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故事,人们在这样的故事里成长,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丢掉曾经那颗赤子之心后,选择拾取故事里的养分,苟延残喘的活着。
在命运创造的选择题面前,人们总是坦然的选择接受成为弱者而带来的平庸和安定却又埋怨着社会的不公,认为是社会的不公导致自己不能像强者那样获得高品质的精神享受和物质生活。
所以这样一句话就应运而生了“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容不下肉身。”李放不知道事实是否果真如此,毕竟是自己先妥协的。有时候,李放真的很想很想回到十八岁那个年纪。不,他真正想的,应该是让十八岁的那个少年出现在自己当下的生活中,告诉自己,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李放,他是一个好人,却总是一副坏人的行头。
“故乡的原风景”是一首很容易就能引起人们心中共鸣从而感伤的曲子,也是李放的手机铃声。李放拿出手机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沉默片刻,还是选择了接通
“喂。”
“快跑!!!”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情绪,焦急的说出这两个字后立即挂断了电话。
尽管如此,电话里熟悉的声音和口吻还是让李放几欲泪流。但他却没有感伤,在第一时间丢弃了身上所有的行李,后退了几步之后向身后无人的小巷跑去。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应急逃生路径。
李放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的同时,人群中突然出现几个装束普通,约莫30岁上下的男人一同疾步向巷子里边追去。
巷子的尽头是一堵面围墙,追进巷子的几人没有发现李放的踪迹也不耽搁,依次踏墙借力翻过围墙,目光所及却没了李放的影子,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样丢了,几人免不得大骂几声晦气。却还是四散开来追寻找李放的踪迹。随着巷子周遭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巷子尽头的下水道盖板被人推开,李放手脚利落的从下水道出口爬出来,跑到巷子口一记手刀打晕了看守他行李的男人,提起行李离开现场。四周的路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奇怪举动和男人昏迷的原因。
在几番换乘不同交通工具,彻底确定无人跟踪后,李放来到一处小区出租房里,拿出一部老人机拨通了刚刚通知他逃跑的电话号码。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喂。”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不再熟悉,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李放没有犹豫,他又一次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当即挂断电话,离开出租房。
“砰!”
忽如其来的声响过后,李放应声倒地。一名男子头戴黑色鸭舌帽,深灰色口罩,手持棒球棍的男人出现在出租房门口。看着昏厥过去的李放,墩身打开李放的行李翻找片刻之后将李放拖回出租房。将李放的衣物脱去,从李放四肢开始抚摸翻查,最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的,但是你这样逼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男人自言自语着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把跳刀和一双手术手套。片刻后他出现在出租房外,离开小区。双手插兜走向一辆绿色出租车。
一天后,市缉毒大队会议室。
“通过李放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记录,我们找到了电话号码的主人张知云,根据张知云提供的线索,借用她手机拨打电话通知李放逃离抓捕现场的人是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和深灰色口罩的男人。加上出租房楼下的监控记录。我们基本上能确定通知李放逃离我们抓捕现场和将其杀害的是同一嫌疑人。
根据嫌疑人将李放杀害之后留下的痕迹,我们确定对方是为了寻找某一重要物品。据我判断,该重要物品和涉及211案件的几位重要嫌疑人应该有着莫大的关联。”李南桥眼含热泪的坐回座位。她的模样和死者李放有五分相像。
“根据嫌疑人在现场留下的指纹和DNA化验结果我们确定了嫌疑人的身份。
嫌疑人名叫王洪杰,和我们打过多次交道了。”站起来发言的警察名叫张旬,四十岁,缉毒大队副队长。是从警十七年的老缉毒警。
“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等张旬说完,站在会议室黑板前方的大队长王师北问道。
