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
离人这一回既没有像以前那样仗着我对他疼爱有加就自己惩罚自己，以换得我对他的惭愧之情，因为，他又要出门了。
“你到了碧洲之后经常出门哦。”我对离人说。
“有事。”离人走到前院。
“我知道你有事，我问你有什么事，你会回答我吗？”我跟在离人身后。
离人不语。
“不会。”我则更似自问自答。
“那你这次要出去多久？”我手中抱着离人的青伞。
“这个，不确定。”离人走到篱笆边。
“好吧，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将伞递给无言。
“小姐放心。”无言还是老语气。
等到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无言说：“你晒太阳了？”
离人点头。是因为上次二狗子的事，急着去救小幽，出门没带伞。
“我就说你为什么中间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无言并没有把话说完。
“无碍。”
“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清楚，明明晒不了太阳还要硬来，你也该放手让小姐自己承担后果与责任，如若公子一味帮助小姐，小姐会过度依赖公子的。”无言并不知道这一回公玉屏幽是差点失了贞操才会这么说，但是无言的话还是提醒了离人一番。
“是啊，小幽也不是小孩儿了。”离人有些失落。
“你的邻居怎么样？”无言提问。
离人看了一眼无言：“你还会关心这个。”
“毕竟他不是一般人。”
“还得继续观察，毕竟不是小事。”
“你啊！”无言摇头：“我看你啊，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我要是有像你这样的兄长该有多好。”
“你也可以成为像我这样的兄长来对待你的胞弟。”
“算了吧，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言都有好多年未与他的那个弟弟联系了。
天空中有一只乌鸦飞过。
小村内。
“什么？”梧桐捂嘴。
大耳握拳：“我说的千真万确，镇子上都已经传开了，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孩已经被恶灵给抓走，现在都没找回来。”
黄老师不信：“怎么可能，恶灵怎么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况且，恶灵大多聚集在吴国，怎么会到咱们碧洲来。”
“总是会有例外的，那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是到这儿探望乡下的姥姥，原本是住在碧水街，他的爹还是个大官，可能是得罪了谁。”大耳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道听途说而已，你可知道碧洲对于吴国而言，易守难攻，自从吴国与碧洲相互断绝了往来，圣上可是派出了许多士兵将士来镇守边界，至今未听说过有哪个吴国人进过我碧洲领土。”
“我还是不信，恶灵可比我们人厉害数倍，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那些边防将士，总是会百密一疏，让恶灵混到我碧洲来。”大耳反驳。
“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黄老师问。
“都已经传开了，镇上说书人说的。”大耳挠耳朵。
梧桐咬唇。
黄老师摇摇头：“空穴来风。”说完转身想走，却被梧桐叫住。
“黄老师。”
黄老师回头。
“黄老师，我家小姐备了些新酒，还想请着黄老师喝一杯。”梧桐说。
“是吗？这个好啊。”
“有酒，那我也去。”大耳走到黄老师身边。
梧桐想着这个大耳可当真是不客气。她就怕他俩打起来，两个人都是嘴上不饶人的人。
我正在晒豆子，就看见梧桐带着两个人从林子的小路上走出来。
“小姐，梧桐听说最近镇上不太平，大耳说是有恶灵出没，公子今日不是要出门吗？梧桐担心小姐的安危，于是便以喝酒的名义把黄老师与大耳请来想问个清楚。”梧桐在厨房悄悄对我说。
“做的好，梧桐。”我拍拍梧桐的手，将酒具端了出去。我正愁没人陪我聊天呢！
“好酒啊。”黄老师抹嘴巴。
当然是好酒，这都是我向西楼讨的酒，西楼家中有什么是不好的东西？好像没有，哦不对，西楼家前院有一棵枯树，除了那棵枯树，其它的都是很完美的。
其实不然，那棵枯树，就在不久前已经冒出嫩芽！
“这吴国与碧洲，关系向来不好，现在又听闻吴国有一无欢间，专门训练恶灵，吴国百姓可真苦。”大耳喝了口酒。
“大耳，你怎么知道这些？”我问。
“镇上说书先生讲的啊，还有人看见了恶灵呢！”
“那恶灵长什么样？”我又问。
西楼从屋里走出来坐到前院的红石上，他听到了“恶灵”二字。
“少爷，可要酒？”岛问。
西楼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岛会意。
“还能什么样，凶神恶煞呗。”其实大耳也不知道恶灵长什么样，他又没亲眼看到过，说书先生也没说。
“那猎灵人不去捉恶灵吗？”我帮大耳与黄老师添酒。
“那恶灵又不同于灵，哪是那些猎灵人能够抓到的，我看这一只恶灵，就需要十个武功高强的人一起来捕捉，即使有这么多人，那也不一定能捉得到。”大耳夹菜。
我听离人讲过恶灵，但也只是无意间提起，离人并未详说，只是说：恶灵不是灵，在吴国兴风作浪。不管大耳说的这些话有几分可靠，但这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向离人离开的方向，希望离人平安才是。
“我看啊，那说书先生就是吴国派来的奸细，专门来扰乱民心。”黄老师说：“这无欢间向来隐秘，知道的人也不多，一个说书先生，怎么会知道的这些？除非是有人刻意想要把无欢间与恶灵的事传播开来。”
