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利箭远远飞来,一旁的安罗波适时出手,一发利箭射向了正欲追击林青崖的猪头人身上。
箭矢,是精钢制成的锥子箭,这也是林青崖所能采购到的,佣兵中也难得消费得起的一种精良箭矢。在青狼团目前的“库存”当中,这些特制的锥子箭,只有十五支。
在已经初步拥有了斗气的安罗波手中,能够发挥出十成十的杀伤力。
所以,尖锐的锥子箭,径直地刺入了猪头人的后背,整根箭矢几乎都没入了他的身子,只留下一小节箭尾留在体外微微颤动。
猪头人痛苦地咆哮着,也不拔出箭矢,两根粗长的黄色獠牙从他的下齿出生出。甩着涎水,猪头人的鼻孔重重呼出了两道白气,竟是俯下身子,朝着安罗波的方向狂奔而来!
安罗波咬着牙,丝毫不退,只是继续搭上了另一支箭。
一旁的人都亲眼看到,那猪头人的獠牙上,竟是隐隐带上了一丝寒芒。在他的冲锋下,明明只是两根獠牙,却让人感觉那是一根粗重的攻城槌!
谢菲尔德大喝一声,提起手中的重盾,死死地拦在了安罗波身前三步的方向。
猪头人冲锋的速度是那样快,以至于仓促赶来的谢菲尔德,还来不及将能覆盖整个身子的重盾插入地面。
“嗵!”
一声巨响,重盾的两侧,多出了两个穿刺出的孔洞,但同时,獠牙也被深深地卡在了重盾之中。
谢菲尔德的腰间,也多出了两个浅浅的凹坑。幸得有重甲的庇护,如果是平日里的谢菲尔德,恐怕早就被这势如破竹的一击击穿,魂飞天外了。
但谢菲尔德也并不好受,正面承担了那猪头人的全部冲击力,让修为并不精深的他,被这一下撞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碰在了一颗树上,那不过拳头粗细的树,竟是生生地从中折断。
猪头人脸上的疯狂之色,却依旧没有因为一击得手,而有了丝毫的退却。
一颗獠牙也隐隐松动,另一颗獠牙上,也出现了一丝隐隐的裂纹。
与此同时,安罗波蓄势已久的第二发箭矢,也在安罗波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中激射而出。
这一发箭矢,几乎是脸贴脸地命中。带着淡淡红光的箭矢,毫无悬念地刺入了猪头人的头部正中,没入了足足两寸深。
猪头人的怒火,更加让他疯狂起来。
亡命似地一拔,猪头人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地将他那两颗嵌在重盾之中的獠牙,从牙龈中扯了出来!
“死吧!”
仰天怒吼,猪头人手中的图腾柱,重重地砸向了脱力而无法闪躲的安罗波。
“呃!”
一声闷哼,却是个轻柔的女声,安罗波看着眼前的窈窕身影,一时间惊诧万分。因为强行集聚斗气开弓的身子,却又无力让他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焰般炽烈的红发飞扬在空中。
随后,重重地落下。
两柄利斧,也脱手飞出,深深插在了猪头人的两肩。
“艾格妮斯!”
奥尔加怒吼一声,火焰缠绕的大剑带着风声,锋利的剑锋狠狠砸进了猪头人的腰身,让他更加凄惨地嚎叫起来。
但比他更加凶狠的,则是从一旁重新起身的林青崖。
眼见艾格妮斯被一击打飞,倒在地上生死不明,林青崖平日战斗中的一点冷静,也化作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不发一言,林青崖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耐受度,暴风骤雨一般地,在一秒内,连着朝那猪头人正在飙血的头颅连刺了七剑!
所有人,无论是佣兵,还是村民,拟或是山贼,都被眼前这光耀夺目的一幕所震撼。这里的一片天地,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凝聚在了林青崖的剑意之中。
狂暴的战气注入,让林青崖的佩剑发出了一声声不堪耐受、凄厉至极的悲鸣声。
猪头人的惨嚎声,赫然终止。
因为林青崖接连刺出的七剑,已经让他的头颅整个儿地四分五裂,连同喉咙都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存在。
此刻,林青崖仗剑而立,眼中的杀意,化作利芒闪烁,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地盯着所有的山贼。
跑!
