排长大。他表面严厉,心里对这个孙子像看一件亲手制作的作品一样,充满自豪。
有时他看着江逾白沉默寡言,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管得太紧。可是,他能感受到自家孙子内心也不愿走这条路。如果真的让江逾白按着自己的想法自由生长,那一定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可是现在,事情又一次慢慢脱离他的掌控。他没想到,自家孙子真能因为一个女孩瞒着家里人出走。不不,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当年……江定言就是如此……
爷孙俩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宗旨沉默的对峙着。爷爷终于觉得觉得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首先打破平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江逾白跪着,不卑不亢的回答:“我知道,我瞒着家里去找了我喜欢的女孩,我,知道自己错了。”
“哦?你错在哪?”爷爷没想到他的认错态度这么好,有些意外的开口。
“我错在还没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过早的将她暴露在不利的环境下。”江逾白依旧跪着,语气里有淡淡的讥讽和难以察觉的失落。
”你!“爷爷一时说不出话。但静了几秒,他嘴角慢慢上扬,语重心长的开口:“逾白,你还是太年轻,外面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艰难,想保护好她,你做不到。”
江逾白语气毫无波澜:“我知道如果选择她,我和她的未来都会很艰难,但我不会放手。”
“你知道个屁!”爷爷没想到他这么冥顽不灵,气得飙出脏话:“大院现在什么形势你不知道吧?”
“宋家为了让不让棠舟回来吵得厉害,宋家那位夫人手段很高,善于笼络人心,宋家长辈大部分偏向她。”爷爷听着他话里亲昵的棠舟,怒火中烧:“糊涂啊你,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宋家内部早就不安分了,宋振安自从李棠舟她妈去世后,就不再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所有权利都被现在老婆夺了。那女人手段是不错,居然真在公司里有了不少拥护者。宋振安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一点事也不管,公司就靠着李棠舟她爷爷原来那帮人撑着。现在她奶奶不行了,这时候让李棠舟回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江逾白跪在地上,一时愣住,他们都错了,以为这只是宋家鸡毛蒜皮的小争端,万万没想到背后是一场风暴。他艰难的开口:“宋家……想让李棠舟回来参与内斗?”
爷爷看着自家孙子脸上终于露出的一丝慌乱,满意的笑了:“没错,宋家这位二房太太耐心不够,她儿子迟早要继承宋家,女人家目光短浅,非要早早伸手。惹得宋家老爷子大怒,哼。”爷爷冷哼一声:“宋家老爷子把自家孙女叫回来又顶什么用,她离开宋家这么些年,半点势力都没有。”
他看向低头不语的孙子,给他最后一击:“宋家垮台是垮定了。大院里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我们家,可不会坐着看看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