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王负手站了起来,神色甚是凝重,如今百姓取水都成了问题,可是人又不能不喝水,如若如此,城中必然混乱,一时间却没了主意。
倒是王羲之提了一句:“王爷何不问问阎兄弟,说不定他会有些办法。”
陈留王恍然道:“公子智慧过人,还望赐教。”
阎煜道:“王爷不必客气,以我看来,这只是开头,他们是想制造混乱。等会儿取来涪陵建筑图之后,就可以看出问题所在了,那时再做对策也不迟。至于百姓饮水问题,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
陈留王道:“公子请讲!”
阎煜言道:“昔日我跟随师父隐居山林,学过一些净水之法;先是将竹子焚烧为竹炭,再把污水从此炭过滤,便可去除其中污染;我进城时曾注意到城西门有一条小河,只是河水泥沙太多,可让百姓以此法净化饮用。”
王羲之奇道:“区区竹炭真可净水?”
阎煜道:“当然可以,右军兄放心就是了。”
陈留王让侍卫传话祖太守,按照阎煜之法取水饮用,中毒的百姓要尽力救治。
不多时,便取来了涪陵的地形图,地图标识甚细,就连磨盘水井等细致也一一注明。阎煜看着地图,思量片刻道:“涪陵虽然属于隘口,但城池不大,人口也不多;这位侍卫老哥,城内水井枯井地窖之类都在哪些位置?”
黑衣侍卫道:“禀公子,涪陵城确实不大,方圆不过数里,水井共计十一口,主要分布在北西两侧,其中四口干涸成了枯井;地窖到是有一个,是由一口大枯井改造而成的。”
阎煜又问道:“地窖具体情况如何?”
侍卫道:“经小的了解,这口大井乃是蜀国时挖掘,后因无水便改为了粮窖,此窖已废置很久了,在两个月前才有人做了一点修缮。”
阎煜道:“这地窖方遭最近可有异常?”
侍卫道:“也没什么异常,是听乡里人说,前两个月有个外来的好人心,花钱简单修缮了一番,还堆砌了围墙。”
阎煜又道:“这地窖距离投毒的水井有多远?”
侍卫道:“不甚远,也就百丈不到;不过由于目前状况不明;祖太守已经下令,城内的所有水井在未探明之前,井水都不允许饮用。”
阎煜道:“王爷,可派人去这地窖附近打探,然后再说其他。”
陈留王闻言,点了点头,便安排侍卫针对这口地窖前往打探,并且要非常仔细。
过没多久,侍卫便打了个来回,禀道:“禀王爷,此窖最近并没有太大异常,只是偶尔有人来此观望。小的在附近捡到几个弯钉,不知是什么物件,请王爷过目。”
陈留王接过弯钉,看了几眼,便转给了王羲之,并道:“王世兄,你看看这是何物。”
王羲之接过弯钉,只见其两寸来长,钉身乌黑发亮,微呈螺旋状;王羲之道:“此钉名曰大力齿,是马蹄钉的一种,此钉嵌入马蹄中,非常的牢固,也使得马蹄铁均匀受力,此钉在塞外极为常见;另外,此钉还可作为暗器,进行攻击,用途颇广。”
阎煜指着地图上的地窖笑道:“嘿嘿,就是这里了。”
王羲之道:“你是说?”
阎煜点头道:“不错,此窖废置已久,两月前突然修缮,分明就是提前计划。而且粮窖一般都比较开阔,能够容下不少人;现在又发现了大力齿,这种塞外之物,只有燕国之人才会持有,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诸位再仔细看这弯钉,这钉乌黑发亮,不带一点锈迹,分明就是近日所留;所以才说这里大有问题”
王羲之闻言笑道:“果然有理,那依兄弟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阎煜贼笑道:“右军兄,如果你家中有个老鼠钻进了洞里,你要用什么办法把它逼出来?”
王羲之笑道:“你这比喻打的好,我当然是用水漫灌,逼它出来。”
阎煜一窘,说道:“水灌不现实,取水难取,而且所需太大,短时间是做不到的。”
陈留王笑道:“阎公子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妙计快告诉孤王吧。”
阎煜喝了杯酒,说道:“既然这些人八九成隐遁在粮窖之中,就可以设法擒拿了;如今可分两步走:第一步,这些人穷凶极恶,抓捕时必然是疯狗咬人,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百姓或者挟持百姓;可以先将百姓疏散至城外,这样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可言称涪陵城水质污染,需要彻底清洁,预防瘟疫发生,百姓闻言必然配合。”
阎煜顿了顿,又道:“第二步,可让人准备干牛粪,硫磺,新鲜松木,还有桐油等物;呃,再去药铺抓些什么砒霜之类的毒物;将以上东西略做混合,会派上大用场。。”
陈留王疑道:“硫磺,桐油乃是助燃之物,阎公子打算用火攻?”
