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现在。地点,颐和旅馆老板办公室。
“你所描述的,是一个月前的“地下城溢流”事件吧。”警官问安德因。
小镇的地下,正在和地表逐渐形成镜面构造。只是它由于有着阴暗的特性,故衍生出了“地下工作者”,“地下之城”等等。
“FLG”基金会便在艾新镇建立了“地下宫殿”。只是,缺少了阳光的他们,会不会长成畸形呢?
安德因点了点头。
“溢流”事件后的一个月至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只是他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弟弟,莱希拉姆了。
“真遗憾。”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弟弟怕是...被吞没在洪流中了。”
“可你们警方也没找到他的尸体啊,他去了哪儿呢?他在哪儿呢...”
安德因不停地摇晃着警察的肩膀,但他们也只是写满了一脸的“无能为力”。
“不要再演了,哥哥。”
安德因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灵魂深处窜动过一道电流。
“我不就在...你的心里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怪响,咚咚咚的步伐声在接近...
同时安德因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什么?!...你不是死了吗...安德因捂住胸口,却难掩苍白面色。
“先生,你怎么了。”一名警察问道。
“怕不是心肌梗塞,快叫救护车!”另一名警察大喊。
心肌梗塞!遗传的么...我明明已经摆脱了那老家伙的基因,怎么会...难道是因为那家伙?不可能,他的血,怎可能对我千百种血的相融体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可我又分明听见了他的声音。
“哥哥,那么想念我的话,那我就从你的身体里面出来,怎么样啊?”
安德因的心口突然冒出一根血色尖刺,几经转折后引向门口。
“作为吸血鬼的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所触及的血,将彼此各行其道,导致混乱和体内交通堵塞呢?”心里传来一道死神宣判般的密语。
这种感觉,和昨晚...一模一样,达克恩德么...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血流开始部分逆行。
哼,想反噬我?做梦!
我可是世界至宏伟计划的五号实验体,血寄者弗拉米基啊,和我比血流操控,你还嫩了点,达克恩德!
“但达克恩德,可不是一个人哦。”安德因心里传来回音。“你不知道吧,你的弟弟莱希拉姆,在你心脏里的二十多天里,已然和你身体内的35万亿个红细胞进行了交流...现在,该是它们揭竿而起的时候了!
“细胞回忆”
—.—.—.—.—
20天前,“溢流”事件发生的那个夜晚...血海布满了视界。
是的,这次我打赌,我没有喝醉,我确确实实地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血色巨爪穿刺出来,直插我的心脏,其范围大到无法回避了,心口剧痛了一瞬,随后慢慢缓解,我感到血液正在流逝,生命正在流逝...
“哥哥,救我...”我无力地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话说出口后,我莫名感到它抽血的速度慢下来了,但随即又猛地加快,这时候,我的脑子供血已然不足了,我昏了过去...
我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么...遗憾我还没发表过任何论文,对世界公布我惊天动地的新发现呢...
唉,多希望这也是一场梦境。
但眼前已是一片虚妄的真空,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么...好寂寥啊,我如是想。
但我却再度醒来了,醒来在一片白色的暖暖的房间里,我发现这宫殿装饰很眼熟,我走着走着,发现了一个脚印,那...是我自己的脚印!
这里是...我的心房?
这白色宫殿,原来是我的血液被完全抽离后的样子。
这时,顶上的房室瓣突然打开,一道声音传递下来。
“莱希,你总算醒了。和我上来吧,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我猛然惊喜!这声音...错不了,是瑞曼德,只不过为什么有些电颤,就像电脑合成出的声音一样。
随后,我看到一只黑色的飞虫嗡嗡地振着翅膀下来,停在我的面前。
我会意地爬到了飞虫背上,它起飞了,带着我一路上行,穿过了百折千回的交错管道,升至“摘星楼”的塔顶。
“来看星星吧。”电颤音又响起。
一副“瑞曼德”的虚像出现在我眼前,数不清的黑色昆虫构成了它的轮廓。
“瑞曼德...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出现在了艾新镇。”我发现他每次说话时,昆虫就飞来飞去,不说话时,昆虫都静止不动。
“我的躯体...是死了么?我现在是灵魂,还是什么?”我问道。
“可以说是灵魂,但也不完全是...准确地说,是高度实体化的灵魂——量子小体。你没有感觉到,你进入自己体内后,还保留着原来的生理特征吗?”
