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之前散漫犹如渔村般的马尔科镇,在帝国的介入下,很快地发展了起来。
走在重建过一番,被重新命名为“金橡树大街”的主干道上,林青崖穿着一身熨烫整齐的制服,身后跟着三名黑帽子,缓缓地行进在街上。
重建后的金橡树大街,不仅拓宽了许多,更是连路沿、人行道,都铺上了夯实的石砖地面。
作为原治安署署长,现在的马尔科城的警署署长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过程的林青崖,则是实实在在地被重建的过程震撼到了。
首先是从帝都派来的法师团。这些法师们,虽然平均只有中位的实力,而且只会有限的法术,但是都各自精通某一种属性元素魔力的纯正法师。而不是寻常的魔剑士或魔法师一样,有两到三种杂糅属性可供选择。
这些魔法师,可能终其一生,也只会一种他们所精通的元素魔法,几种粗浅的法术。但是他们却是在市政建设、维护方面的专业人士。
比如说马尔科镇拓宽的大道,以及几条其余的主干道,就是十名土系魔法师联手,使用了“地震术”,震碎了原本道路上的所有石砖。这些碎裂的石砖,连同民夫们从其他地方运来的大量石料一起,被另外的几名火系魔法师,用整齐划一的“熔火术”,熔炼成滚烫的岩浆。
在水系魔法师们的“洪流术”中,这些岩浆很快便凝实成了固态的石料。由石匠们切割,并整齐地铺在土系魔法师们加固过的平整地面上,一条平直宽阔的大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已经现出了雏形。
至于那些青翠茂盛的行道树,则是帝国请来了生命神殿的神官们,用滋养的生命力量,刺激那些原本只是树苗的行道树快速生长,让它们在三天之内,就长成了郁郁葱葱的大树。
其他的种种,林青崖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和这些神乎其技的魔法比起来,前世那些繁杂、吵闹的建筑工地,以及那些动辄百米高下的重工机械,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有了这些魔法师们的帮助,市政厅等一应城市该有的建筑,也在半个月内有了最基本的雏形。就连林青崖现在接手的,那栋寒酸至极的治安署小楼,也成为了附在市政厅边的一座恢弘建筑。
而城市的区域划分、建设等一应操作,都由劳森和帝都派来的官员来分配。林青崖自知帮不到什么忙,向劳森禀报了一声,他也就免去每天都那些老学究们讨论的职务,专心招募新警员。
在林青崖的运作下,很多原先出身底层的平民青年,以及那些在帮派中厮混的闲汉,都被马尔科城的警署接收,在那些老警员的培训下,成为维护马尔科城治安的新鲜血液。
每个新成员,都需要一定程度的重新调校。
那些淳朴的、对正义满怀希望的青年们,老警员们就会让他们认识到社会的残酷一面,用言传身教的方式,锤炼他们的心境;而那些混不吝的市井闲汉,老警员们就会对不听从命令的刺头一顿毒打,勒令他们遵守警署的规章制度,依法行事。
双管齐下,林青崖手下的警员,很快就已经到了三百名之多。而帝国普通城市的警署,通常情况下都需要五百名警员来维持。不过,因为这些新进警员们,无一例外地修炼了被林青崖修改过的斗气修炼法,所以他们的实力,是远超那些毫无修为的同僚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强的精力,更高的自信心,去完成警署布置的任务。
更何况,马尔科城的规模,实则是要比那些正规城市要小呢?
一队披着短披风,着轻甲,腰挎长剑与短枪的骑兵迎面朝林青崖走来。这些不甚精悍,但都有着下位实力的戍卫骑兵,也是马尔科城重新编制之后,由林青崖一手操办起来的治安部队。
戍卫骑兵们,不仅是城卫军的一员,更是与黑帽子联合执法的治安骑兵。他们骑着的良种快马,能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出现暴乱的地点,并用雷霆手段镇压暴徒。
装备着利器的他们,平时不轻易出手,但如果遇到黑帽子们无法抵抗的武装暴徒,那么戍卫骑兵就会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制服那些暴徒。
当然,这些利器与快马,都是从华伦施坦那里接手而来的好货色。羽骑兵发动冲锋时,有相当一部分的亲卫,没有及时的上马,所以这些从冲锋下幸存下的马儿们,以及残留的完好装备,平白无故地便宜了林青崖。
迎面走来的戍卫骑兵,眼见是林青崖走近,纷纷脱帽抚胸,朝林青崖行礼。
“免礼。”林青崖摆了摆手,“待会儿回去和巴尼说,给每个兄弟都发三十个银币的补助。”
“最近城建布上正轨,劳烦诸位了。”
那戍卫骑兵的小头目大喜,连连朝林青崖行礼不迭,一行骑兵很快便沿着大街离开。
林青崖笑了笑,带着几名黑帽子,七扭八拐的,很快便到了码头街。
码头街的泥泞路面,以及那些残破不堪的房屋,同样也是城建计划中需要整改的一部分。包括下水渠、道路铺设等等繁杂部分,同样在一个月内就已经初见成效。
整洁了许多的路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让码头街不再似原本的破烂穷困,真正有了几分商业区应有的气象。
也正是在马尔科城重建后,大部分来自大陆的商人才发现,沿河运输货物,时间只需要陆上的一半,而且不需要担心陆地上时长出现的强盗、山贼等。
所以在码头街的几个港口大举修缮后,越来越多的来自大陆西方的商人,会通过河运的方式,让货物进入马尔科城。
最起码从外观上来看,码头街的街道上,多出了许多的小商贩,甚至在原本宽敞的街道上,那些突然多出来的马车、人流,让整条大道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港口处,李青鲤正裹着一件大氅,迎着微风站在栈桥上。远远看去,竟是有几分楚楚之色。
林青崖挥手让黑帽子们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快步走了上前。
随手抛给李青鲤一根雪茄,林青崖不等他说话,已经点上一支雪茄,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
“阔起来了?”
