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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个少年郎

No.1

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只有两个地,一个是我家,一个是我小伙伴家。

我一天到晚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去子玉家玩。我们一起躲猫猫、过家家还有摔泥巴。

那时候家人都比较忙,我只要扔下饭碗就会往子玉家跑,同样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叫成龙,他可不是动画片成龙历险记里的成龙,他没有电视里的成龙厉害,也没有电视里的成龙帅气。

成龙的全名叫刘成龙,他看上去很老实,不怎么爱说话。每当我们几个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和子玉一直都是父母,而他一直都是儿子。这并不是我欺负他,而是他看上去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我觉得那个模样像极了儿子。

每次我都会端着一小碗泥巴充当稀饭,对成龙讲,儿子,来,吃早饭的时间到了,呐你的饭,妈妈帮你盛来了,趁热喝!

然后成龙就会慢慢的移一个位,小声的说一句,我不吃。

乖!我们吃完饭就去上学啦。

我不吃。

一般来说,我的脾气不算太好,可以拒绝我第一次但不能拒绝我第二次,我生气的将碗里的泥巴倒了出来:“呸!你这个臭孩子,不吃就不吃,饿死你!我不玩了!”

然后带着子玉,我们去玩摔泥巴,成龙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人了,每当我凶他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泪汪汪的:“我要告俺奶去。”

“你去呀,有种你就去,我怕你呀!”

然后,他真的去了,我也真的怕了。

“好成龙,乖成龙,我错了,要不咱俩换换,我当儿子,你当妈妈好不好!你可以让我上学,让我吃泥巴饭可以不?”

其实我并不是怕他的奶奶,我只是怕他的奶奶不让他在跟我玩了而已。

成龙的奶奶看起来一副市侩的模样,人干瘦干瘦的,还带着一副假牙。

No.2

子玉家旁有一条泥巴路下雨天,路上坑坑洼洼,走着很是难受;天气干旱的时候,路上就会起一层灰。

有一天,我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一只玩偶,到子玉家拿给他看:“你瞧,我们有闺女啦。”

子玉:“真的么?嗯好,那它以后就是我们闺女啦!”

闺女就是仙子,仙子要有仙气。然后我们到他家旁的那条泥路上,因为是大热天,所以只要轻轻一踢,就会扬起很多很多的白灰,白灰多了就有一种仙雾的感觉。

我们把“闺女”放在我们的脚下,穿着拖鞋,用鞋头扬起地下的灰尘,这回“闺女”浑身都是仙里仙气的。

等我们闹够了,从灰堆里把“闺女”扒了出来,它本身的颜色被灰尘覆盖成白色。

No.3

成龙家的厕所后面有一个用水泥推的斜坡,那是我们几个在空闲时间的乐趣之一。

那天中午我妈妈刚给我买的一条新裤子,我穿上去挺开心的,又可以跟我的小伙伴们嘚瑟了。

下午我就穿着新裤子去找我的伙伴们,经过商量,我们一致决定去玩滑滑梯。

所谓的滑滑梯,呃……就是成龙家厕所后的水泥斜坡。

一开始我们是从上面蹲着往下滑,从旁边的泥巴坡爬上去,后来玩的越来越起劲,子玉滑下来后又从水泥坡上爬了上去,他笑着对我们说,哈哈,你们从这爬上来,很快的。

“我来试试”,一听他说我就起了兴致。

从上面蹲着滑了下来,然后从下面跪着爬了上去,嗯,感觉好不错。

“这样很好玩耶!”

“真的吗?”

“我来试试!”

好,就这样我们三个爬上滑下玩了一晚上,当我玩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裤子开了两个洞,然后我慌了,这可是妈妈中午刚给我穿的新裤子,完了,这我回家可怎么说,但是又不能不回家。

到家门,我不敢进去,却没想到撞到我哥了,我哥问:“你怎么不进去啊,在这干什么?”

我吞吞吐吐的告诉他,我裤子被我滑烂完了,我不敢。

然后我哥的做法超出我的预料,他把头伸进屋里大喊:“妈,劉二的新裤子被她滑烂完了!”

