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卫玠与卫老夫人来到乐府,乐广看着疼爱之极的小女儿如今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心疼不已,有些怨恨卫府,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爱女,可是碍于卫老夫人的面子,还是以礼相待。
卫老夫人也痛惜地说:“亲家公,真是对不住,我也不成想阿玄新婚第二日便遭遇此劫。”
乐广本就是宽容仁义之人,听卫老夫人这样说,早年又受到卫瓘的推举,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卫夫人,阿玄出了此事,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谁也没想到上个街会遇到这种事情。”
卫玠坐在床边看着苍白如纸的我,手臂上包扎得厚厚的纱布已久渗出血丝,心如刀绞,“阿玄,都怪我,我不该留下你,让你独自回去,以后我再也不会留下你独自一人了。”
我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啜泣,悠悠睁开双眸,却看到卫玠俊美的脸上挂满了泪珠,真是我见犹怜,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说:“卫郎,你来了,没事,一点皮肉伤,不算什么。”
要知道我之前做演员拍打戏时,受伤那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手臂骨折,仍然打着石膏,坚持拍戏,这点伤痛对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可是如今我是乐玄,从小养尊处优,又因从小丧母,乐广更是给我双倍的疼爱,那里受过这种苦楚。
我看到卫玠这么心疼自己,哪里见得这样的美男子为自己哭泣,心里顿时暖暖的,早就不觉得痛了,于是举起没有受伤的右臂为他擦拭眼泪,笑着说:“傻瓜,别哭了,真的不疼了。”
我举起左臂想要给卫玠展示,谁知一阵钻心的痛袭来,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卫玠看到我疼成那样,眼泪都差点流下,忙轻轻握着我的手放在床上,“傻丫头,都疼成这样了,还逞强。”
我笑着说:“是有点疼,不过看到卫郎,我就不痛了。”
卫玠轻轻抚着我的脸说:“阿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
“女郎,该吃药了。”一个身着橘色衣杉的眉清目秀的丫头端着药碗走进来。
卫玠接过药碗说:“如梦,我来吧。”
如梦看了一眼卫玠,脸就红了,把碗递给卫玠,就低着头小跑着出去了。
卫玠正要喂药,乐谟却突然走过来说:“妹夫娇体不可受累了,还是三哥来吧。”
乐谟本是军中待惯了的,卫玠体弱哪能争得过他,只能看着乐谟将碗夺去,乐谟眼中皆是宠爱,“小妹,你受苦了,三哥来喂你吃药。”
我看着乐谟的眼神,要不是知道他是乐玄同父同母的哥哥,还以为他是爱慕自己的情人呢。
卫玠尴尬地站在一边,卫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叔宝,阿玄要在家里养伤,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乐广也觉得乐谟对卫玠的态度有点过了,便劝道:“叔宝,你三哥也只是心疼阿玄,他又是军中打打杀杀惯了的,他那样说话,你不要在意。”
卫玠看着虽已年近半百,却依旧丰神俊秀的岳父,轻轻摇了摇头说:“岳父大人,小婿明白,阿玄受伤这事确实是我的责任,不管三哥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我没有护好阿玄。”
卫老夫人站起来道:“仲宝,叔宝,阿玄要休息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看阿玄吧。”
卫玠却对母亲作了个揖,“母亲,我不回去了,我要在这里陪阿玄。”
卫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玠,怒道:“叔宝,你......”
卫璪却阻止了母亲,劝道:“母亲,既然小弟要在这里陪阿玄,就让他陪着吧,不然他回去也不安心。”
卫老夫人本就是聪明人,既然听到儿子这么说,又当着亲家的面,实不好再多说,只好叹了口气离开了,心里默念道: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大不由娘哪!
乐谟本有些埋怨卫玠,但看到他为了小妹,居然肯违背他向来孝敬的母亲,心里的怨念突然就消失了,将手中的碗递给卫玠,“叔宝,你来喂小妹吧,我还有事。”
我忽然想到那剩下的五人,问道:“大哥,三哥,你们救回来的那五个人安排在哪里了?”
大哥乐凯(字弘绪)长相与阿父非常相似,都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之人。
只是因为常年在军中,乐凯更精壮一些,如今三十岁,已升至骠骑参军,为人沉着冷静,颇有城府,笑着说:“小妹只管放心养伤,大哥都已安排好了。”
我点了点头,“多谢大哥,只是如今清梦被送入宫中,不知可否寻回?”
乐谟却不以为然道:“小妹,只是个丫头,既然已送入宫中,说不定已被陛下宠幸,以后三哥再给你找几个好的丫头就是了。”
我三哥乐谟(字弘范)是家中最小的儿子,长相又与生母极为相似,相貌极美,所以乐广极为宠爱,但又怕宠坏,只能狠心送入军中。
他如今二十岁,已官至征虏将军,本早该娶亲,只是他不愿接受家中安排,发誓要找到一个至爱之人方才会成亲。
我早已不是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乐玄,灵魂已是现代人,无法接受乐谟的那种言论,有些生气地瞪着乐谟道:“三哥,清梦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照顾了我十一年,我们感情非同寻常,母亲去的早,自从阿姐出嫁后,清梦便成了我唯一的姐妹,这些年是她一直在照顾,我们的感情情同姐妹,你又怎能理解?如今她为保护我,遭奸人陷害,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想到自己的前生,又想到这几个月,如果不是清梦,我在这个时代都不知道怎么过,再加上演员的演技,竟然说着说着哭起来。
乐谟没想到我和清梦感情那么深,本以为不过是个丫头,找不到就算了,可是看小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他也只能心疼地叹着气说:“好好好,小妹,三哥这就去帮你找。”
乐谟拉着乐凯离开房间,因为他知道大哥足智多谋,为人心细,肯定可以想个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