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白然总是要刻意打扮一番。每天换上干干净净的校服,整整齐齐的没有折痕,连走路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了呢,生怕弄脏了鞋子好像就不完美了似的。
白然开始关注方杨煦的日常,他在操场上的位置,他在篮球场上的位置,他上课都喜欢做什么,比如什么时候思考,什么时候记笔记,当然偶尔也会想他放学回家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郝佳总是笑她不够大胆,总是嘲弄她:“你看莫多喜欢方杨煦,全班都知道”
说起这事儿,白然还惹了一肚子的气,有一天,莫多拿了练习册,请教方杨煦怎么做,当方杨煦讲到一半的时候,莫多整个人脸都红了,又搂不住表情,开心的合不拢嘴,莫多在班级里的小闺蜜看得是津津乐道的,赶紧跑来八卦,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呦,莫多,学习呢啊”,这一搞,全班都知道了。
莫多跟方杨煦做练习题的时候,还是问白然要的练习纸。“拿张练习纸给我”莫多把白然当小丫鬟似的手一伸,头都不抬,擎等着白然送过来,傲气的莫多只把温柔送给了方杨煦一个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验算过得草纸撇给白然,喏的一声,丢在白然的位置上。白然好气哦,好在白然回头的时候,方杨煦温柔的冲她笑了笑,更像是安慰。那是方杨煦第一次对白然一个人笑。白然心里又委屈,又开心。那一天闷热,大敞的窗户边上的窗帘一动不动,阳光照下了圆珠笔的影子,时光就好像凝住了一样。
白然的妈妈时常不在家,父母离婚后,弟弟科科跟父亲去了外地,所以白然总是拿着一把备用的钥匙,课间的时候白然就把钥匙丢在了桌子里。可是这天她回来的时候,发现钥匙却卡到缝隙里了,白然想也没想,牟足了劲儿使劲一拽,咔嚓一声,可能运动细胞太发达了,竟然给生生拽断了,白然看着这剩下的半截钥匙愣住了,可能连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下有些心慌。白然的妈妈已经出差一阵子了,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不知所措的白然脑袋呼呼的转,在尽可能的想办法,她想郝佳的家里肯定是不行,那种小小的loft设计,平时都要脚打脚,怎么好意向郝佳张嘴去麻烦阿姨呢。白然想索性就别对郝佳讲实话了吧,省的她为难。唉,要不就公园长椅啃面包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然想着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忽然,她又有了一个主意。
“那个,方杨煦,放学可不可以帮我补习下功课呢”白然听说方杨煦在学校里说话很好用,所以想了想,约了他补课,是不是就可以在教室里多待一阵子,或者还可以偷偷留在教室。白然有些紧张,觉得方杨煦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不料方杨煦转头略显惊讶的笑了笑,回了一句“好啊”。白然也没有想到方杨煦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放学的时候郝佳为了不打扰二人的静谧时光,以光的速度溜了。方杨煦收拾好书包却喊白然“走啊”,白然一愣,有些磕巴:“不,不在教室补习吗?”方杨煦一笑“你不吃饭,我家宝贝还要吃饭呢”。白然也不知道方杨煦在说些什么,听的一愣一愣的,就收拾课本跟着方杨煦走了。
走廊里已经空空荡荡的,白然又看见了尤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走的那么晚。尤熙看到白然和方杨煦也先是一愣,他认出了白然,又直接无视了她:“回家啦?”,尤熙冲白然身旁的方杨煦笑着打了个招呼。“一起走啊尤熙?”方杨煦体贴的问到。“不了,不了,专车接送”尤熙说着两人尴尬的笑了笑。
走出学校,白然问方杨煦“你们认识啊?”,方杨煦显得很随意:“啊,从小就是邻居。”方家司机的车早早地就停在了外面,白然略显尴尬的上了车,司机宁师傅开玩笑的说:“煦煦今天带同学回家啊,还是第一次呢。”方杨煦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同桌”。
没一会儿就到了方杨煦家的大别墅,茂盛的树荫下门口的马路干干净净的,跟方杨煦在一起,白然有点幸福的不想下车,全然忘了晚上无家可归的事。
白然磨磨蹭蹭的下了车,抬头定睛一看,只见莫多站在方杨煦家的门口,白然瞬间惊呆住了,“莫,莫,莫多?”。莫多的手里捧着礼物盒子,换了一身闪亮亮的衣服,像是要参加舞会,厚闪浓妆的眼影,配上彩色的脏辫,倒是显得很个性,身旁起哄的小闺蜜正在录像,这是一个尽心策划的表白现场啊!
