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懿王赵德馨得知长安失守的消息,暗喜他外祖父崔老头这次定是要重掌兵权了。
三日后定西懿王府内。邵言手持信函,快步来到正厅,赵德馨见自己的谋士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封信,放下手中的狼毫。“让我猜猜,是什么人来信让我的邵大人亲自来送信。是不是陛下那有什么旨意?”赵德馨接过信,一瞧。“是李隆誉的信啊。陛下南狩让他去随驾看起来还是有用的,来,看座。”
“殿下要注意身体,这么冷的天,屋里连盆炭火也没有,切莫受了冻啊。”
“你看,我倒是不觉得冷。来人,上炭火。”不多时,两个下人端了一盆火红的炭放到二人旁,屋内立时有了暖意。赵德馨草草看完李隆誉的信,大笑一声。“邵大人,你瞧瞧他来信。”
邵言不推辞,接过信来看,边看边笑。“哎,太子想让王敏博做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有这能力吗!带兵、上阵杀敌可不是儿戏啊。父皇有意让崔老太尉重掌帅印,本该如此,拖了三载到最后把京师给丢了。”
“李隆誉说陛下有意去成都,把这烂摊子甩给太子;我这弟弟呢,自知以太子之名难以服众,所以私下让人吹风让父皇禅位,做太上皇;自己做皇帝统领百官群臣抵御王匪、匈奴名正言顺。哈,父皇毕竟不糊涂。你看下,李隆誉说此风刚起就被李涛、徐立驳斥;可最后父皇把这个大元帅的头衔还是要给他。”
“你说我父皇会应允吗?”
邵言放下信件,笑道:“殿下何必忧心一个元帅的虚名。陛下去成都之后重要的是不能让太子笼络人心;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二。一是关中的兵权要牢牢握在殿下或者崔老太尉手中;二是我想陛下南狩蜀中,但是宫人及羽林卫具是三秦子弟听闻长安被贼子攻破必有人不愿就蜀。殿下此时笼络人心,削弱陛下的亲卫队伍;再让崔宏憬物色些汉中人马护送皇帝南狩。而后太子无论在成都、亦或汉中不都在崔太尉和殿下你的手心里嘛!到了那时,他不能让陛下禅位,你难道不能让陛下另立太子吗?”
“对啊,太子东宫护卫不过五百人;父皇的羽林卫亦不过五千人,而且正如你所说定有人不愿随父皇去成都。这正是我的机会。”赵德馨讲到此处,探过头来,压低声音,“你说,若是太子滞留汉中,要不要。。。”
言到此处,懿王目露凶光。邵言摇摇头,“殿下何必心急,实至则名归。当务之急是让天下人看到谁人能扶太央朝将倾之大厦;殿下若有鸿鹄之志则定有能臣武将相佐;若有能臣武将相佐何愁天下不定?天下安定之日亦是殿下心愿水到渠成之时!不必急于一时而授人以口实。”
“好吧,对了,李隆誉待父皇起驾南狩想个明目让他回来,他去成都也是埋没。”
汉中
皇帝行宫之前是汉中将军的居所,自是不比京城繁华。赵逸秋本想在汉中看看形势在说,现在好了,京城沦陷,自己也不用多想了,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去蜀中吧。底下那些京城随驾的羽林卫听闻皇帝“一意孤行”舍弃宗庙所在,要往蜀地做个蜀王,很多人不同意;加之皇帝和太子出行排场不减,但是用度过了两月就渐渐不支了。羽林卫个个男儿,日常支用要经皇帝身边太监之手,眼见陪个笑脸也换不来多的粮饷,怨念由此而起。现在不比从前在宫里,大家都守着规矩;出了长安眼见皇帝一天天没有心气治国,大家心里各有盘算,是随驾去天府之国还是侍奉太子将来的皇帝,这里还有个手握兵权远在定西的懿王也可以投靠,投谁这是个大问题。邵言给李隆誉去信,让他密切注意羽林卫的动向,还派了沙力来助他,信中特意提及让他看能不能策动一些羽林卫为懿王效力,同时又让他和崔宏憬将军在必要时挑选些信得过的人随驾蜀中。
李隆誉当然明白懿王的心意,只是有些事还要推波助澜才好,比如,粮秣的供应上。
赵逸秋下旨意封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崔宜远为副帅之后,崔宜远就带人马去各地招募乡勇去了,皇帝本人准备不日去成都了。
而李隆誉和崔宏憬这也是一切准备停当准备离开汉中。
是夜暴雨,后半夜羽林卫军营骚动起来,原来之前五日一供的粮草变成了按日供应,而到了当日竟没有了。羽林卫什么人,具是京中及关中一带的良家子,何时受过这个气,真是虎落平阳,现在干脆连肚子也填不饱了。后来又听说这粮食本是有的,可不知为何被太子扣下来了。
太子的想法也简单,皇帝到何处都有地方供应一切开销,自己这个太子离开皇帝总不能空着手吧,崔宏憬经营汉中日久他的粮他动不了,那挪一点羽林卫粮秣又能怎么样呢?再说他手上无粮无饷他这个兵马大元帅还怎么当?留一点应应急嘛。只是没想到扣了还不满一天的光景那些个羽林卫的便个个不依了。太子知道嚷将起来,他脱不了干系,赶忙派人去劝;可劝的话总得来点实际的不是?太子这点上没有思虑周全,还以为大家会买他这个未来天子的面子,忍忍就过去了。结果太子近侍空口来劝,又摆着东宫的谱被人轰了出去;太子见人去劝劝不住,那就把羽林卫都统向得才叫出来,进了东宫别驾大家好好聊聊。结果只让他一人进去,大家伙以为自己的上司马上要被上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戏码,这下子群情激奋把太子府团团围住,把皇帝给惊动了。
一番安抚人群这才散去。向得才出了东宫别驾,羽林卫当天该给的粮秣也到了,弟兄们开伙做饭,饿了半日了。
早有几个不安分的在向得才耳边嘀咕,“向都统,我们今儿成了要饭的了!”