天知道我当时是有多么想打死他,我原本以为他会给我说,别怕!哥帮你!原来童话里的哥哥都是骗人的。

接着在家里的场面就是,我妈在打我,我哥在笑我,而我在哭。

第二天,我去找子玉玩,原本我们俩一起去找成龙的,然后看见成龙的奶奶了,我们问她,成龙呢?

然后她对我们摆了摆手,说道:“去去去,成龙不出来玩了,昨天裤子没爬烂完?你们一边玩去。以后别找成龙了。”

我们俩只能奄奄的走了。

No.4

捉迷藏是童年的一大乐趣,虽然我们人少,但也能玩嗨起来,剪子布包锤,谁输谁找人,范围常是在子玉的家。

我们三个人的游戏,吃亏的往往都是成龙,这次,他又输了,好说好说,开始找人吧。

有二十秒的躲藏时间,成龙站在子玉家门口,叫道:“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四……”

我和子玉慌忙的去找躲藏的地方,因为这是子玉家,所以我坚信他一定可以带我躲好不被发现,于是我就毫不犹豫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成龙还在数着数:“十一,十二……”

虽然还有些时间,但对我来说还是比较紧张的,我突然大喊一句:“错了错了,你连数都数错了!”

成龙听了一愣,立马又在心里默数了一遍,数到十,十一,十二。

没错啊!

半响,他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吼了一句:“哪里数错了!”然后继续:“十三,十四……”

果然在谁家玩捉迷藏跟着谁是最好的,子玉把我带到他家的楼顶上,平面的楼顶上面放着一块很大的白色塑料纸,然后我俩就钻进去了。

“十八,十九,二十。好了,我数完了,你们藏好了吗,我要去找你们了。”成龙在等着我们回个话。

其实,我是想说的,但是子玉很小声很小声的告诉我,“别说话,你要说话他就可以找到你。”然后我就闭嘴了。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我问子玉:“他是不是还没开始找?”

“不知道,再等等也许他想骗我们上当!”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我问:“他怎么还没来?”

“我也不知道,难道他真的还没开始找?”

子玉蹑手蹑脚的从塑料纸里钻了出来,沿着护栏悄悄地绕道门的上方,勾勾头,没看到成龙的身影,突然楼下发出一阵声音,子玉快速的钻回塑料纸,小声说:“嘘!别说话,他来了。”

又过五分钟,外面没声了,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要知道这可是大中午呢,我都快闷死了:“他怎么这么笨,还没找到我们!”

子玉:“再等等,再等等。”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发现我们俩了,不过不是成龙,是子玉的妈妈。

他妈妈见我们俩这么大热天躲在那么大的塑料纸里面,脸上说不出来的一种怪异感觉:

“子玉哟!你傻了吧,咋能钻这里面呢也,不怕闷坏了。”

子玉对他妈做一个嘘的表情,小声对他妈喊着:“别说话,我们在玩捉迷藏呢!”

“快下来,你这孩子,你跟谁玩呢?”

“成龙啊!”

“哎呦妈耶!人家成龙早就被他奶喊回家了,你还躲什么躲!”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从以后捉迷藏就在没带过成龙了。

No.5

我从小到大会爬的树仅限于柿子树,我家后面有一颗柿子树,子玉家前面种有柿子树,成龙家旁边种了一排柿子树。

爬树的乐趣是比比谁爬的高,然后我经常是那个爬的最低的,其实不是我不会爬,而是我怕我太胖把树压断而已,你说越往上树枝就越细,万一真的经不住我,树断了,那树改多亏啊!

因为为树考虑的我,经常成为是人生输家。

那天,成龙生病了,他奶原本不让成龙出来玩的,可又太宠孩子,经不住成龙的几番恳求,最后想想还是让他爷跟着吧。

成龙爷爷一边拿着温度计,一边跟在我们几个屁股后面,“你们慢点,小心别掉下来了!成龙,你上那么高干什么,小心点!”