这是在所有山贼中,心中留存的唯一念头。
正在顽强抵抗山贼的布雷、菲尔丁,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亲眼看着,林青崖宛如白虹贯日一般的攻击,将那重伤青狼团两人的猪头人,生生剁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战意大盛,他们口中高声喊叫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言语,朝着那些已经开始四散奔逃的山贼们追杀而去。
许久未曾见面的戴尔戈,终于在这个时候现身。
两条栅栏、刚好拦住山贼们退路的大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根结实的坚韧绳索。
这条绳索,不偏不倚地,却是正好卡在山贼们脚腕的位置。几个冲的最快的山贼,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平日里轻轻一跃就能跨过的绳索,尽皆被那绳索一绊,狼狈地重重摔倒在地。
随后,一抹寒芒闪过,他们的喉咙,就被一柄黑漆漆的匕首割断,再不能发出声半点声音。
此行的山贼,不过也就十余人。在青狼团暴起发动的突袭中,最强的那个猪头人,已经被暴怒的林青崖活活刺死。这些山贼们,也被训练有素的青狼团与预备队员们一一斩杀,只剩下毫无反抗能力的德贡,以及浑身焦黑、几近丧命的村长蜷缩着身子,在战场中心瑟瑟发抖。
眼见林青崖已经快步上前,将一瓶殷红色的药水喂进了艾格妮斯口中,谢菲尔德也在飞奔而去的布雷与菲尔丁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奥尔加这才点点头,死死咬着牙,缓步走向了德贡。
“饶。。饶命啊,佣兵大人!”
那村长还想再辩驳什么,奥尔加的大剑,已经将他丑陋的头颅一剑斩下。
至死,村长那一对浑浊的眸子,才死死地瞪大。
看到村长的下场,德贡更是吓得尖叫起来,但是一只裹满了血污、泥浆的牛皮靴子狠狠塞进了他的嘴里,径直捣烂了他的满嘴大牙。
“现在,我问,你答。答错一句,下场。。。和他一样!”
奥尔加的大剑再次劈下,村长的头颅,便被从中劈成了两半。
一道腥臭的水渍,出现在了他的裤子上。奥尔加厌恶地看着连连点头,宛若磕头虫一般的德贡,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左腿。
这些山贼们,对于其他的村民,都是以亲属要挟的方式,强行控制他们。而唯一一个没有被要挟、主动向山贼们“投诚”的,就是拉瓦村的村长。
也正是在他的通风报信下,这些山贼们才能在一个深夜,劫走那些村民的亲属女眷,而他所要求的报酬,就是从村民们上缴的“贡品”中,分润一小部分而已。
德贡作为这个山贼团唯一的所谓“智囊”,劝说他们的老大——也就是那个被林青崖劈成了肉末的半兽人,留下了村长这一条暗线,不仅能够监视这些村民,更能够作为卧底,与山贼们里应外合,击杀那些对山贼团有害的不明人士。
“我们知道,青狼团只有三个人。但是,我们却没有想到,你们有那么厉害的剑手。”
看着不远处,那小半截原本长在山贼老大头上的耳朵,德贡的一张脸,完全可以用来当做房屋刮大白的典范。
奥尔加点点头,随后起身,一脚把他踹到在地。
“戴尔戈,把他扒光衣服,然后用绳子捆起来。”
一面下令,奥尔加一面快步走到了林青崖与艾格妮斯面前。
林青崖握着艾格妮斯的手,将一缕削去了剑意的醇和战气注入了艾格妮斯的体内,查探着艾格妮斯的情况。
片刻后,林青崖睁开了眼睛,对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奥尔加,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没有大碍,真是万幸。”缓缓调整着呼吸,林青崖将艾格妮斯的头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自己则原地盘膝,修整起来。
一时急火攻心,林青崖无意中,像一名刺客一样,舍弃了全部的防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方才的进攻之中。
方才他的狂暴连刺,也是得益于战气的无坚不摧,以及在战气温养、自己锻炼下坚韧无比的筋脉与肉体。若是换做寻常战士,被狂暴的斗气如此一冲,就算外表无恙,体内也将是暗伤累累。
即便如此,林青崖也需要迅速调整自己的呼吸,以便让战气恢复到平常的流转状态。长时间保持着高强度的战气爆发,对林青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艾格妮斯,是个能为了队友挺身而出的好孩子。”
奥尔加喘了口气,也坐在了林青崖的对面。
“我更希望,她不挨这一下。”
“我更不希望,我身边的人陷入重伤。”
林青崖闭着眼睛,表情平淡地开口道。
奥尔加心头一颤,一时竟是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
“一个半兽人血脉的山贼,就能让我们的团员如此凄惨。以后,若是面对更强的存在,何如啊?”
“这只是青狼团重建之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山贼团。以后,难不成每次遇到山贼,都要让兄弟们重伤不成?”
“说到底,还是要变强啊。”
“而且,要不择手段。”
“哪怕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看着眼前,因为一场杀戮而变得有些陌生的林青崖,奥尔加只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一般。
青狼团的衰败,不就是因为那点所谓的“承诺”,让大部分兄弟埋骨他乡么?
林青崖陡然开眼,那一对黑色的眸子中,并无杂色,只有茫茫无穷的野心。
种子,已经开始准备冲破厚厚的土层,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