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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法修姆群岛

海水经年累月的冲刷着这片被人遗忘的轮廓,即便其俯瞰之下犹如少女侧颜,线条柔和饱满之意渗透着大自然的不吝砌造,但终究勾勒出的却是一座残酷的枷锁之岛,古往今来守护者、朝奉者惩戒叛徒之地——法修姆群岛。

据说这是曾留的原住民语言中的“魅神之面”法恩希尔姆,西索神话中的叛众者,传闻创世派在众生面临通晓时间的最大瓶颈时向除了人类以外的世界上其他所有物种发来邀请旨意,为每个受邀物种传授独门生存、进化钥匙。团结一心的人类族群作为掌握至高秘密的、自封“世界的主人”自然更早困于这个决定未来的瓶颈,于是人类智者选出了第一位代表族众的勇者,向创世派讨寻原因,那人便是法恩希尔姆。

身为王国奠基者法恩,一去不返,整整二十年,这期间人类相继派出第二位、第三四位双子勇士,均杳无音信。

终在第二十一年,只有尽显老态的法恩重回故土,伴随他那匹伤痕累累的野马背上驮着奇形怪状诸多事物,人们欢欣之余也确认了法恩当之无愧的勇猛无畏,因为其他的勇士均已殒命,化作那诸多事物中的四颗枯朽人头,被奉为无上使者之后,世界便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法恩王朝。

即便那是场空前骗局

法恩欺骗了创世派、欺骗了王国、甚至背叛族群和荣誉,人类族群在他带领下,冠绝天地,生灵涂炭,被无情剥夺生机的众生临死前悲愤哀嚎终于惊醒了本该沉睡的创世派,气愤之极的创世派赐予人类两大永恒诅咒:战争与瘟疫,人类在永恒的未来必不能再次团结一心,战争永不消;永恒的瘟疫自法恩身体开始爆发,人类在永恒的未来永不可能消除瘟疫,异变与人同在。

法恩得到了永恒的生命,以及永恒的疫病,法恩王朝一蹶不振,人们从精神濒临撕裂的法恩口中断断续续得知真相,作为首位勇者的他,即便如何开辟道路,也未见创世派,却被困于诸多兽群长达十数年,后来的四位勇士,被他用来换取自由身,其中包括他的女儿。就这样,孤身一人披着虚假的荣光,带来虚假的“旨意”,却操控真实的国家与无尽鲜血。

智者后代无法杀死这滔天罪人,以同名的“魅神之面”(一种深嵌双目并刺痛颅脑的刑具)将其惩戒并流放至这座形似他死去女儿的偏僻岛屿,让其承受永恒的痛苦,人类不再统一,背叛者法恩造成的恶果也持续至今……

对于人类自身生存、进化的“钥匙”,恰恰就是团结,这也是创世派最早未邀请人类的原因。

在滚去法修姆群岛的第一周,烦躁不堪的少年便将陪伴自己的唯一乐趣——他的一副星牌给撕了掉,尽数撒海。

如果真有某位神,那一定是位鬼才发牌员

一转眼,自他被流放自此以足足六年整,岛上的时间异常的慢,对于这般年龄这般经历的他而言。

曾经的北群岛,如今的北真海,不变的是它依旧盘踞着世界的一角,守护着自古以来付诸神意的苍茫大海,也依旧有着数百年来经久不衰的唯一皇族——光宫一族。除去繁杂的责任与无上的实力,子民的爱戴也生生不息,好似无论世界如何变化,百姓永远都会拥簇皇族一般。

他本会受到这般荣光,只是命运多舛。

“那样就好了”

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过,毕竟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真海皇子,不仅如此更是师承北真海第一战力,三年修习伴着他熬过周遭刺心寒风,此时正是本该亲临战场,守护身后那片净土,然后或枯骨成尘,或荣光加身,总能在某处,看着曾踏足之地变迁……

一场注定的悲剧无论蹉跎,没有长久的安宁与和平,神话中早已书写了人类的悲歌

没人料想到,二皇子光宫仁玖会在自己15岁那场无比隆重的海皇子加冕仪式上横生劫难,一场由少数反政者精密设计良久执行的血腥袭击。

某位少年,是这场黑色幽默的主角,承载着暴徒们野心的他,要在短短一刻钟内,完成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子互换身份,还要使得一切如同篮子里滚落一颗橘子那般平常。

