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第二天早上才到,苏牧去机场接的人。
“要先回去吗?”苏牧接过苏母手里的包,问道。
“去医院。”苏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的倦色明显。
“这里去医院有段距离,您先眯会儿。”
“嗯,到了叫我。”苏母将座位调低,闭上眼睛补眠。
车上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苏牧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划着手机。
-
“今早,位于江滨大道的机动车道上,发生一起连环车祸……”
千凝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
“主人主人,美人哥哥是不是也在这条路上。”小人趴在一颗苹果上,双手拖着下巴,扭头看一侧的人。
千凝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她醒来就没看到苏牧,就算出事的人真的是苏牧,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在医院里待了一天,不时就要量个体温,做个检查,千凝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决定去办理出院。
“不好意思,您若是要办理出院手续,请在你家长或者监护人的陪同下办理。”
大厅一楼,千凝站在前台的位置,看着面前的小姐姐礼貌的开口。
“不能通融下?”千凝手抠着自己的病历单,尽量让自己露出比较友好的笑容。
就差三天,她就满18周岁了。
“不行呢。”前台的小姐姐微笑的答道。
千凝:“……”
出院手续办不成,医院她也不想再待下去,千凝只好拿出手机,给她那便宜哥哥打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苏牧的电话。
“小凝,妈妈出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千凝等苏牧说完,转身回到前台。
前台的小姐姐以为她还不死心,“小妹妹……”
“急诊室的位置在哪?”
“哎?对面楼三层。”前台小姐姐反应过来,为千凝指了方向。
急诊室门口,里面的灯还亮着,苏牧站在诊室门口,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感受到前方投来的阴影,苏牧才微微抬起头。
脸上有擦伤,衣服上不知道是谁的血,在那白色的T恤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小凝……”苏牧声音沙哑,千凝都怀疑和电话里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怎么样?”千凝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女人,说不上什么感觉。
“主人,她可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呢。”
小人儿坐在千凝的肩膀上,在她耳畔开口。
下一秒,小人儿看到面前的人,直接扑到了对方身上。
“美人哥哥。”小人儿欣喜的围着苏牧转,可惜对方见不到,也听不到它的声音。
“还在抢救,不过幸好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司机避开了。”
千凝知道问不出什么,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安静的等待结果。
“小凝,你……”苏牧顺势在千凝身边坐下。
“嗯?”
“小凝,你怪我吗?”怪我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而你的母亲……
千凝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不过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天灾人祸……
“不怪。”听到千凝的答案,苏牧暗暗松了口气,紧拽着衣服的手也放松下来,手心一片湿濡。
手术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苏母从手术室出来就被转进了监护病房。
这是千凝第一次见到这具身体的母亲。
穿着病号服,带着氧气罩,手上插着输液管,面色苍白,即使如此,也难掩她眉宇间的姿色。
这具身体的母亲,年轻时也是位美人呢。
此刻,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脆弱的让人难以将她和新闻上的人联系在一起。
在媒体面前,她是商业的传奇,凭借敏锐的判断,一举将国贸从危机中解救出来,成为业界的标杆。
可是她却不是一个好母亲,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母亲陪伴原主的时间,屈指可数。
原主有心脏病,和外界的接触本来就不多,再加上缺乏父母的陪伴,以至于原主变得不爱说话,还有些轻微的自卑。
接受这具身体,多少受了这具身体本身情绪的影响。
“主人,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苏牧因为还要去警局录口供,在苏母手术结束后,就离开了医院。
“再等等。”大抵这具身体的影响很大,原主生前所不能体会的,在她意识消散后,汇聚成了无形的力量,让她能够感同身受。
苏牧九点才回到医院,千凝在小人儿的不断催促下,回了病房休息。
苏牧先去千凝的病房里看了下,见她睡的安详,帮她掖好被角,轻声退出了病房。
医院里,晚上只有值班医生和护士在,走廊里空空的,苏牧绕过长廊,走向苏母的病房。
仪器的声音在滴滴的响着,苏牧微微屏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的靠近病床。
病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察觉,依然陷在昏迷中。
“牧牧,这周末爸爸妈妈带你去放风筝……”
脑海里不断闪过儿时的画面,苏牧看着病床上的人,紧了手中的力道。
仪器的声音在急促的响着,苏牧跌坐在地上,懊恼的抱着自己。
病房门被打开,是值班医生。
“奇怪,窗户怎么开着。”医生嘀咕了句,将窗户关好,又检查了下苏母的情况,打着哈欠回了值班室。
窗户外,苏牧提着的心微微松了口气,还好,病房所在的楼层不高。
苏母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苏牧帮千凝办了出院手续,原本打算回家的千凝,听到苏母醒来的消息,不得不折回医院。
-
还没踏进病房,就听到里面的谈话。
“这件事你立马给我调察清楚,当年的事……”
苏母话没说完,就被例行检查的医生的推门声打断。
“先这样吧,尽快处理好。”苏母将电话挂断,一眼看到站在医生后面的千凝。
“小凝,快过来。”苏母脸上带着笑,和刚刚千凝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
“快让妈妈看看,瘦了些,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苏母一下子说了很多,千凝被苏母捏着脸,眉宇间的不耐烦愈来愈浓。
好在苏母适时的松开了手,“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妈妈可以有时间多陪陪我的宝贝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