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盈利性质的贵族学校与教会学校,无论怎么调和,其根本性的矛盾是永远存在的。
佐治亚晨报作为佐治亚影响力较大的几家报纸之一,着重报道了关于佐治亚学校一名学生课堂晕倒的事情。当月,舍监,校长,甚至一些老师都接受了一些“位高权重”的家长的过问,或来信,或登门,或邀请登门。
佐治亚慈善学校与当地教会对此事很是操作了一番,对学校内并不把“教义”和“国教道德体系”作为主要课程的问题进行了剖析,并登报发表。
“每个人都有自我,可从这件事情来看,孩子们只是盲目的学习知识,却不了解自己的需求,自己的救赎。”
学校办公室,在庄园内教学楼西侧,两者离得最近。在校长的默许下,这一期应该寄送过来的佐治亚晨报改为了另一家科普性报纸。
辛普森是负责逻辑学教课的老师,也是一名自然学的学者。他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张佐治亚晨报,是舍监本人从校长那里送来的。
上面还有个材料,虽然内容挺花里胡哨,但具体意思就是让辛普森写一篇态度好一些,承认学校错误,接受改正为中心思想的文章。
这件事,怎么回应这次的影响是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具体怎么操作。辛普森仔细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所谓的为了大局发展的材料,无论怎么样心里还是像被喂了一坨热烘烘的粪一样恶心,于是不再犹豫开门直奔校长室。
可惜他来的不巧,办公室里没人回应。辛普森再次敲了敲校长室的门,确认没有回应后他只得作罢。楼梯口一个西装笔挺的人正好上来,和他碰了面。
这人抬头看见他了,可是想要装没看见,两人不尴不尬的就要擦肩而过。
辛普森叫住了他:“何塞。”
何塞是校长的远房侄子,也是佐治亚学校舍监,说是舍监,实际上暂时没有管理校舍和班级课时的权力,挂名锻炼快一年了,还是干着给校长收拾资料的工作。
但是此人小心思极多,毕竟挂的是舍监的名头,拿着鸡毛当令箭也能使许多不知情的人把他当做一号人物。
正是靠着这种小聪明,再加上有个舍监的名头,还真就在有些时候能够无往不利,
何塞维持表面的客气,假里假气的嘘寒问暖:“辛普森老师,什么事?”
辛普森拿着报告和材料:“校长说考试材料不太合适,让我改一改。这上面是你的笔迹,我学问有限,不太看得懂拐弯抹角的东西,具体怎么改,请你明说一下。”
材料就是他写的,何塞比他心里更清楚,他说道:“内容思想离经叛道,我们是教育孩子的,得正确引导他们。当然是按奉献精神和神的旨意改。”
辛普森明白自己手里拿的玩意儿是谁写的了,佐治亚的老师们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了,脾气好些的老师还好说,可辛普森并不在此列。
辛普森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荒唐,他气笑了说:“这份材料校长看了吗?”
听见了这个名头,何塞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叔叔忙,这个意见是我给的,你这错误很明显,还让他需要指出来吗?”
辛普森不放过他:“任何事情都得有个理由的,你不明白吗?你改之前能看懂这些试卷的题吗?”
何塞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梗着脖子说道:“就这么改,不改这东西放不到校长的桌子上。辛普森老师,请你尊重我。”
辛普森问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
一句话问的,何塞没反应过来。
辛普森盯着他继续说道:“学校的田地你浇过一天水吗?十英里的路你能走吗?两公斤的担子你能挑吗?你知道火药除了做鞭炮还能干什么吗?你知道羊毛是多久一季才能剪吗?知道面包的谷子是长在树上还是结在草上吗?”
何塞脸色一下红了,接着阴了下来说道:“你什么意思?”
辛普森嘲笑道:“你居然羞愧了,那还好,你什么也不做,每天像个猴子一样的上蹿下跳,妄图这样就有人尊重你。你半夜里没有害怕过吗?你在做了一些事情后没有感到心里发慌吗?”
何塞铁青着脸,表面工作也维持不住了,转身直接离开。
辛普森扬着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放过他,丝毫不顾虑的就在校长室门前大声说:“试卷我是一个字不会改的,英国最失败的地方不是教育,混乱的根源也不是权力。只因为卑鄙者总能假借神的名义!成千上万愚昧者以为祷告就能解决一切!但是那绝对不包括这里!绝对不包括我!”
几天后,勒令辛普森修改卷文的材料又到了他手上。一些关系好的老师想要劝劝他,前者犹豫了片刻然后把材料丢进了垃圾桶说道:“麻烦给我一张纸,我走之前还是要给校长写一封辞职信的。”
这时代有真凭实学的学者是不缺钱的,所以辛普森有说走就走的资本。
辞职信没交到校长手里,因为校长一直没回来。那信在谁手里?校长临出行前,把钥匙给了协助他工作何塞,所以到谁手里不言而喻。
看见又一个碍眼的人被自己搞走何塞心情很好,连带着对身边采访他的佐治亚晨报访员都很和颜悦色。他很享受这种指点人的感觉,让他觉得自我价值得到了展现。
这种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庄园门前隐约传来了稀溜溜的嘶鸣,马蹄声混杂着扬起的尘土,踩踏着杂草哒哒的快速向校门赶来。
刚刚出办公室门的辛普森看见了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第一次和这个校长的见面。
佐治亚的这位校长没什么来头,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着一身西式常服,满脸皱纹,白头发也比同龄老人多得多。看得出他极力打扮的穿着得体,浑身透露着一种被岁月打磨的无棱角。
他对着我笑,生涩,谦逊和极度的不自然,但却表达了真诚。
办公室内,校长问道:“你知道那名东方学生醒了吗?”
辛普森是他课上的老师,当然知道,说道:“他昨天已经回课堂了。”
校长奇怪了,说道:“谁让他回去的?”
辛普森苦笑说道:“他自己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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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的道路必然坎坷的,也必然是需要牺牲的,如果很容易就能到达,又怎么能称之为真理呢?《历代大魔法师语录》六十节,费拉.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