众人摇头,表示掌握的情况已经汇总完毕。
“那好,接下来我来安排任务。”王师北道。
“何源。你去我们最后一次针对李放安排的抓捕现场仔细排查,如果说王洪杰杀害李放是为了获得李放所掌握的重要证据的话,以李放的精明程度,不可能猜不到会发生什么。他很可能会将证据提前藏好,你去抓捕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好,我散会以后就去。”应声的是一个二十八岁上下的年轻男人,脸部线条柔和,眉宇间暗藏沉着,当是个细心的人。
“大何。”王师北看向坐在左侧第三位,长着一张国字脸,面部特征却很大众化的大叔。
“你去盯着交警队那边,一但发现王洪杰的踪迹,立即跟踪锁定,我他么就不信没了王屠夫就吃不去毛猪。”
“好的王队。”大何名叫何致,现年三十岁。
“至于其余人继续跟进211案细节,散会。”
“王队,我呢?”会议室中的众人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会议室,讨论着手上案件细节,唯独李南桥没有任何安排。见会议结束也没个动静,顿时急了。
“南桥,李放的死和211案件的牵扯太深,我思来想去决定暂停你的工作,等211案件过去了再恢复你的正常职能。”王师北眼角深处一闪而逝的愧疚让他做出了现在的决定。李放已经没了,他不能让李家绝后。
“好,我服从安排。”李南桥强忍着泪水离开会议室,背影难免落寞。
会议室里,王师北忍不住拨通了那个藏在心里许久的电话号码。按理说,他不应该主动拨打电话给对方的,但是心里面的疑惑没有解开之前,他不知道这个人还是否值得信任。如果是,这个电话号码应当是无法接通的,但是,无论这个电话号码能够接通与否,他都高兴不起来。
一阵长久的响铃过后,电话……还是通了。王师北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说。”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低沉。
“李放没了。”王师北简单的一句话,平常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平常的气息。
“穿上这身衣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电话对面的人沉默许久这样回答到。
“嗯,你自己也要加倍小心,别临头阴沟里翻船了”王师北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的点火时的响动,对方应该是在点烟。
“知道,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没其它事我挂了。”
“嗯。”
“滴”电话挂断的忙音传到耳边,王师北的情绪不可自抑的从眼角散落出来,微微抖动的鼻翼更加证明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是多么的猛烈。
他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却久久不曾吐出,以此来平复心中的不安。
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反复的问着自己。
电话对面的同志暴露和变节的可能各占五五,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李放出事前的两天曾经给王师北打过一通电话,于是有了缉毒警对李放实施抓捕的一幕,按道理说李放是不会逃跑且让警方将其抓获并保护起来的。还有警局,警局里面也出现了问题。
千头万绪的线索搅得王师北的脑海里如同一团浆糊。
实际上,作为一名战斗在一线多年的缉毒警,他此刻的思路应该比谁都清晰。但是,这件事情牵涉和影响到的人让他的心乱啦,彻底的乱了,迷糊了好一会儿过后,他开始强迫自己放下个人感情,静下心来重新整理得到的线索。
一,李放为什么要躲避抓捕,他应该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回到警局是最安全的选择。他个人是否出了问题。
二,知道抓捕行动的就自己一个人,行动组是在就位之后才获得李放信息的,是谁泄露了行动信息?这个人最可能在什么地方。
三,目录在什么地方,以李放的机灵,不可能将目录随身携带。
四,通知李放逃跑的人究竟是谁,以李放的警觉性,又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刻,除自己外能让李放彻底放下戒心的人只有应该只有一个。
五,该不该越过市局,向省局求助。
王师北掐灭手上的烟蒂,又再次点上一支香烟陷入了沉思。
……
何源在警局散会以后,驾车来到了小巷旁边李放曾经居住的宾馆,得知房间已经住进新的旅客以后掏出警官证要求对方配合工作。那旅客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得知是警方办案以后立即让出房间方便何源工作。
何源在将房间各个角落排查一遍之后,来到窗边检查窗沿是否有改装修复过的痕迹。
正动手之际目光不经意的一瞟之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他想起了李放逃脱抓捕之后,同事们对抓捕行动失利细节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