成龙虽然说生病着,但将注意力转移到爬树上,也并没感觉有多难受。

我没敢往上爬,那是因为柿子树的第一个枝杈太高了,我完全碰不到,所以我只能看着他们爬啦。看着成龙爷爷手中的温度计,我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啊,”成龙爷爷迟钝了半天:“你说这个啊,”他把手举了起来,手里安静的躺着一支温度计:“成龙感冒了,非要出来玩,我就看看他的烧退了没。”

我半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那时的我看来,感冒发烧什么的只要用温度计量一量都会好的,不用吃药打针,温度计就是万能的。

成龙爷爷见成龙老是不下来,等急了,他把温度计递给了子玉,再由子玉递到成龙手里,在下面仰面道:“成龙,你把温度计夹好,看看还烧不烧!”

成龙不耐烦的接过温度计,放在自己的咯吱窝下,但是并不妨碍他爬树。他见子玉开始往下爬了,自己也开始往下爬,但是下树往往没有上树容易,更何况成龙还夹着温度计呢。

一不小心,咯吱窝一松,温度计啪的一声摔掉在地上,玻璃渣和水银滚了一地。成龙和子玉赶紧下来了。

成龙爷爷开始怪成龙了:“你咋来你,不是跟你说了叫你小心点吗?”

成龙低下头,低声说:“你什么时候说了。”

好像是没说,成龙爷爷想了想,没说是借口吗?“那一开始叫你下来你不下,这时候又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看子玉下来了吗,我就下来了。”

成龙爷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三个围在温度计碎的地方,看着滚满地的水银,挺好看的,一个个圆滚滚的,白白的。

三个小屁孩围在一起讨论:

“这是什么呀?”

“它看起来白糖啊。”

“蠢货,白糖是方的好吗,这是圆的,蠢货!”

“哎!你们看,这东西身上怎么不粘灰啊?”

“……”

子玉伸出手,快要碰上这个神奇的东西。“诶!别碰它!”成龙爷爷赶忙揪起子玉的领子。

然后他告诉我们:“这是水银,你能碰的!”

成龙问:“俺爷啊,水银是啥,为啥不能碰啊?”

这个,成龙爷爷也不知道,只是把我们打起来,恐吓我们:“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知道它不能碰就好,小心把你的手都腐化完!”

“会成为电视里白骨那样吗?”

“嗯,就是那样。”

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温度计里面还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叫水银,从那以后,我一般都不敢再量温度计了,因为我害怕不小心把水银夹破,然后腐蚀我的肉肉。

No.6

我们家前面有一所学校,那时候我们很向往那些学生们的生活,每天想着要快点长大,快点上学,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交到好多好多好朋友。

我听我妈说,等到秋天开学你就可以像你哥一样,背着书包上学啦。

我一听,可高兴啦,立马去给我的小伙伴们,炫耀炫耀。

“我妈说了,今年我可以上学了,怎么样?怎么样?”

子玉唏嘘着:“切,上学不就是上学吗,我也可以呢。”

“真的吗?那我们就一起在这个学校上学吧。”

子玉想了想,答应了:“好,那我们就一起上学,这样还可以一起玩啦。”

于是我们就这样答应了彼此,上学以后还是好朋友,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2009年,是我开始上学的第一年。我原来一直以为我会和子玉他们一样在我们家前面的那所学校上学,可是我的家人却给我安排到我们镇里与我哥上的同一所学校,就这样我与他们岔开了。

可又谁知道上学使我们不再是原来的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上学后,我很少再见到他们,只是依稀挺大人们说起他们家的事情,但是支离破碎的,也没听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们之间没了联系,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的状况或有时还能见到他们,我们依旧还互相认识,只不过不再说话了,疏远了,陌生了。

在我的世界里他们的消息,越来越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记着那些事,记得那时我们在一起的欢乐。

记不记得一个旧事,是一个人的自由。以前再好的朋友,再浓的感情都会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不管我们的以前,算不算是朋友,都希望你们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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