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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降龙

黑血在流淌,白雪在纷飞,凛冽的寒风在呼啸。满山风雪中,三条人影昂首屹立,显得那样的单薄渺小,却又是那样的气势如虹。

溯风剑指黑龙,眼中两道寒芒,利如薄刃,冷若冰霜,投注到龙首上。燃金和泰岩分立于溯风左右,均面容凶恶,眼露血色。黑龙胸腹半截陷进积雪中,它居高临下地望着三人,眼睛盯住那剑尖一点,黝黑的眼神中满是哀怨,似乎在等待着宣判。可是长剑许久没有落下,执剑之人似在犹豫。

一道身影站起,走了过来。溯风、燃金两人看见来者,都不由的转头去看,心中一阵激动,特别是看到那来者身后一红一蓝两道婀娜的身影后,更是心花怒放。黑龙趁二人心不在焉之际,倏地扑翅起飞。泰岩见它身形一动,心中早有盘算,两锤呼呼脱手飞出,砸向黑龙。

一心只为逃跑,不愿恋战,黑龙用两爪拍下两个大锤,并借着这一拍之力,全身猛地向上加速,瞬息间到了云端。黑龙以为这一次逃窜夺得先机,自以为能逃出生天,四翼更是扇动如幻影,企图逃离蔚蓝水星。

只可惜,它把问题想得太简单,还是失算了。它正想穿越云层飞向外太空时,身体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束缚住,然后失重直坠,跌回雪地。挣扎着欲再次冲起时,它却发现禁锢自身的紫色光阵比那“五神光网阵”还要坚不可破,简直是无懈可击。它静下心神望向“那人”时,只见“那人”浑身散发黑紫色光芒,正微抬着手臂,伸出一指,指向自己。

燃金飞奔到飘淼和锋火身边,问道:“你们都没事了吗?”飘淼微笑着道;“多亏了虚空神,现在我身上的伤都好了,神力也恢复了。”燃金大是放心,再望向旁边的锋火,发现她也正望向自己,眼波流动,眼神妩媚动人。忽然,他脸色一沉,似是已经僵住。溯风走近锋火身边,拉着她娇柔的手,正满心关怀地询问。

黑暗虚空没有看向他们,注视着黑龙道:“双翼折断,身重数剑,拳伤无数,龙尾已废,可谓是伤痕累累。如今又被我以阵法困住,是做不得恶了。”

泰岩看到飘淼和锋火都已然无事,心下很是放心。望了阵中早已放弃挣扎的黑龙一眼,向黑暗虚空问道:“依你之见,这黑龙该如何处置?”

黑暗虚空皱了皱眉,沉吟道:“这黑龙将红色星球的煞气吸收殆尽,化作一身诡异的能量,力量的确惊世骇俗。不过它体内原本精纯的神力就此变得凶戾霸道……这样吧,我先与它进行意识交流。”

黑暗虚空开启与黑龙的交流,他淡淡地道:“我是宇宙之神黑暗虚空——‘天道’的执行者和守护者。你本是神力滋养出来的灵兽,却偏偏觊觎灵玉的力量,如今又破坏红色星球的平衡,重伤二位新神,理应将你诛灭……“

黑龙用粗犷沙哑的声音道:“宇宙之神?我只知道强者为尊,你的力量比我要强,只能任你处置了。可是蝼蚁尚且偷生苟活,你要将我诛灭,我哪怕拼到最后一丝力量,也决不甘心就戮。”

黑暗虚空笑了笑,道:“好!的确是野性十足。我细思你的所作所为,确实符合野兽的本性。”随即在心里一阵嘀咕:“野兽在被自然选择的环境中生存,追求强大的力量并不过分,而这黑龙不过是机缘巧合吸收了山谷的神力,才有之后的事情,计较起来,那罪魁祸首应该是我自己才对。”

黑龙忽然道:“看来你并没有毁灭我的意思,说吧,你想将本龙如何?”

黑暗虚空一怔,不由地大笑一声:“喔?我并不想杀你,如何见得?”

黑龙冷冷地道:“你若想将我诛灭,何必与我多费口舌,以你的本事,直接动手可谓轻而易举。”

黑暗虚空点点头,抚掌道:“你的灵智的确比我想象的要高。没错,我的确另有筹谋。你身上的煞气在其他生灵身上只会致其迷失本性,变得暴戾。据我观察,发现你非但没有因此迷失本性,还产生了可怕的力量。若是将你诛灭,你体内磅礴的煞气便会飘散到宇宙每个地方,除非我尽快将其聚集起来,彻底毁掉,否则这对其他生物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恶性影响。而要收集飘散的煞气谈何容易,彻底消除它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此时我有三个处置你的方法:第一,将你毁灭,再殚精竭虑地想办法消除煞气。第二,封印你的力量,将你永远禁锢在蔚蓝水星。不过,我更喜欢第三种方式,也希望你能选择。”顿了顿,他望着黑龙此时闪亮的眼睛,道:“我希望你能与我一道,用你的力量,维护这个宇宙。”

黑龙原本因痛苦而不断扭动的身躯立时僵硬了,它偌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地凝视着他,半响,它拼命控制住自己激动的语气,嘲笑道:“我是一头凶兽,一条恶龙,难道你的脑子坏掉了吗?刚刚你们还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却说让我加入你们?你们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黑暗虚空真诚地望着它,语气铿锵有力地续道:“你没有听错?加入我的阵营。这只是邀请,并不是强迫。另外,我可以保证,在你没犯下大错之前,我是不会考虑用第一种方式的。”