“是啊,要不是皇帝陛下替我们出头,今晚大家伙就要饿肚子了!”
“太子没为难你吧?”
向得才叹了口气,“倒是没有为难我,赏了我五百两银子吃酒。我也成要饭的了!”
“前两日向统领还有意随太子讨贼,现在看来。。。”
众人看到向统领脸色不好,“哎,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五百两,哼!老子一把牌都不止这个数!是是是,现在不比往常,我们现在啊真是靠“天”吃饭了。”
“是啊,那还不如去随了崔太尉呢!”
正说着,有人跑来在向得才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真的?弟兄们,有人给咱们送粮来了,收了。把人迎到我账里。”
来人正是李隆誉。李隆誉这时候来其意不言自明。向得才也不是不懂,是个人在京城待上一年半载宫中之事总能说个大概,更何况他为官十数载;在他心里太子名正言顺,不出意外将来那个位置总是他的;太子得了兵马元帅的名号投靠他再立些功劳总比在皇帝身边牢靠。以向得才的心智,他只看的出皇帝已然交出兵权;但是他看不到太子和懿王哪个有将来。
李隆誉被迎进帐内,向得才也不敢怠慢,毕竟李隆誉背后是懿王。懿王出手很大方,李隆誉递过去一张万两银票和口头承诺,“懿王对向大人的领兵才能一向钦佩,若是将来将军有什么不顺意的,尽可来寻懿王。懿王殿下求贤若渴。”
向得才干笑两声,“我是皇帝身边的,懿王之心我只能心领了。”
“向大人,我说句心里话。你我具是出身寒微,一步步到现在不容易。陛下已无心治国,当此国之危难之际,于国于民,哎,就说你手底下的弟兄好了,去了成都,若是这里平定了,回来你们也算不得有功之臣,少不得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在想立功就晚了。再说太子吧,他若是体谅你的难处还会有今日之事?他这个兵马大元帅能服众吗?他是有将才还是帅才,能将兵?!我这可是心里话,是杀头的罪过。你在看看懿王殿下,久在边疆知晓兵事,因此也知道带兵的难处。这不懿王来信说,羽林卫中不少出身京中名门,出了京比不得在长安,这也是无法,但是懿王已知会崔宏憬将军只要将军在汉中一日,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也让我多多留心你们有什么难处,不仅因为你们是陛下的侍卫更是不能寒了关中子弟的心。”
一席话把向得才说动了心,“哎,没想到当此时局懿王殿下如此体恤我等。”
“好了,夜已深。向大人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向大人送走李隆誉,心腹就上来问询。向得才也不隐瞒,“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这一步不好踏错啊。不过李大人说的没错,不管谁平定了关中之乱,待陛下回京也只能做个太上皇了,随驾蜀中没有功劳。而且弟兄们的父母家小俱在关中,愿不愿去都是问题。”
“那你看,这将来太子和懿王谁能?”
“若是贼兵势大,定是懿王有利;若是贼人翻手就能剿灭当是太子。向大人,我看不若先投在崔太尉麾下,在看情势。”
“陛下会答应吗?”
“山河破碎,由得他不答应?!”
第二日,由向得才和崔宏憬联手进言要留些人在此协助剿贼,李涛一听甚为感动随声附和,终于赵逸秋点头同意若有羽林卫愿意为国效力也可不随驾蜀中,羽林卫缺额另调其他卫戍将士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