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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男人的宿命

您尾号7659的储蓄卡账户02月18日09时37分消费支出人民币5088元,活期余额87188183.15元。

[建设银行]2016年2月18日,9:39。

A区双珠东路路北桃园濠庭小区6号花园别墅内,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孔晓薇看着银行刚刚发来的交易短信发着愣。这条短信是陆文刚所持银行卡的消费信息。这张银行卡是以孔晓薇的名字开户的,并与她的手机号绑定在一起,而这一切陆文刚毫不知情。

桃园濠庭小区是A区一个非常著名的住宅小区,东边是15栋4层花园别墅,西边是16栋40层花园洋房。桃园濠庭小区距依海而建的国家4A级景区“城市阳台”仅800米,毗邻区政府,是A区炙手可热的住宅区。

6号花园别墅600平方米内,只有两个可以活动的“动物”,一个是年届44岁的孔晓薇,另一个,是名叫“强盗”的西伯利亚雪橇犬,也叫哈士奇。“强盗”是她给它起的名字,缘于它像狼一样的长相。不过,“强盗”的面相欺骗了很多人,其实它性格非常温顺,与金毛、拉布拉多并列为三大无攻击型犬类。

20岁的儿子陆家传在孔晓薇心中,跟她丈夫一样,似乎只是个符号,或只是电话里的一个熟人。从高中起,陆家传就很少回来,去年又被她“打发”到了英国,在剑桥大学学习经济学。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有再生个二孩的想法,尤其全面放开二孩后,又让这个想法上了发条,加上丈夫强烈希望再生个闺女,可她总觉得儿子都快娶媳妇了,自己还怀孕,有些难为情,因此她一直下不了决心。

这个时间,孔晓薇本来是在美容会所里的,可今天她有些事耽搁了。看着眼前的短信,第六感告诉她有问题。她又翻出上几条交易短信:

您尾号7659的储蓄卡账户02月17日22时47分消费支出人民币5000元,活期余额87193271.15元。[建设银行]

您尾号7659的储蓄卡账户02月17日20时29分消费支出人民币131499元,活期余额87198271.15元。[建设银行]

……

您尾号7659的储蓄卡账户02月02日09时33分建设银行深圳分行南山支行取款支出人民币2000000.00元,活期余额88376449.32元。[建设银行]

她知道,2月2日的取款是陆文刚为工人发工资和深圳工地的日常开支,而后面的支出肯定有问题,5088、5000、131499,这几组数字不同寻常。

她随后拨通建设银行的客服电话,查询这几笔款项的消费地点,“5088”是深圳海岸城购物中心,“5000”是深圳鸿隆明华轮酒店,“131499”是深圳紫荆城商业广场。按照购买时间、价格以及陆文刚的购买习惯推算,5088,应该是一双鞋,5000应该是五星级宾馆的押金或消费,131499应是项链或手镯。直觉告诉她,陆文刚已给自己戴上了绿围脖。当然,在她心目中,绿围脖和绿帽子是一个意思。

“强盗”晃着尾巴慢悠悠地走过来,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她伸手在“强盗”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拨通了陆文刚的手机。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我是谁。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

一阵乐感强烈的手机铃声过后,话筒里传来陆文刚调侃中略带严肃的声音:“老婆大人,有什么指示?”

“文刚,那边生活还适应吧?”她说,面带笑容。

“还好,适应,适应。”陆文刚忙不迭地答道。

“现在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

“B区昨天刚刚完成,今天移到C区了。”深圳那边的陆文刚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搂着包美美柔软光滑的细腰。

“一切顺利吧?”孔晓薇又问。

“顺利,噢,还算顺利吧。前几天GPS坏了,找人修了一天,再没什么事了。老婆大人,这里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好了,不跟你说了,回头聊,我得马上上船了,先挂了啊。”陆文刚挂上手机,心中一阵庆幸,正巧从超市出来,自己善意的谎言才那么完美。

“美美,怎么样,鞋合适吧?”陆文刚低头瞅着包美美脚上橡皮红的Gucci女士反绒皮中跟鞋问。

“合适,合适!”包美美娇滴滴的声音,而后扭着丰满的屁股朝前走了几步,“一分钱一分货,这鞋穿着真舒服。”转而皱眉道,“刚哥,这鞋太贵了吧,再说,眼看天气就热了,穿不了几天了。”

“喜欢就穿吧,过几天再买别的。只要你不跟我要月亮,我什么都舍得送给你。”

包美美穿着黑衣黑裤,头戴乳白色三角尖帽,身材该大的部位大、该小的部位小,调整得极其到位。圆脸大眼,眼球上像罩了一层水,波光荡漾。长睫毛,小嘴巴上涂着淡红色口红,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光滑细腻,整个人宛若西施再世。

陆文刚第一次看到她就有一种性的冲动,此时依然,尽管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对他已不再神秘。

他和她边说边笑着向一家咖啡馆走去。他感觉腿有些发软,腰部也觉得被掏空了,突然一个好笑的念头涌上来:女人都会化骨绵掌,尤其漂亮的女人,这种功夫更高!

孔晓薇的手机定位追踪系统显示,陆文刚的位置在深圳海岸城购物中心附近。为了验证她的直觉,她按下徐显良的手机号码。

徐显良是孔晓薇派到深圳给陆文刚当司机的,当然,也执行“秘密”任务。

徐显良的手机竟然无法接通,她拨了多遍依然如是。她又拨通了冯金友的手机。

冯金友是蛇口码头航道清淤项目的经理。

“董事长。”冯金友听出是孔晓薇。

“金友,有个事儿我想问你一下,你务必说实话。”孔晓薇略带严肃。

“董事长,您说。”

“文刚现在跟谁在一起?”