“老师您不也是说书先生，有什么不一样。”大耳咧嘴。
“你……我和那些以说书来赚钱的人能一样吗？”黄老师用蒲扇拍大耳的头。
“黄老师真是见多识广。”我觉得黄老师知道的也很多。
“那是当然，我当年还和圣上……”黄老师提到“圣上”一词后立刻住嘴。
圣上？西楼这才将目光投过来看向黄老师。
“偷偷告诉你们，黄老师以前是宫里的人。”大耳低声说。
“啧。”黄老师又用蒲扇拍大耳。
大耳护头。
“这样啊。”我点头：“恶灵平日里都干嘛？”
“还能干嘛……”大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只要付钱，什么事儿都干。”
“那可不一定，恶灵是将捕捉到的灵进行驯化在训练，最后成为杀手。无欢间费心费力培养了它们，难道只是因为挣钱这么简单？”黄老师反问：“这天下，又要乱了。”
“碧洲和平了有些年了，这战争要是真的来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于我们老百姓而言，只是换一任国主而已，我们只要服从安排就好。”大耳说。
“这是你该说出的话吗？没有一点家国情怀。”黄老师呵斥。
大耳耸肩。
我忽然想着与离人离开赛湖究竟是对还是错，至少赛湖靠着有利的地理位置，受到战争波及的影响较小，能够安稳度日。首先，我是真的怕死，第二，我可不想和离人活在战争中，整日躲躲藏藏。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战争哪里来得了这么快。”黄老师安慰。
我暗暗摸了摸袖中的荷包袋。
“你们知道无欢间的主人长什么样吗？”大耳卖关子。
“什么样？”我好奇。
“银发。”
“银发？”
“对，银发。”
“是个老人？”我想。
“是个年轻人，但是却是满头银发，因为走火入魔，似乎还得到了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秘方。”大耳强调。
风铃声响起。
“岛，你怎么看？”西楼回屋后问。
“如若真是吴国有所行动，那属下更得顾及少爷的安危。”岛回答。
西楼看着面前的一叠书思考。“宫里怎么样？”西楼抬眸，唤了一声“小欢”。
小欢跳到西楼的膝上。
“来信说明日夫人要来。”岛将信拿出交给西楼。
西楼瞄了一眼信：“离人不好对付，看来我们要耗些时间在他身上。”
“这其中关联到的，也不是一般的人与事。”
西楼将信交给岛，随后摸了摸小欢：“只希望离人能够信得过我们。”
皇城内，皇宫中。
“父皇，您觉得这一批的灵如何？”太子指着面前几个关在笼中的灵说。
圣上绕着这几个笼子来回转了几圈：“嗯。”
察觉到圣上的语气，太子便明白这几个灵不合圣上的意。
“父皇，不知您可听过万灵之始——空灵岛。”太子扶圣上坐下。
“嗯。”
“听闻空灵岛上有一万灵之尊——灵长。如若用这灵长练成武器，那便可天下无敌。”
“怎么，你能找到这空灵岛和灵长。”圣上拿起下人递上的帕子擦手。
“只要父皇给儿臣些时间，儿臣现已得到空灵岛所处位置的地图，捉拿到灵长，也是必然之事。”太子眼神中有戾气。
“嗯。”圣上喝了口茶。
“圣上，三皇子求见。”刘公公说。
“你先下去吧。”圣上吩咐太子。
太子与三皇子擦肩而过。
太子人高马大，三皇子在太子面前，倒显得瘦弱许多。
“父皇。”三皇子拜见。
“炽儿，过来。”圣上向三皇子招手。
“父皇，六弟来信了。”三皇子直奔主题。
“如何？”圣上问。
“他一切安好，望父皇无需挂念。”
“那就好！”圣上叹气。
“父皇，这几日，吴国的无欢间在民间相传甚广，说是有恶灵在民间作祟。”
“这个朕也有耳闻，无欢间……”圣上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们是想扰乱民心啊。”
“是否要将那些说书先生逮捕？”三皇子问。
“逮捕了又有何用，既然是吴国派来的奸细，逮捕了这一批，又会出现下一批。”
“总不能放任不管，除非……”三皇子看向圣上：“除非，我们能找出这无欢间的幕后主使是何人。既然有人雇恶灵杀人，他们又需要钱，我们为何不充当一次雇主？”
圣上摇头：“太冒险，他们哪里只是冲着钱来的，他们分明就是冲着朕来的啊。”
“父皇，您乃我碧洲圣上，在这皇城内，即使他们用清剿之力，也不会对您有任何不利。”
“夜莺，可有带来什么消息？”圣上皱眉。
夜莺是多年前碧洲派到吴国的奸细们的统称。
“吴国国主终日沉溺于莺歌燕舞之中，现在吴国国师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对国师的话，言听计从。”
“吴国国师，早就知道吴国有这么一号人物，一个能够挑起两国战争的人。”圣上回忆，当年他领兵在碧洲与吴国的边界防御，明明签订的条约上写的清楚，两国互不干涉，但是这个国师撕毁条约，并再次进攻碧洲边界墙。而那些吴国将士，居然不顾自己被俘虏的妻儿，就像死士一样的攻击。碧洲人，也将被俘虏的吴国人赶尽杀绝，就在那些吴国将士面前！哭喊声、怒吼声、号角声、炮击声……
“这个国师，太能蛊惑人心。”三皇子思考：“这倒与北泽的萨满有些相似。”
“北泽萨满还未到吴国国师的境界。至少，北泽萨满心存善念。”圣上是肯定北泽萨满的。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就怕他会在争权夺利时，迷失了自己；一个天生就带神意降生的人，享尽世人爱戴，不自骄不自傲，那也是他自己的一种修行。当年圣上去北泽寻找仙草，就遇到过这位北泽萨满！
北泽不似碧洲，萨满是天神受意的神的孩子，北泽全国上下，包括王上王后，都对萨满尊敬有加，而在碧洲，只有权谋，没有天意！心存善念有何用？只有站在最高处的人才配拥有善念，否则在这碧洲皇宫中，随时都会被淘汰。而站在最高处的圣上，又心存多少善念呢？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有几个不是心狠手辣。三皇子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