少年的眼里,迷离而无神,悲伤如斯。

数版传言山呼海啸一时流及北真海内海,外三岛上小孩数周后也会编出几个故事作为与小伙伴的谈资,不过,遇袭后二皇子性格略有改变,也被说成创伤后遗症,至少吃瓜群众都如此想。

完全修养好身心用了足足一年半,或许头脑灵活,或许他本是千面之人,轻车熟路后的某天,少年终于接到内部同僚密信,猎物般惊恐的看向无人深宫,消息很短。

现在开始,北真海只有一位二皇子

他并不信

看着密信自行销毁,面无表情,生下来便是孤儿的他没有所谓父母概念,日夜窒息般痛苦的他也没有所谓苦与甜,有些人天生便是棋子,宿命即卖命,被选为某个无上地位之人的替身是幸运还是不幸?

为此连同整张脸和声音都被剥夺、修改,为的就是跃进这危机四伏的深宫,他没想过求生,周围的人无论哪里都是伪善的面孔,何来对错事理。

直至他迎来了生命中的启明星,一位可以让他的潜意识产生异样判断的人——他的尊师。

逐渐的,他的面具开始松动,那层言语中的恶降为普通的冷,他开始发现伪善,感受常人之感,直至超越常人之感。

西索神话中究竟是何物触发了法恩希尔姆那令人发指的恶,无从得知,但这位少年憎恨的导火索要从他发现隐藏在自己“母后”偶然流露出的不自然行径背后的阴谋说起。

人类社会在“特殊情况”后重构,新生,总会有幸存者,踏过余烬拾人亡骸,也会有天选之人,负责收拾烂摊子,尽管已变得不同以往,有些亘古不变的要素依然不会抹消,就比如母爱。

为此,他这枚棋子的人生便有了价值。

细心敏感的少年曾有过猜想,正牌皇子真的已经死了么?然而他几乎不费力的戳破伪装,直视真相,他的“母后”那番雍容华贵包裹下却有着藏不住心思双眸,那女人在这几年看自己的眼神,在他这伪装大师面前完全没得藏,毕竟非亲生,即便他的骗术已然万人之上。

貌合神离的这女人,看着这位完美赝品煎熬度日。她与那些所谓同僚为伍,在密信消失数日以来,竟丝毫未有悲痛之色,这也在少年发现那个“自己”仍然苟活在皇宫某处后得以证实。

毫无疑问,声称同僚的反政者,再次欺骗自己。

北真海外海,号称天神卫三座外岛,在短短数周内化为載满焦土的战场,某一刻人们才意识到,又一个和平结束了。整个国家的命运被推上天平,北真海的重量带给子民一定底气,但也开始品尝到恐惧。

他们的对手,强大异常,这场战争,是长久以来矛盾具现化,二者只能存一

母亲,渴望带唯一的孩子,快人一步,逃过宿命,未雨绸缪,这朴实无华的梦想只因她的名字是芙茵?她可以葬送一城鲜血,只为了保全母子性命。

这其中的诡谲阴谋,少年不得而知,所以他要以一种及其残酷荒谬的手段,铲除这些缠在他身上,为他灵魂铸上枷锁的“同党”,既然决定假戏真做,便要做足做实。

那盘大棋,本应由皇子被调包开始,经短暂沉淀后接踵而至的便是王女“芙茵”的假死。北真海从上至下不会坐视不管,反而会成为大战的一剂猛药。

半年的隐匿,观察时局,然后这对母子就会以全新的身份,于世界之角落安生,等待他们崭新的未来。

……

熟能生巧足以形容此时此刻凝神静气的垂钓身影,海物的猎杀艺术,是这数年来荒岛教会他的唯一本领。

“嗯?有了!”

水面开始微荡,自制钓竿传来水下食物的有力握手,时而忽沉,微微晃动,感受着传至双手的感觉,那是今晚可以开荤的感觉。

老练而不失敏捷的小幅收杆,几番胶着,对于咬钩之物,凭借多年荒岛苦逼生涯积累出的钓鱼经验,近海拥有如此力道的鱼类,脑中立刻浮现出某种凶猛的大鱼——熊鳗。

如同公牛间角力,直到水下的一方失了气力,随着胜者仁玖开始拉进奖品的距离,几簇小臂长蒲公英状半透明之物率先从水面浮起。

青年嗯?了一下,他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这东西本应生长在海底,海草一般的存在,又是如何上了他的钩?

