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回家了，我躺在床上，仰躺着，脸对着那面天花板。
天花板是白色的，关了灯是黑的。
我滚到床尾，看到标窗外面的天，上面的月亮。
又大又圆。
我想，那年奶奶看到的月亮，和我看到的是不是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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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
这个月鲜少看到徐抒汝。
徐抒汝也许是在避着我，我想。
这时我懊恼地把头砸到桌子上，同样和我一起发出啪地一声的，是白霖。
白霖很喜欢傻大个，这个我是知道的。
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这个人做了违反原则的事情，就算再喜欢，也绝对不能在一起。
白霖说，一个小小的打赌，都可以拿我去赌，那么是不是轻轻一点诱惑，便会让我们分道扬镳。
我摇摇头走了出去。
唉，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有什么闲空去理解别人呢。
何况无人能感同身受，我可以和你诉说我的痛苦，可我也知道，你无法真的知道我到底多痛苦。
结果撞到了傻大个。
傻大个念叨着，我看他恍恍惚惚地，也懒得叫住他。
但看到徐抒汝在他后面，我黯然地低下头。
但快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拉住他。
“徐抒汝，为什么要躲我。”
我鼓起一辈子的勇气问他。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拉住他，他怔然，我看他恍然一笑。
我得不到答案，用光了勇气，准备往回跑。
他拉住我，那瞬间我看到走廊的吵闹都静了下来，阳光仿佛在直射着我们，仿佛站在舞台中央。
我的心跳停不下来。
“林清，我没有躲你。”他深吸一口气，原来他也不是一直很自信，他说：“我怕你，不喜欢那样子的我。”
他垂下头。
可我看到他的失落。
男生不是生来就拥有勇气，他们也需要积攒勇气。
我掂起脚，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这是我一直想做的。
“那是你就好了。”我马上缩了回去：“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只要是徐抒汝，我都觉得，幸甚至极。”
我看到他笑了，拉住我。
但很不幸，我们被召到办公室了。
王老师：“谈恋爱了？”
徐抒汝：“本来是要。”
王老师：“考虑清楚？”
我和他：“那可不。”
王老师：“ojbk。”
....no。
我们被请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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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开柜子的声音惊动了奶奶，奶奶看到我翻到她的日记。
我瞬间呆住。
她的拖鞋被甩掉。
“.......奶奶。”
我说。
她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我手上的日记。
我那瞬间除了想奶奶生气这件事我还想到幸好上次照了半本不然以后就看不到了。
奶奶今天穿着简简单单的蓝色裙子，配着白色的蕾丝袖子，我看她静静站在那儿。
我把日记放下，走向她。
“嗯。”她笑着说:“和奶奶一起去见白霖奶奶吧。”
她似乎忽略了我看她日记这件事。
但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有着泪光。
耳边响着一首钢琴曲。
我想到奶奶坐在木椅上，看到外面的月亮，想到她打开台灯带上眼镜，她认认真真地写下他的名字，如同她17岁那年一样。
“在日记里写下你的名字，
然后放进储物柜。”
空气间撒满灰尘混着阳光，我碰到了你。
奶奶没有向我提徐抒汝，但我和她握着的手有汗，我仿佛能猜懂她的内心。
她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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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
那天我被请去办公室的时候，白霖坐着班里，可能在惆怅。
傻大个摸摸头，走了进去。
白霖没有说话，笔却重重敲了一下桌子。
咯的一声在班里显得很突兀，她转身假装看不到周肃。
周肃咳了咳：“白...霖，嗨？”
傻大个这么说我着实不惊讶，因为他是个憨批。
但他把他的头凑到扭头不看他的白霖面前，和她四目相对并且眨了眨眼这个操作我实在不懂。
白霖不自在地起来：“干嘛呀。”
“我我我，想和你解释。”周肃摸了一下脸，有些不自在。
却莫名其妙想到昨天半夜，他悄悄溜出家门，然后找到坐在栏杆上的徐抒汝。
徐抒汝其实和黑暗融为一体。
“喂，大半夜的，怪慎人的。”周肃故意开起玩笑，但还没笑出口，便被这吹过来的湖风吹得打了个颤。
“怂。”徐抒汝简明扼要。
“好久没去溜夜了，一起吗？”周肃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徐抒汝凑进周肃，忽然笑道，指了指自己的黑T恤：“宝贝，闻闻我身上的酒味。”
意思是自己早去过了。
周肃闻到酒香。
“喂，那去那买两瓶啤酒，喝完就回家。”周肃说。
24小时自助。
“嘿，多亏这小货店，不然半夜没地方喝酒。”徐抒汝揉揉泛酸的眼睛，看向隔壁楼。
“不怕乖乖女看到你这样子吗？”周肃回头冲他一笑。
“相信我，她不会介意的。”徐抒汝说，可心里一闪而过有些慌张。
“哎。”周肃叹了口气，拿出一罐啤酒。
付钱。
“喂？憨批？不帮我付吗？”
“不，留着钱娶媳妇。”
......
徐抒汝拿着酒和他坐在一起，晃了晃酒瓶。
“...白霖还没放弃你，你现在要是继续追她还有局，但要解释清楚。”徐抒汝往往是冷静的。
周肃恍然。
他从来比不上徐抒汝，因为他多愁善感。
“有时候真觉得你没心没肺的。”周肃闷着喝了口酒。
“也许吧。”徐抒汝摆弄手上的瓶子。
月亮慢慢融入黑夜。
“我回去了。”周肃翻身下了墙，他回头：“明天我会去找白霖。诶，早点回去睡觉吧。”
“矫情小王子？”徐抒汝一如既往欠打。
......