黑龙呆住了,半晌,它垂下龙首,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我便加入你们。”

黑暗虚空收起阵法,拍了拍龙头,欢喜地点点头。

他转身向五新神说明收服黑龙,加入维护宇宙阵营的情况。一番利害分析,道理言明,解释了好半天。可是泰岩五人就是千万个不同意,甚至语气激烈,态度倔强。

黑暗虚空无奈地苦笑一声,脸庞浮现出哀伤之色,道:“的确,你们会认为我这么做很荒唐,在这之前我或许也会像你们这么想。直至看到飘淼和锋火被打得重伤昏迷时,我才幡然醒悟。武力永远都不会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武力或许能够很快将麻烦之事解决,可是它也会引发更多更麻烦的后来之事。武力用错了地方,分寸拿捏得不准,只会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或许一直以来我的神力过于强大,导致我解决任何问题最先想到的方法便是武力暴力,不计后果。当我看到自己的伙伴也因为暴力受伤时,我才感受到巨大的悲痛。在为你们二人疗伤时,我也曾回想起自己过去解决红色星球灾祸的行为……“

沉默,五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最后飘淼似有所悟地低声说:“我们以前尚且茹毛饮血,这黑龙为了生存做出不少看似残忍之事也不足为奇。”燃金看了看飘淼和锋火,又看了看还在阵中满身伤痕的黑龙,也支支吾吾地说道:“说起来还真是,一开始我二话不说,见到它冲上去便双拳猛抡,打得糊里糊涂的,甚至忘记了为什么而打斗的了。唉,真笨。现在想想,好像一直都是我们五人追着它打,甚至追得它跑了半个宇宙了。这些年我们还一直对它心怀恨意,实在是不该啊。”

锋火心中尚有疑虑,问道:“若能与那黑龙不动干戈化解矛盾自是再好也没有了,可是我们怎知它是真心相待还是假意欺骗呢?”

“此事倒是不必担心,黑龙已经被我劝服。我们需要给它信任,给予它宽容。虽是兽类,这黑龙对事理还是懂得的。你们记住,宽恕和爱才是宇宙最强的招数。”黑暗虚空动容地说道。

溯风有些惭愧,自己刚刚才将黑龙砍得血流不止,现在却突然说化敌为友,反转得太快,一时无法适应。黑暗虚空也明白五人的苦衷,他唤来黑龙,施展神力让他们与黑龙进行意识交流。

泰岩却一步跨出,扔下双锤,一拳向黑龙轰去,这一拳柔柔弱弱,没带一丝神力,纯粹是肉体攻击。黑龙一惊,却也不躲,任由拳头击打在自己躯体上。它纳闷不已,低头一看,那拳头恰恰打在那龙尾的伤口附近,一股神力缓缓注入体内。泰岩的拳头暴雨般锤下,神力也源源不断地泄出。龙尾一阵酸痒,黑龙低吼一声,下意识地甩动龙尾,将泰岩拍飞出去。这毫无神力的一击,因为它体型的庞大,将泰岩逼退了三米。

此时剩下的四人也纷纷出手,锋火娇叱一声:“大黑龙,看招!”绵绵无力的玉掌击在身躯左侧,一处伤口顿时便止住了血。五人就这样围攻了上来。

黑暗虚空对黑龙说道:“不必心惊,他们是在为你疗伤。”黑龙只觉被五人击打后,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看向自己的伤痕时,那些流血的伤口均一一止住了血,心下大是兴奋,伸出龙爪回应他们的攻击。五人一龙,在雪地上又开始打斗,但这并不像是打斗,更像是在嬉戏。

半天,皓月高照,月色皎洁。夜晚,本是满山风雪咆哮的时刻,此时却是一片寂静,半点风声听不到,天空的雪也停住。在黑龙全身的伤口止住血后,五人也停了下来,他们盘坐在黑龙周围,为它施法疗伤。他们五人周围,环绕着一圈飘浮的火焰,照得雪地上一片通明。一场不流血、无半分神力碰撞的架打下来,黑龙与五人心中都大为畅快。

飘淼颤声说道:“大块头,真是抱歉,之前将你打成这样,实在是过意不去。”黑龙蜷缩成一团,双目盯着这个满脸愧色的小姑娘,柔和动听的声音传进自己心田,惊呆了。自己曾数次将这个小姑娘重伤,最后捏得半死,如今她却在愧疚,不禁好生惊讶。但见她的心声似哀似泣,自己心仿佛都要融化了。

泰岩哈哈一笑,对着黑龙说:“哈哈哈,这叫不打不相识。你要是心里不解气,咱们大可再干一架。”黑龙倒是对这个豪爽的人很是欣赏,听到这话,不由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五人与黑龙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持续了好一会儿。黑暗虚空见他们都与黑龙诚挚相待,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去。他见五人都收势坐起,对他们和黑龙说道:“黑龙的伤势基本稳定,剩下的以后再慢慢料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宇宙之眼’了。走,我们携黑龙一道,回去。”

黑龙盘旋而起,说道:“你们治好了我的伤,我载你们一程。”飘淼伸手拍拍它那高出自己四五倍的身子,轻笑道:“你的伤势才刚刚好些,怎么就开始逞强?”可黑龙执意如此。黑暗虚空微笑着望向五人,五人又互望了一眼,不忍拂它美意,便纷纷跃上龙身。黑暗虚空在面前引路,黑龙托载着五人,飞向宇宙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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