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雄一路踩着自行车狂飙而来,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上身披着一件外套,下身着休闲长裤,严严实实,为的就是遮住内里的蜘蛛服。
帕克一见到袁雄出现在校园,又是这一副战斗准备的打扮,赶忙凑上,紧张兮兮地小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现在在他眼中袁雄可是名副其实的法师,还是那种拥有莫大魔力的那种,一夜之间带着他和迈尔斯两个全世界乱飞一通就解决了大片的黑道分子,直到早晨看到新闻时他才发现一晚上做的事究竟有多大。
这样一个神秘而又危险的人物用着小心谨慎的态度突然出现在学校里,总归是要归结到搞大新闻上的。
学生们可不会把小学生模样的袁雄当一回事,也不过就是好奇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突破门禁跑到高中教室里来了而已。见到帕克认领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亚裔小孩,教室内又回到了原先的欢快气氛之中。
“你还敢问我?”袁雄恼怒,一把抓过帕克手腕,迈开两腿就要往外走。
然而帕克纹丝不动。
“你跟我走呀!”袁雄急道。
帕克这才看了看周边,接着反过手来牵过袁雄向外走,边走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亏你还是智力五级的天才选手,昨天我和你讲了什么现在就忘了?”袁雄被帕克带着往教室外走,气得咬牙,恨不得一口就咬在帕克的身上,若不是他跑来上学,他怎么会睡不够呢?扰人清梦罪无可赦是也。“有个能在平行宇宙间乱跑的吸血鬼家族要来吃你,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彼得·本杰明·帕克,我需要过我的生活。”帕克神色稍显不愉,正色道:“我不可能为了躲那个不知何时到来的吸血鬼就放弃过我的人生。”
袁雄被帕克那副不高兴的模样气得恨不得大吼:“你除了是彼得·帕克,更是蜘蛛侠,想过平凡人生本就是妄想。你现在还和我闹情绪?信不信把你吊起来用鞭子抽到你喊爸爸!”
不过现在身处学校,还是要为帕克的秘密身份保密的。只好压着脾气,温声说道:
“先回去好吗?”
“可以。”帕克点了点头,又道:“下次请不要来我的学校。”
“你以为我想管你死活?”袁雄一瞬间炸了,什么叫他不要来他的学校?意思是他多管闲事咯?“你以为我离不开你吗?”说着扭身用力一挣,却没能挣脱开帕克宛若铁钳的手,于是心下愈是气恼,全凭气愤狠狠踢了帕克一脚,怒道:“放开我!”
“你是小孩吗?”
帕克皱着眉,肢体暴力作用到他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害,只是心下不知袁雄这么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按昨天互通的年岁算,袁雄说他的孩子都要与他同岁了,且当这个同岁不与控制情绪的能力相关,但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幼稚,不分场合乱做动作。
“不要幼稚了。”
“你说谁幼稚啊!”袁雄气恼,任凭谁被说是幼稚也不会开心,尤其是他早过了可以被容许幼稚的年纪。“我只是......”
解释还没出口,袁雄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惭不已。
幼稚这个词他大概已经有好一阵没接触了,日常生活中也尽量去避免,可现在竟然真的开始孩子气了。
袁雄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自己太不把这个世界当做真实对待了吧。一点点情绪控制也不肯去做,以至于尽做些无理取闹的事,还希望别人能够容忍。
“真是难堪。”袁雄自我唾弃了一句。
“什么?”
帕克一头雾水,心想这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彼得,我刚刚真想照着你的脸来上一拳。”
“为什么?”
“起床气。你害得我没睡好。”
袁雄理直气壮,也不知是哪里的道理。然后看着帕克的脸又随口道:
“你戴着眼镜真讨厌。”
“为什么?”
帕克是真不知道袁雄的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会幼稚,一会成熟,还没个规律。
“像克拉克。”袁雄答道。为了圆前边的一句无意义的话,他又将思维发散了许多。
“他是谁?”
“一个戴眼镜的记者。”
“他报道了很糟糕的事吗?”
“没有。”
“那么他是做人很糟糕吗?”
“他是个好人。”
“那么是他长得不好看?我觉得我的脸应该不至于到令人生厌的程度吧?”
帕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再如何也能算是清秀吧?也没谁说过他丑呀?
“人家比你帅多了好伐。”袁雄一翻白眼,虽然演蜘蛛的小鲜肉更多,但这时候他可不会承认帕克帅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帕克临近抓狂的边缘,哪有莫名其妙就要打人的。
袁雄发散出去的思维这时正好为他打好了腹稿,指着帕克的眼镜就道:
“把眼镜摘了。”
“嗯?”
“摘了。眼镜。”袁雄又重复了一遍。
帕克不明所以,将眼镜摘下后就呆呆看着袁雄。
“看得见吗?”袁雄问道。
帕克点了点头。还是不明白袁雄在说什么.
“克拉克摘下眼镜也看得见。”袁雄这才终于把话头转到了有点意义问题上,依着刚刚想好的言辞道:“你们这些个超能力者和我这种真近视眼不一样,明明不用眼镜也能看清,而且还是远超常人的看清,却都偏偏要戴一个眼镜。”
“大家对我的认知是我戴着眼镜,我只能戴着。”话说到这个地步,帕克自然也隐隐约约明白袁雄要说的是什么了。
“抱歉。”听到帕克的回答,话到嘴边的袁雄把话又收了回去,并且道了个歉。
“不该苛求的。”
他想说的其实也简单,无非是能力与责任的事,帕克身具非凡的能力,本该是要承担非凡的责任,可他却只是在一部分的时间承担那个责任,固然那个时刻,作为蜘蛛侠的时刻他无惧生死,但在面具之后的彼得帕克却依旧在过平凡人生,在平凡的日子里能力被掩埋于平平无奇之中。可以说是过彼得帕克的人生就是在逃避蜘蛛侠的人生。
可是,这种事又如何能够苛求呢。人家要过人家的人生,英雄命运并不是人生中的唯一呀。
故而他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
指责总是容易的,作为当事人的难处又有谁知呢。
“是在逃避的。”帕克拒绝了袁雄的好意,直面未出口的话,答道:“英雄是那个人人各顾一己之私,人人各为一己之利,无人去做为公共有利之事,无人去除有害之事时出现的那个不专为一己之利而愿意与所有人共享其利,不考虑自己损失而让所有人避免损失的人。很明显那个人不是我。人们既没有各顾己私,更没有说不为公利,不除公害,我不过是在人们暂时无能为力时出场的那么一个消防员罢了。”
袁雄一看帕克神情阴郁,心知再讲下去无非就是类似宗教徒的忏悔,亦或是心学门人的省过,人与禽兽异者几稀,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超乎常人的道德要求,极高的道德要求成为必须达成的义务,一旦达不成那便是不够努力,绝无理由可以推诿。以如此近乎于无知的乐观对待人性,那么一经审视,整个人生必然是劣行斑斑,一身罪过。真要把话题说开,写他一人高的论文都不止了。又想本来还以为话痨并不是太多话,原来只是没揪住能多说话的点,一旦给他个发挥平台,这位名列四嘴炮的蜘蛛侠还是话多的。
为了不听念经一般的言语,袁雄连忙慌慌张张的打断帕克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话很多诶!”
帕克一顿,顷刻间立即明白过来袁雄是怕他多话,随即自嘲道:
“是我话多了。”
又道:
“先回吧。是骑自行车还是荡蛛丝......”
话音未落,一道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伴随着的是大片的惊呼声。隐约间还能听清那些人的惊呼声里有正一个人的名姓。
托尼·斯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