李青鲤头也不抬的问道。
“一般,阔不阔不知道,反正是比以前忙碌了许多。”
吐出一个烟圈,林青崖也不管桥上是否干净,径直地坐了下来,两条腿耷拉在桥头,与下面奔腾的河水几乎相触。
感受着清凉的河风,李青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家吗?”
顿了许久,李青鲤这才开口问道。
林青崖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就算是回去了,也没有什么牵挂。”吐了一个浓密的眼圈,林青崖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的光芒,“可能偶尔我会想念过往的种种,但是现在,我只想在这个大陆上平静的生活下去。”
“平静的生活?”李青鲤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眼眉也绽开了一丝笑纹,“林兄,你真的以为,你是个位居署长就能轻易满足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有钱赚,有兄弟,甚至还有不弱的靠山。”林青崖似笑非笑地转向了李青鲤,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青鲤,“我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没错,我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低下头,林青崖眯着眼睛,细细地询问自己的本心。
是啊,他当真满足了吗?
在烈狮子爵领的时候,自己只想一门心思地修炼战气;在青狼团时,他也只想报答奥尔加与艾格妮斯的恩情;在劳森手下时,林青崖自然全心全意地对抗华伦施坦。
现在,华伦施坦已死,自己与劳森都获得了封赏。青狼团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自己也成为了警署署长,一切看起来,都已经走在了正轨上。
但林青崖始终感觉,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小。。。弟不才,却是学过一点识人观相之术,只不过这种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林青崖眼皮一抬,看向了目露奇光的李青鲤。
“闲着也是闲着,那么你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呢?”
李青鲤点点头,嘴唇微微颤动着,左手掐着一个奇怪的印诀。一股微弱的,但是本质浩然宏大的力量,慢慢从李青鲤的身上涌出,缓缓缠上了林青崖的身子。
林青崖闭上眼睛,任由他施为。
片刻后,李青鲤突然面色一变,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林青崖连忙抱住了李青鲤,从戒指中掏出了一瓶药剂给李青鲤灌下。
那股神妙非凡的力量,也随着李青鲤的吐血,而消失无踪。
喘息了许久,李青鲤的面色才变得正常了许多,他抱歉地看着林青崖,强行挂上了一丝微笑。
“果然不行,以我这点修为,想要看透林兄的命运轨迹,确实是太难了。”
林青崖心头一动,摇了摇头,“以后这种有风险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听得林青崖的话语,李青鲤苍白的脸上,不可查地多出了一抹血色,眸中的神采,也比往常更亮了几分。
“不过,快要破功的时候,我还是看到了一点异象。”李青鲤勉强支起身子,“紫雾升腾,九日齐耀,这在东方的占卜异象中,乃是最上等的异象。”
“难不成,我还能当皇帝?”林青崖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这些祥瑞之中,都有浓浓的血气弥漫。这代表了什么,小弟也不明白。”
“不过,林兄现在的迷茫,恐怕是因为失去目标,所以不知所措吧?”
林青崖瞪大了眼睛。一语惊醒梦中人,林青崖苦思许久都未能有所结果的心态,此刻被李青鲤一语中的,林青崖只觉醍醐灌顶,瞬间便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然也,李兄果然是。。。好手段,青崖受教了。”
“你我本是兄弟,有什么客气的?”
李青鲤笑着,给了林青崖胸口一拳,只是林青崖没有什么反应,李青鲤却被那反震之力弄得一阵疼痛,“哇哇”乱叫起来。
“只可惜,李兄的身子骨,着实是虚弱的紧。”林青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幅身板,想必日后讨个婆娘,以后也是难事。”
李青鲤骂了一声,二人站在码头上,看着往来的几艘船只,心中尽皆涌动着不同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