莫多显然也没有想到白然会出现在这里,她看白然的眼神有了敌意,莫多回了回神,强压了怒气走向方杨煦。
又是一个夏天的傍晚,风拂过树梢略有声响,白然向上望去,方杨煦家拐角的二层落地窗微微闪着光,甚至能看到里面舒服的小椅子和抱枕。
白然显然根本听不清莫多在前面跟方杨煦说了什么,只见方杨煦拿了礼物转身丢在了垃圾桶里,就径直走到了门前去开门。莫多恨恨的跺了跺脚,扭曲着脸,转头忽然看见了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就朝白然这边走来了,依然是那充满敌意的眼神,挑起了眉恶狠狠的问,“你在这做什么?!”。
白然还没来得及回答,便从屋内冲出来一只二哈,屁颠屁颠的跑到她们跟前,像是好奇的想过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方杨煦拽着门喊白然和那只二哈快进屋,白然又看了莫多一眼,便转头走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多还是气鼓鼓的一直盯着白然看,直到方杨煦一把关上了门。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莫多的心就像这要黑的天一样亮不起来,青春时期的姑娘啊,总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而莫多那颗骄傲的心,也总是不允许自己输给白然这样不起眼的人。
方杨煦给白然拿了双新拖鞋,安排她在圆桌前坐下,又去给那只哈士奇添了新狗粮,白然静悄悄的打量着方杨煦的家,一楼是那种很老式的装修喜好,看起来方杨煦父母年纪像是比自己的父母年纪还要大。
白然激动的心想,什么时候也能像司机宁师傅那样叫方杨煦为“煦煦”呢,这时方杨煦拿来了一些快捷食品打断了白然的痴想,他把吃的分给白然一半,“来吧,补习完我还要去遛我家大宝贝呢”方杨煦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含糊不清的说,白然有些害羞,但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跟方杨煦在一起很浪漫,就是那个每每躺在床上望向星空,心里幻想的那个大男孩的样子,给予她足够安全感,即使自己再破败,他也依旧会用他的阳光把她从阴霾里拉出来。空气里是微微的甜。
白然咬了一口乳酪,问方杨煦,“你家狗狗叫宝贝儿?”方杨煦点点头,“没有名字,我妈就叫他宝贝儿,说是我弟弟”,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幽怨。白然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好看”
谁也没想到方杨煦会说出这话,方杨煦自己也没想到,甚至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
客厅的钟好像停了时间,不再滴滴答答的作响。
白然也愣住了,咬面包的嘴半天没合上,继而又是一阵的高兴,白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低着头扭捏的偷笑。
为了缓解尴尬,方杨煦拿起了课本,轻轻的翻动页面,他的书很干净,字体很清亮,空气安静的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突然,白然按住了方杨煦翻动的课本。
方杨煦抬头,两个人对视着看着彼此。
天气终于不那么热了,夜晚了,天蒙蒙的黑,方杨煦家的灯光很温柔,白然短发的刘海贴在脸上,大大的眼睛,微胖的脸蛋,皮肤白里透粉的可爱,一阵风过往,轻轻的撩起了白然的发梢。
方杨煦哪怕是坐着的,却依然是高挑的样子,蓬松的头发把他的脸衬得帅极了,整齐的衣角让人看着温柔而又有距离。
“我很喜欢你”白然终于鼓足了勇气,声音洪亮又充满了肯定,风在此刻好像静止了,方杨煦衣服上的清香弥留在空气中,那样的甜。
忽的,方杨煦笑了起来,整齐的牙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白,可是方杨煦没有给白然一个答案,他想要自己是一个足够的男人的时候,再给白然一个承诺,起码他要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经济来源的时候,他要对她负责,他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像过家家一样随着青春就渐行渐远了。
“快学习吧,然然”这么叫的时候,方杨煦的声音苏爆了,他也有一些害羞。
有一次他看见白然从街尾路过,短袖别在裤子里,微胖的肉肉的,还有粉扑扑的脸蛋,邻家女孩的笑,方杨煦心想,如果要找一个女孩过日子就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吧,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很久以后,那是方杨煦的内心里第一次感受到的爱情的柔软。
白然听了有些诧异,不知方杨煦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收起了食物,点点头要开始学习,白然在学习上很努力,她很喜欢画画,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去培养她额外的兴趣爱好。
许久,方杨煦看了看时间对白然说,“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吧,之后我给你列一个大纲,你每天过来,你是要单考文化课的,更要很出色”。白然笑笑,好奇的问:“老师说你成绩很出色,又是要考艺术专业,就算耽误了也可以不留级吧。”
方杨煦也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白然并不知道,就是在方杨煦返回学校前,他看见了那日的白然。
白然收拾了课本,方杨煦领着他的二哈弟弟,陪着白然慢悠悠的走回家,白然佯装着没事一样的在心里苦笑,她回不去家啊。
“我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但是他们感情很好。”方杨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家里情况,“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的,”白然笑笑,她或许并不在意呢。“嗯,我是希望你常来的时候不要很奇怪”方杨煦竟有些害羞。白然其实更在意的是他的答案。
到了楼下,方杨煦望了望楼顶:“你住几层?”。白然有些紧张:“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上去坐在门外吗?”方杨煦突然哈哈笑到,白然愣到了,有些惊讶,只见方杨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钥匙在白然面前一晃,白然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我看你钥匙断了,好像很紧张,就偷偷的让司机宁叔拿断了的钥匙又去配了一把。”白然又惊又喜。
没松手的方杨煦,顺势一扯,白然一见钥匙被拽走,急忙又去抓,却扑到了方杨煦的怀里,她甚至听到了方杨煦健康有力的心跳声,方杨煦也没有站稳,楼下一旁的路是一条斜坡路,两人一块滚了下去,噗通噗通的,把一旁的二哈乐坏了,以为是发明了什么新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