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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赴宴 04

翌日天一亮,宋良臣和赵承郎便乘坐马车,去京师衙门探望李忠。起初京师衙门那边怎么也不同意,后来宋良臣悄悄塞了点银子,那牢头才答应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

“大人,属下确实失手杀了侍卫,也确实因为一时情急挟持了静妃娘娘,我不辩解。可我师妹,她是无辜的。她现在进了宫,吉凶难料,生死未卜,还请大人一定要救救她---”

李忠都自身难保了,还挂念着苏小小的安危,可见他对苏小小确实是用了心的。从京师衙门出来后,赵承郎转身去了相爷府,希望相爷出面,让京师衙门延迟行刑。李忠所作所为,皆是事出有因,不该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蔡相从箱子里取出赵承郎送的‘琉璃’佛陀,叹了口气,道:

“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实在是折腾不动了。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老夫相信,就算没有我这个糟老头子,赵大人也能凭本事,阻止这场悲剧。”

相爷既然这么说,便是下定决心袖手旁观了。

“是下官唐突了,未曾考虑到相爷的处境。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跟相爷借几个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能想到办法,也要能活着实施才行。蔡相放下佛陀,算是答应了。只是叮嘱赵承郎,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些人是他给的。

——

只是赵承郎没想到,晌午刚过,就有八抬大轿停在客栈门口。宫里来的太监说,皇后娘娘听闻赵夫人有一巧手可画出天仙面貌,特意派人来请赵夫人进宫,一睹为快。

厢房内,喜鹊帮尹小葱系好胸衣后,看她把竹框往腰上系,便问:

“夫人这是作甚?”

“别问了---”尹小葱道,“去把下裙都拿来---”

连续套了四五层后,尹小葱感觉自己就是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夫人,你这身打扮太奇怪了,不好看---”喜鹊评价道。

“要的不是好看,是实用。”尹小葱又道,“把包袱拿上,跟我下楼---”

“好---”

喜鹊去床边拿包袱,快步去追尹小葱。太监们看到尹小葱穿的这身喇叭花裙,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赵承郎叮嘱她路上小心,她还冲赵承郎笑,让他放心,说她知道该怎么做。

“起轿---”

轿子慢慢离地,赵承郎的心也慢慢悬了起来。等到轿子彻底消失,他才回屋,发现屋里特别安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走到屏风后,梨儿不见了,椅子上靠着的,是个枕头而已!椅子脚下有纸条,拿起来一看,上边写着一行字: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

“这就是皇宫啊---也太好看了吧---“

尹小葱听见喜鹊的感叹声,探出头瞥了一眼,心想也就那样吧!宫女、侍卫走了一队又来一队,轿子晃来晃去,尹小葱颠簸得困了,连连打了几个呵欠,正打算睡一觉,听见领头的太监喊‘停轿’,以为到了,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瞅,竟是被人给拦住了!

“奴才见过姑姑---”太监作揖行礼道。

领头的老嬷嬷瞥了一眼轿中的尹小葱,道:

“黄公公,这位夫人瞧着面生,第一次来皇宫吧。静妃娘娘告诫过,皇宫不比同外边,事事都得小心,可不能让来历不明之人混进来,祸乱后宫,伤了龙体,届时就是死一万次,也承担不起啊。”

“姑姑教训得是。这位是赵夫人,皇后娘娘指名要见,奴才也没办法啊。”黄公公语气和缓,脸上带笑,道,“若是姑姑没别的事,奴才就先去复命了。“

老嬷嬷心里肯定不高兴,但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不同,道:

“既然是皇后娘娘吩咐的,想必黄公公也审查过了,老身就不多嘴了。”

老嬷嬷领着侍女走远了,黄公公才直起腰杆,命人起轿。尹小葱心想,看来静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不太对付,这时候找她过去,不会是跟静妃娘娘有关吧?

——

又进进出出好几座宫门,轿子最后停在凤鸣宫外。喜鹊搀扶尹小葱下轿,有老嬷嬷走出来迎接,说是皇后娘娘已静候多时。迈过门槛,再往前走上百步,穿过梅花林,才抵达皇后寝宫。寝宫里熏了香,还烧了碳,烟味和香味杂糅在一起,不是很好闻。

宫女搬来凳子,尹小葱坐下来,问:

“怎么不见皇后娘娘?“

宫女未答,她听见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迎接她的老嬷嬷缠着一贵妇,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贵妇着凤纹袍,以深色面纱遮面,只露出两只眸色清冷的眼睛。

尹小葱起身行礼,恭敬道: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娘娘径直走到火炉边,坐下来,便有宫女送来毯子盖住她的膝盖。皇后娘娘又咳嗽了两声,并将手放在火炉上,烤了烤,才又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召你入宫?“

“妾身不知---”

反正没什么好事就对了!

“你不知本宫为何召你入宫,却应该知道,丞相寿宴,你出尽风头,好多有身份的女眷,都在传赵夫人手艺不凡,出手阔绰。”

弄了半天,原来是人红是非多啊!

“不过---是投缘而已。”

“是么?”皇后娘娘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尹小葱,同时缓缓摘下面纱,道,“不知道赵夫人与本宫,是否投缘呢?”

面纱才摘了一半,尹小葱心里就开始发怵,太可怕了,这哪里是脸啊,分明是一片坑洼地嘛,用毁容二字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娘娘母仪天下,乃天下女人之楷模,怎会不投缘呢?娘---”娘!

好端端的,动手作甚?

“瞧,多精致的一张脸啊,细腻、柔滑---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皇后在尹小葱的脸上摸来摸去,眼神里流露出某种近乎病态的嫉妒,好像恨不得将尹小葱的皮剥了贴自己脸上似地。

夸张了吧!

尹小葱心想,她从没觉得苏弄人有多好看!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本宫就不能拥有这样的脸蛋?为什么---为什么---”

皇后忽然间变得无比激动,扯住尹小葱的头发,青筋毕露,狰狞极了。尹小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像呼吸时刻会被眼前的女人剥夺一样。

喜鹊吓坏了,扑通跪地上,求情道:

“皇后娘娘开恩---绕了我家夫人吧---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冷冷一瞥,便有嬷嬷上来捂住喜鹊的口,将喜鹊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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