他晃了神，看着眼前的女孩。
“干嘛？”白霖面无表情，可那耳朵却很红。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唔，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想和你说句话，可不可以？”
“不可以。”
“那我就在这里说了。”周肃说。
......
她还是出去了。
“干嘛？”白霖跺跺脚。
我快忘记你了耶，差一千一万点。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周肃沉默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打赌是因为。”
“闭嘴。”白霖眼眶发红，扭头不看他。
“白霖，听我说。”周肃垂头看她。
“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会喜欢上别人，因为我从来不相信爱情，我一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陷入感情。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我非常非常非常慌张，那天我跑去喝酒，我朋友们就过来了，然后看我一直喝闷酒。”周肃说，想到那天耀眼的灯，照射在他迷糊而慌张的脸上。
他其实叛逆得不得了，脚搭在桌子上，他倚在椅子上。
“喂。”他们一群人过来了。
周肃抬起头，被光照得眯了眯眼。
“喝什么酒呢，为爱而愁？”他们一群人哈哈大笑。
他起身砸了他们一拳头：“滚，怎么可能？”他故意讽刺地笑，真的假的他是不知道。
“那你敢打个赌吗？”他们笑了。
他恍恍惚惚答应他们了。
他想证明自己没喜欢过他，不过是假的。
“我不是为了钱，我是想证明我没喜欢你，结果输了。”
但他输了，彻彻底底。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意识到你对我多重要，我绝对不会去打赌的。”
他摸摸头。
白霖是怎么出现在他心底的。
刚入学第一天，他大大咧咧，很多女孩悄悄看他，最后被刚入学的徐抒汝夺走眼神。
徐抒汝。
那个所谓的“好、学、生”“白衬衫男神”“男神”徐抒汝。
所有喜欢他的女生，忽然全部都不看他了。
“那个傻大个，平时花心就算了，嘿，长得还不如徐抒汝。”
他们都这样子说。
这就算了，他虽然不拘束自己，但以前成绩也是数一的。
可徐抒汝夺走了他所有闪光灯。
对于学生来说，看重的很多是成绩，在一中甚至更盛。
虽然他骨子里叛逆，但他真的极为在乎成绩。
他被夺走一切，他想。
连女强人的母亲去一趟学校，匆匆忙忙回来时对第二名的他说的一句话就只有：“徐抒汝蛮强的。”
okokok全世界都是徐抒汝。
周肃很不爽。
他开始失眠，但他不承认，但还是去了趟心理咨询室。
周肃碰到了白霖。
白霖那时候在擦桌子，他着迷一般地盯着她，回头看到徐抒汝。
好，徐抒汝是不是又要夺走他的心上人...呸...是...女神？？？
唔。
反正徐抒汝就是要让他不爽对吗？
徐抒汝这两天也很不爽，谁他吗喜欢有人老厌恶地瞪他。
他这时候却安静地坐在外面待客沙发上，假装看书。
切。
周肃想。
然后坐着离他很远。
直到一个头发微微卷着的女孩子走了过去，他才咳着放下书。
......“嘿，兄弟，你为什么老是追着我？”徐抒汝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你干嘛老和我作对，还有追你马的追。”周肃不客气地说。
“我没有。”徐抒汝很无奈。
周肃和他相对无言。
直到白霖的母亲看了看预约名单，叫了周肃的名字。
白霖的母亲是开心理工作室的，难得能预约到她，周肃赶紧进去，悄悄看了白霖一眼，白霖本来在发呆，却回头和他对视一眼，她最后撇开眼神，但耳垂微微变红。
白霖一本正经走了出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徐抒汝，诧异：“你怎么来啦？”
“看你小姐妹。”徐抒汝不客气地说：“怎么？你男神来找你了？”
“哥。”她佯装生气：“这样子我就把你的事告诉阿姨，你完蛋惹。”
徐抒汝把一块糖砸给她：“兄弟，姐姐，哥，看在弟弟我从小到大和你一起的情分上，帮我一下嘛。”
“徐抒汝啊徐抒汝，你也有今天？”白霖接住糖。
“记得给你姐妹，这块糖。”徐抒汝挥挥手，令白霖很想揍他。
操。
憨批徐抒汝。
居然要她不许告诉林清她和他的关系，瞒着真的好烦，嗷，万一林清误会了她和徐抒汝怎么办。
算了算了，也不知道那个帅哥来干嘛，她想。
天下帅哥都是美女的，与白霖无瓜，她想，喝了杯水。
不过还是帅，就是有点傻。
刚刚那个穿个黑裤的，没有戴眼镜，大大咧咧的黑衣服，看上去傻傻的。
干脆叫他傻大个好了，反正不知道他的名字，谁让母亲念到他的名字时她在发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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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完那口奶奶煮的咖啡，迷迷糊糊看了眼日记。
嗷，好困，可是好想看下去。
奶奶早就睡啦，木门合着，而我却在晃晃荡荡。
算了，我打了最后一个哈欠。
合上日记，唔，明天再看啦。
晚安。
月亮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