阎煜笑道:“非也,他们在洞里,烧不到他们的。”
王羲之也奇道:“那兄弟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
阎煜道:“火攻不行,便用烟攻!”
“烟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王羲之不解的说道。
阎煜道:“对,就是烟攻,以上几种东西混到一起,只会烧烟,不会起火;硫磺冒烟甚是刺鼻,再加上剧毒之物,熏不死他们也毒死他们。”
陈留王道:“如果我们如此烧烟,他们堵住其中一处隘口,让烟进不去,这计划不就失败了?”
阎煜笑道:“王爷多虑了,若真是那样,他们岂不是会被憋死了?他们早晚都要换气,这样烧他个两天,他娘的,我就不信不出来投降。”
陈留王笑道:“妙哉!阎兄弟处事阅事,常常出人意料,真是让人佩服。”
大小姐摇头道:“阎煜,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阎煜见大小姐怜心渐起,忙劝道:“大小姐,他们之前放毒,也毒死了好多无辜的百姓,所以王爷必须为民除害;我的主意虽然阴险歹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王羲之道:“赵小姐心性善良,只是对于善恶还没有太多的体会;除恶即是扬善,恶不去怎么正乾坤呢?”
大小姐忙道:“多谢书圣教诲,星怡记下了。”
随后,陈留王便召集了侍卫,按照阎煜方法去做布置,分配了各个事务。
王羲之道:“事不宜迟,愚兄这就跟随王爷去料理此事了,告辞,告辞。”
陈留王也道:“是啊,在那出口守株待兔,还需要王世兄亲自压阵。阎公子,孤王也告辞了。”
阎煜道:“在行动之前,还需要先把那粮窖重重包围,可以防止意外。另外二位还要乔装一番,尽量不要让贼人认出,免得遭遇危险。”
陈留王道:“孤王既然知晓了他们的用意,自有相对之法,公子放心便是。”
在送走了二人之后,阎煜又点了一桌小菜,邀了赵松、陈老一起用晚膳;赵松在得到王羲之的墨宝后,心情甚佳,时不时的妙赞一番书圣的书法造诣,说什么‘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而怜儿和大小姐叽叽喳喳的私下窃语,讨论着阎煜的‘歹毒诡计’;只有冯老拉着阎煜不停举杯,口里炫耀着下午金簪当白银的事。
阎煜摇头晃脑的喝着酒,近日的经历让他略感疲惫;虽然屡逢危机,但看着一脸欢笑的大小姐和未来老丈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又看了看略有稚气的怜儿,儿时的种种也在心里回想起来,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轻松。
涪陵也没有了之前的安稳,似乎也是危机四伏,必须尽快带着大小姐离开此地,到了牂牁那边赚他个天翻地覆的钱,好好的享受大好人生;阎煜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喝的大醉了。
阎煜晕晕沉沉,感觉被人扶着,踉踉跄跄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只觉被人扶在床上,还未躺下,便觉五内翻腾,几欲呕吐;随后,又感觉有人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后背,念叨着:“煜哥哥,不要喝这么多酒嘛,多难受呀。”
他娘的,喝醉了还真不好受。
这时,忽闻远处传来一顿嘈杂,夹杂的打打杀杀的嗷叫,在静谧的夜里格外醒耳,想来是陈留王等人对清风会的人下手了。
阎煜忽觉一阵眩晕,难以自控,下意识的随手一揽便倒在了床上,只觉怀中抱着一个柔柔软软的东西,特别舒服,迷迷糊糊的便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晨曦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你们!哼!”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惊的阎煜耳中一鸣,霍然睁开眼睛。
“呃,怜儿,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阎煜一脸的不解,竭力回忆着昨夜的事情。
“嗯,煜哥哥,你昨天喝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你一手揽了我,压在了床上。不是我故意跑过来的。”怜儿红着脸说道。
“哼,怜儿,你过来,跟我说说,阎煜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大小姐冷着脸问道。
“我都喝醉了,我能做什么呀?”阎煜拉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
“哼,没问你,我让怜儿自己说。”大小姐冷冷的说道。