哦,我明白了。原来以前那些幻觉,并我不是喝醉后梦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而是灵魂高度凝聚成一个能量拟态再出现在自己体内。
“瑞曼德...你刚才说的,那家伙出现在艾新镇了,他是谁呢?”
“血寄者,古拉米基。简单的说,就是吸血鬼。是他袭击了你,将你的血吸干,让你不得不变成这个状态。”瑞曼德说。
“现在,你的身体由于没有血液润泽而老化了20多岁,成了大叔。不过这样也好,能避开古拉米基的视线,不让他起疑。而我们还有反转的机会,你失去的只是全部血液,而整体器官并无太大损伤,所以只要拿回他吸走的血液,你就能“复活”,不过,我们得先找到他,想来他是寄宿在某个人身上了,因为他的气息给我的感觉不如我和他上一次对峙的时候。现在,我问你一事,你要仔细地想,就是你在出事前那段时间,有觉得身边谁很可疑吗?”
“可疑的话...我没接触过谁,只和表哥一起行动。我和哥哥当时为了解开旅馆灵异事件的答案,进入了下水道,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没有BDS信号的地方,哥哥说再向前走70米就安放侦测设备就行...他走了。然后上方大水管就突然破裂了。对了...哥哥!哥哥他怎么样了?瑞曼德。”
“我没有找到他,他不在下水道内...”
—.—.—.—.—
啊!随着血液冲破脑袋,安德因的眼也布满血丝。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位警察吓傻了,一愣一愣的。
“你医学知识高,解释一下。”
“解释啥呀,跑路呀...”
那血丝顺延到门缝,当它打开时,一张熟悉的脸庞浮现,莱希拉姆...
“希莱亚赫?”警察中的一位认出了他。
没错,午夜里女生遭受血色怪物袭击的案件,正是他报的警。
但随着血液渐渐回到自己体内,他那张大叔的脸也逐渐回归了年轻,粗糙的脸庞红润起来。
“莱希拉姆!你本应是一具干尸,顺着洋流淹没到海底,可你居然回来了,居然要来夺回你的一切?”猩红的双眼下,安德因失去了理性。
“它们本就是你的呀,哥哥。”莱希拉姆说话了。“时至今日,我才意识到,你就是我的亲哥哥,莱西米尔呀。为什么?明明小时候我们一起玩闹,那么开心。父亲可是全力培养你,希望你能够继承...”
“够了!”血眼狂乱的“安德因”吼道。“继承?那是诅咒,血缘的诅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是吸血鬼的血脉,如果不吸收他人的血液,就会像父亲那样,活不到晚年就夭折,可你是幸运的,你的基因变异了,你摆脱了“吸血鬼”的束缚,可我当年我为了摆脱这样的命运,自杀在了仓库的铰架上,但是当我看到我的血挣扎着爬回我的体内时,我发觉它们本能地不想放弃啊,而我,作为它们的主人,却想一了百了,也太不像话了...
后悔的我想挽救,在最后的时间里,我找到了唯一可能的生存方法,我留下了我的血迹和躯壳,将所有脑神经细胞融入了一道血流中,顺着仓库的井盖缝隙,不为人知地流了出去。”
“汇入地下水,流遍江河湖。”
“就这样不知漂游了多久,我来到了伏海海域,我看到了一种古怪的人形生物,我们的外表毫无关联,但我们的心却发生了强烈的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