没错过多理会,鱼线下还有着不小分量,随着水面剧烈激荡,一条硕大的鱼无力的抽打着水花出现在视野里,这才是重头戏。

硕大的体型,近乎有他臂展那么长,浑身紫褐色透着淡青色条纹,和那胆寒的利齿,仁玖对这条战利品相当满意,这条熊鳗并不能在他战利品上排进前十,但也着实不小。

今天可以提前收工,当然打道回府后他还需记录这次的鱼饵配方,两周前,几乎同样的配方,钓到熊鳗,这些围绕鱼饵的实验背后,煞费苦心经营自己孤岛生活的青年自然不会放弃因为这次收获了西瓜而对芝麻不屑一顾。

其实海薯的结状头也是可以食用的,略带些苦味,但营养价值可观,只不过因为其长在变数过多的海底,且成熟期3到10个月,取决因素包括但不限于水温,甚至其他生物的遗弃因子。

被列为当下可遇不可求之物,可海薯聚集成片生长,并且只要成熟了就会在海底发着淡绿荧光,极好辨认,海中生物再次取得自己本应拥有的世界,半数以上的海薯皆入鱼腹,这也是它唯一繁衍下去的钥匙。

这条贪婪的熊鳗,嘴中衔着没吃完的根茎,同时被鱼饵诱惑,付出惨痛代价。

仁玖不觉得自己与这条鱼的思考方式有何不同,他也贪婪。

每隔两日进行一次捕钓,每四日收取他下的网,他只需向世界,大自然索取,向大自然索取本是所有生物被赋予的权力,然而在人类社会,你需要用你的价值,换取索取权。

他所在的小岛,法修姆群岛里最大的一个,也是少女轮廓中的“眼睛”。靠近西边界有处自然形成的海洞,为这明眸点缀,每坐于此,看着神奇的海女之瞳,总是被那不远黑礁石上面隐约传来海藻类腥气的灰蓝苔藓,打断意境。

虽然究其本质是无鱼咬钩。

一静下心来,青年眼前就放电影般浮现过往,种种。

被放逐至此,他从未后悔,即使他知晓这座岛的含义,以及后悔二字的意思,他依旧会看着“母后”芙茵陷入他的陷阱里,殒命。

与此同时,人畜无害的少年借北真海皇族势力,一举铲除了”罪魁祸首”——他的同僚们,所有反政者。少年远远看着在庞大民众群体唾骂声中毁灭的阴谋,熟悉又陌生的脸颊,心底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平息。

与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正牌皇子目睹了亲生母亲之死后,颤抖着跪倒在自己面前语无伦次的求命,原来自己的面孔可以折叠成那般卑贱的样子,他心想,但从未想过手刃眼前这位“孪生兄弟”。

一切的“阴谋”公布于世,身负诸多疑点的“赝品皇子”被隔天公开处决,少年与尊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条生命从世界消失。

另一条生命重获新生

只有一人,让他现在也耿耿于怀的,他的尊师,也是为数不多最早看出破绽之人,即便这男人承载着北真海第一高手的无上荣誉,也正因为他发誓效忠北真海,绝对正义的他为了战前消除内忧,不惜倾其所有培养这位资质一般的少年,严厉的背后离不开毫无保留的关爱。

“自出生便精通杀人艺术,人,却可以带来改变世界之可能性的,也是人”

除了传授一身绝学,更多的是带他看清这世界,看清自己的宿命,明晰每种感情,和每种意义。

时过境迁,尊师在赤座岛之战后便人间蒸发的消息不久前传到这人迹罕至的法修姆群岛,这之后,他每天都为给老师祈祷,即便他是这样一个外人眼中十恶不赦之徒。

战利品转眼间已被就地收拾干净,无用之物丢回海里,鱼身也做了简易处理,不然就拖回去的路上这条大鱼便会鼓胀爆炸。

欢乐时间即将告罄,哼着小曲,向着他搭建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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