“这,这个。”冯金友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董事长,说实话,我早想跟你汇报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既然问起了,肯定跟你说实话了。陆总现在跟包美美在一起。”

“包美美,包美美是谁?”

“包美美是这边一个咖啡店的服务员。”

“哦,我知道了。”

孔晓薇缓缓挂上手机,然后放到茶几上。沉闷的声音过后,手机上下晃了晃,停止了振动。

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知道他肯定会有这么一天。这就是男人的德行,更是有钱男人的德行。

哭闹不是她的处事风格,她要冷静思考一下,这段婚姻是否该结束。然而,她又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觉得现在做出的决定,不管如何沉着都是不冷静的。

偌大的房间静静的,仿佛时间已经静止。

“强盗”眨着狼一样的眼睛跳到了她的面前,而后用黑白相间的脑袋碰撞着她的胳膊。看着憨态可掬的“强盗”,她阴霾密布的心好像突然照射进一丝光亮。

“你哥哥背叛我了,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点着“强盗”的毛脑袋骂道。

听到她的声音,“强盗”又用毛脑袋猛撞了她几下,然后扭头后退了几步,张着嘴伸着舌头在客厅里来回蹦跳着。

“你个‘强盗’,我是在骂你呢,还以为是表扬你呢?”见此情景,她忍不住笑了。

挨了骂的“强盗”就跟听不懂似的,依然我行我素地蹦跳着。

“你这个‘强盗’,一边玩去,姐心情不好。”孔晓薇指了指“强盗”,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远处的“强盗”似乎看出了端倪,边踢边咬着跟一个红色皮球玩去了。

孔晓薇回复了几个朋友的留言,又看了看朋友圈的内容,转发了几条养生的、励志的和好玩的信息,接着退出微信,打开了“今日头条”。往下拉了拉屏幕,出现几条最新的新闻。第一条让她十分振奋,标题是:未来经济第一强国!20年后就是我们中国。打开链接,整个内容慢慢显示出来,她翻着看了看,这个观点出自前美联储主席沃尔克。这时她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条新闻好像有诱导之嫌。她知道,现在网上的新闻鱼龙混杂,有些新闻是我国潜在的敌对国家收买汉奸所为,是用来毒害国人的,而有些国人却分辨不出,懵懵懂懂地当了汉奸。也许,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她用手指拨动着屏幕往下翻看着:

一位世外高人的算命经验,惊呆了数亿人!

艾滋病的常见预防要点是什么?

人类历史上的十大毁灭性灾难,看了让人心塞不已

夫妻生活中六个“不该”

……

孔晓薇看着标题,每一条新闻都想看,而打开又觉得无趣。她知道这些文章多数是标题党。她觉得现在的人多数不实在,似乎实在了就没有饭吃。尤其在网络上,说出来的话惊不死一个半个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尽管无聊,可她依然想无聊下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心头一动:这不是弟妹陈蔡果吗?

那女的长发飘逸,圆脸,穿着白色高领打底衫,棕色圆领外套,下身着白色长裤。孔晓薇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屏幕上的女子正是陈蔡果。

陈蔡果所在的画面是个视频新闻,她的面前站着个手持话筒的美女,话筒上贴着“开心街访”四字,背景是A区商城附近的店铺。视频新闻的标题是:美女,你“咬”过你男朋友吗?太污了!

街访栏目近年来风靡全国,孔晓薇以前也经常浏览,比较有名的有神街访、神回复、极品街访、怪话、污贼君、话包子等等,多数选题“太污了”,如:“你是处男吗?”“给你个机会做女人,你愿意吗?”“嘿嘿嘿的时候,对方做什么会让你不爽?”“你介意男友第一次不是给你吗?”“为了和女友啪啪啪,你咋样引诱?”等等,这种栏目把一些私密的话题拿到台面上,对于70后的孔晓薇来说,感觉有点过了,不过,她看得还比较过瘾。那些被采访对象,有的直接不回答,有的羞羞答答地回答,也有大大方方回答的。她觉得,吃饱了穿暖了的人们,越来越会活了。然而,在这样的栏目中看到陈蔡果,好像不是一件好事。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视频。

只见陈蔡果端着一杯饮料从一家店铺出来,被手持话筒的美女拦住:“我是《开心街访》的主持人丹丹,请问你咬过你男朋友吗?”美女脸上带着坏坏的笑。

陈蔡果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愣了片刻皱眉道:“咬过男朋友,什么意思?”

“就那个咬字,你要把它分开来读。”

“咬,啊,口交呀!”陈蔡果说完捂着嘴笑了一阵,而后松开手,努力将脸上的笑收回一部分。

“有过吗?”丹丹又问。

“有过。”

“爽吗?”

“他爽我不爽!”陈蔡果哈哈笑着爽朗地答道。

“OK。你觉得情侣之间这样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

下面的对话更加露骨,孔晓薇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觉得十分尴尬。她退出今日头条,拨通西宁路油库负责人薛同昌的电话。

“同昌,有个事儿你去办一下。”

“董事长,您说。”

“今日头条有个视频,我把链接发给你,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给我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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